穆鳶這是第二次附身,感覺倒是比上一回來的順暢的多。
微微低了頭,穆鳶動了一下自己隱在廣袖中的手掌,而後擡頭看着前面的婢子,笑着道:“這位姐姐。我是李修儀娘娘宮中的,娘娘讓我來給王爺送東西,專門囑咐了我要交到王爺手上的。”
那婢子瞧着並不是能主事兒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爲難的神情:“這倒是難辦了,若是憑着你這麼一句話就把你放進去,若是出了岔子我也擔待不起。還請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叫常公公。”說着,她就轉了身小跑着往裡面去。
穆鳶卻是站在門裡面沒有動彈,她能感覺到董黎軒還站在門口並沒有離開,穆鳶並不想讓董黎軒再看到自己。
倒不是憂心被識破身份,而是單純的懶得瞧見他。
不多時,穆鳶就看到常遠那圓胖的身子朝着自己走過來。她臉上露出了溫順笑意,在常遠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盈盈下拜:“奴婢見過常公公。公公萬安。”
常遠此刻的神情可不似對着爾雅公主時候的和善,那張圓圓的臉上絲毫不見笑模樣,只是淡淡的點點頭:“我家主子說了,既然是李修儀宮裡來的進來便是。不過我家主子現在還有公務要處理。還請你等等。”
穆鳶臉上依然帶着笑,道:“奴婢醒的。”
常遠似乎挺滿意穆鳶的識相,看了一眼身邊的婢子:“帶她去花廳。”而後,他就朝着一條小徑離開了,想來是去接着伺候蕭宇承的。
穆鳶則是跟着那婢子去了花廳,也不多話,只管坐在椅子上,手裡攥着那幅畫卷,神色平和淡然的扶了扶頭上的玉釵。待婢子離開,穆鳶把手撂下來,輕聲喚了句:“桑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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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煙從玉釵之上飄然閃現在穆鳶面前。穆鳶瞧着桑羅,她比以前顯得更加真實了些,不像是個影子一般縹緲了,只不過那張臉蛋上卻還帶着疲倦,似乎是熟睡中被驚醒了一般,瞧着眼睛都是睜不開。
穆鳶知道自己驚擾了她。不過現在的事情她需要桑羅去辦,便笑着對着她道:“幫我個忙,然後我便不擾着你了。”
桑羅倒是沒有埋怨穆鳶的意思,強撐着精神對着穆鳶點點頭。
穆鳶將畫軸握的嚴實了一些,朝她揮了揮手。廣袖掃過了桑羅的身子,一層濃郁的黑色煙霧籠罩住了桑羅的身子,看不清楚容顏。
“你該認識英姿的,可對?”穆鳶見桑羅點頭,就笑着道,“你在她窗外說句話,就說宮裡有人送了未來王妃的畫像來,然後回來就是了。”
桑羅一愣,而後有些不解的看着穆鳶:“喊一句就行?”
穆鳶點點頭:“是了,喊一句就行。”
桑羅並沒有問穆鳶爲何要這麼做,現在她在消化那些吃掉的精魄。若是太複雜得桑羅還是做不了的,若只是喊句話桑羅是沒問題的。閃身離去,桑羅迅速的隱藏在了樹蔭的黑暗之中飛身而去。
穆鳶則是自在的坐在屋子裡,扶了扶頭上的玉釵。
柳賢妃爲蕭宇承找王妃的事情恐怕是沒有告訴那兩個瑞王府侍妾的,不過只要有點腦子,英姿也能想到這裡面有柳賢妃的屬意。而英姿現在已經成了瑞王府的侍妾,自然是要爲自己的前途擔憂,她肯定是要想知道未來王妃是何許人也,是投其所好還是提早防備,都是要早早準備起來纔可以。
不過穆鳶的目的卻不是英姿,而是另有他人。
手輕輕的撫摸過了畫軸,穆鳶淡淡的笑了笑,喃喃道:“好妹妹,可別讓我失望啊。姐姐的大禮,你可要好好收起來才行呢。”
***
“宮裡有人送了未來王妃的畫像來了。”
這句話,登時讓靠在軟榻上的英姿猛地坐直了身子。
伺候她的珠兒被英姿的反映嚇了一跳,昨兒個被蕭宇承幸了之後,英姿就一直在軟榻上休息,這會兒猛地坐起,珠兒以爲是窗外的人驚擾了英姿,便起了身推開了窗戶朝外頭喊:“哪裡來的到我家主子這裡嚼舌頭根?也不怕爛了嘴!”不過珠兒左右打量,卻沒有看到什麼人影。
英姿卻是喊了珠兒一聲:“珠兒,你過來。”
珠兒忙合了窗戶快步走到了英姿身邊,微微低了頭道:“主子,想來剛纔是哪個不長眼睛的丫頭在外面傳話兒呢。”
英姿卻是皺着眉頭,道:“她可是說了,未來王妃的畫像?”
珠兒眨眨眼睛,而後點了頭:“是,奴婢也是這麼聽到的。”
剛纔那聲音着實不低,主僕二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英姿呆坐着向了半晌,而後直接掀掉了身上的薄被,起身道:“珠兒,跟我去找趟如煙。”
珠兒也不敢多說什麼,忙扶了英姿,給她籠上了件薄外衣,二人就出了屋子。
因着英姿和如煙都是一道來的,而且宋婉言看她們都不順眼,就一道扔去了西跨院。這個院子偏僻,而且也不大,他們住的不過是對門兒的距離,說話聲音大一些都能互相聽到的。
而英姿走到如煙門口的時候,不等她伸手去叩,門扉就直接左右分開,露出了梅香的臉。
梅香雖然私下裡挺不忿,畢竟英姿得了蕭宇承恩寵的法子是自家主子如煙出的,最後得了便宜的卻是對門兒的那個沒腦袋的主子,梅香自然不樂意,而且看着她今天早上回來時候的那個得意樣子,也爲如煙不值。不過到底是被如煙挑上帶來瑞王府的婢子,眼力見兒還是有的,這會兒自然是恭敬的很:“奴婢見過姨娘,姨娘安好。”
英姿點了頭,問道:“你家主子呢?”
梅香側了側身子讓出通道,依然低着頭:“我家主子知道姨娘要來,讓奴婢在這裡候着呢。”
英姿聽了這話,心裡就知道那個不善言談卻聰明的如煙只怕已經知道了自己心中所想,原本因爲早得到寵幸而起翹起來的尾巴這會兒自然是被按下去了,英姿用帕子掩了掩眼角,而後快步進了屋子。
方一進去,就看到側身坐在椅子上的如煙,她手裡正拿着繃子,捏着細針絲線在上面繡着細細密密的針腳。
英姿看她這麼從容的樣子,幾個大步就走到了如煙面前,尋了座兒坐下,微蹙着眉頭道:“如煙,你可聽到剛剛有人在外面喊了的?”
“聽到了。”如煙也不隱瞞,卻沒擡頭,只是一邊慢悠悠的刺繡,一邊淡淡回道。
英姿看她這氣定神閒的樣子就有些煩躁:“若她說的是真的,只怕這瑞王府真的要變天了,怎麼你還這麼自在?”
如煙聽了這話便將針紮在了錦緞上,而後將繃子放了下來,一張我見猶憐的臉擡起來瞧着英姿,微微笑了笑:“姐姐你這麼焦急做什麼?不過就是王妃要來了,早晚也是要來的,這點你我早就知道的,這會兒怎麼着急起來了。”
英姿被堵的話音一頓,而後才說道:“知道是知道,可是心裡未免還是慌張的。”
如煙瞧了她一眼,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最近府裡的事情,如煙雖然沒有事事親眼所見,可是她卻是有本事能探聽到的。宋婉言雖然是個小氣又沒腦子的,可是畢竟位分在那裡擺着,這後院還是要她做主。不過最近這段日子宋婉言禁足,如煙就把英姿頂了上去,爲的也不過是保全自身。
可是如今,不管這個消息是有心人的幫忙或者無意,終究是有了這麼個結果的,如煙覺得自己要換個路子了。
撂了茶盞,如煙笑着看向了英姿:“姐姐,你我一同進府,本該是共同進退的,不過我瞧着你得了王爺恩寵,這心裡就竟是有些忐忑的,只怕以後姐姐嫌棄了妹妹的。不過這會兒你還能來尋我,想來,我們以後還是能站到一起的。”
英姿忙點了頭:“那是自然。我昨天能有福氣,不過是得了妹妹指點,不然哪裡輪得到我呢。”
如煙笑着點點頭,而後伸出了手去,英姿忙握了上去,就聽到如煙道:“剛纔我聽到那個動靜的時候,就讓梅香出去打聽了,確實是有宮裡的人抱着個畫軸去了前面的花廳,不過王爺沒有見她,想來是還在書房沒得出空來,不過馬上也是要見的。”
英姿臉上立馬漏出了擔憂:“若是王爺瞧上了,我們……”
“瞧上就瞧上了,左右我們身份卑微,即使來個貴女也是不會拿我們如何的。”如煙伸出了手指,朝着東邊指了指,“該擔憂的是那邊那位,而不是我們。”
英姿一愣,而後道:“你說宋婉言?她現在被禁足了,哪裡能知道這些呢。”
如煙卻是用手指尖輕輕的點了點英姿的手背,笑容清淡婉約,聲音卻是略低了幾分:“她是禁足了不假,我們卻是可以幫她個忙,把這個消息散過去,想來側妃娘娘是比我慢還記着知道王妃的歸處的。”畢竟,她們都知道,宋婉言可是巴望着那個位子不止一日了。
英姿聽了這話,略略想了想,她也不是傻得,想了一下就知道了其中關節,臉上露出了笑意:“這樣一來,宋婉言定然是沉不住氣的,若是她離開了院子,自然會讓王爺不喜。”而後,英姿看着如煙笑道,“妹妹果然是智慧無雙,這主意真是妙的很。”
假如宋婉言稍微聰明一點,這個主意就不妙了。只可惜,那是個傻子。
如煙這話沒有說出口,只是淡淡笑着,朝梅香使了個眼色。梅香矮了矮身子,卻是扯了身邊的珠兒一道出了門。
“散消息,兩個人總比一個人來的快些。”如煙笑着道。
英姿也不疑有他,擺擺手,讓珠兒隨梅香去了。
不消一刻鐘,宮中來人帶了王妃畫軸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瑞王府,宋婉言自然也聽到了風聲。
菱角走後,原本的二等丫鬟墨香就被提到了宋婉言身邊,得了這個消息就忙不迭的跑來朝着宋婉言邀功。
宋婉言聽了,登時火氣上涌,直接將手上的藥碗摔了去:“怎麼?他剛擡了個侍儀,就又要娶王妃不成?”
墨香見宋婉言如此急忙上前,先是用腳踢開了地上的瓷片碎屑,怕傷到了宋婉言,而後才走到了宋婉言的牀榻之前。
此時宋婉言臉上的傷口已經被上了藥的,正用一塊白布裹着半邊臉,只不過裡面的黑色藥膏卻是從布里面透出了顏色,着實不太好看。雖然有些心懼於宋婉言已經毀掉的面孔,可是做奴才的能指望的也就是主子了,方纔安定了臉色,伸手幫宋婉言順氣,道:“主子莫急,現在只是送了畫像,並不知道是否定下。”
宋婉言卻是握緊了纖纖手指,眼眶裡登時就冒出了淚珠來。
墨香見她如此,生怕宋婉言的眼淚壞了傷口,忙掏出了帕子幫她擦拭:“主子,您可莫哭,這臉上的傷剛剛上了藥,若是被眼淚染了只怕是要失了藥性。”
宋婉言只當臉上的傷口是輕微擦傷,卻也怕落了痕跡,忙收斂了眼淚,捏着帕子,思量一番後便要起身:“隨我去瞧瞧,究竟是何人要搶了我的三郎。”
墨香一聽這話就着急了,忙攔着道:“主子,王爺不讓你隨便出去走動,要安靜養傷的。”
“我哪裡能安靜養傷?若不看一眼,我晚上都是睡不着的。”宋婉言卻沒有聽她的,只管又流了眼淚,扯了墨香的袖口,“若是我失了三郎,怕是要比死還難熬。”
墨香聽了這話,卻是身子一抖。
本來覺得伺候側妃娘娘是個有福氣的事情,可是如今,墨香卻看出了不對勁。
這位娘娘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不過是來了個正妃,就是搶走了王爺,那以後只怕還要來源源不斷的女人,到時候又叫什麼呢?
墨香強笑着扶着宋婉言道:“娘娘不必憂心,這闔府誰不知道,王爺最疼惜您了,更何況如今娘娘您懷着小王爺,最是金貴不過,這會兒自然是要安心靜養的,若是隨便移動再出了岔子,不是要讓王爺心疼嗎?”
宋婉言卻是捂着心口,好似收到了很大的打擊一般,聲音帶着哽咽:“他哪裡還記得我呢,以前的海誓山盟不過是空談,我們的一世一生一雙人的盼望也終究是盼望罷了。”
墨香的臉色更加難看,卻是不知道要如何勸了。就在此刻,墨香才發現了自己和宋婉言的巨大差距。
不是身份上的,而是腦子。
不過墨香終究是拗不過宋婉言的,只能盼着她過去的時候蕭宇承不在,急忙忙的幫宋婉言穿鞋,還拿了面紗來擋住臉面,墨香囑咐着:“主子,咱們去了看看就成,可要早些回來,若是王爺瞧見您出來了,奴婢的命怕是沒了啊。”
宋婉言只是胡亂的點頭答應着,手卻是捂着自己的肚子,似乎這樣就能給他一些勇氣一般。
按理說側妃身邊是要有兩個近身丫鬟,四個二等丫鬟的,只不過這些並沒有人教過宋婉言,而且蕭宇承也曾經說過他很厭煩宋璃進出皆是前簇後擁的,故而她來去也只是帶着一個近身丫頭就罷了。
這會兒,主僕二人避開了來回的宮人,快步往花廳走去。
只不過即使他們注意到了,也不能避掉所有眼睛。宋婉言遮擋了臉面,但是墨香確實有不少人認識的,見到了,自然有人快不去通知了書房裡的蕭宇承。
不過宋婉言側妃的名頭還在,沒人攔着她,卻是一路順順當當的到了花廳之中。
剛邁步進去,就看到一個宮娥打扮的人坐在椅子上,正抱着一卷畫軸,看到了宋婉言,急忙站起,而後盯着她們看,卻沒說話。
宋婉言頓住了腳步,而墨香見宋婉言不說話,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前一步:“你見到側妃娘娘,爲何不行禮?”
穆鳶顯示打量了一番墨香,而後才笑着盈盈下拜:“奴婢見過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宋婉言似乎被這一句喊得回了神,眼睛看向了穆鳶附身了的瑤兒的臉,立馬直起了腰:“起身吧,是誰派你來的?”
穆鳶也不隱瞞,直接說道:“回娘娘,奴婢是落雨軒的。”
宋婉言並不是明媒正娶進來的,甚至連採納之禮都沒有。雖然側妃不是正妻,可是在大周,皇子的側妃也都是身份不低,納進來了以後也是要帶進宮裡轉一圈兒,認識一下人的,可宋婉言的來路不光彩,哪怕宋家都直接把她掃地出門,宮中的貴人主子也都懶得看她。
蕭宇承自然是知道宮中人的態度,他不想讓宋婉言進去受氣,而且那時候正好是宋璃懷了身孕的時候,宋婉言的上位手段和時間都極其尷尬,蕭宇承索性也就免了這道事情。而宋婉言因爲身份不正,平時京城中的貴婦人聚會也甚少有人請她,而宮中也沒有貴主子召見,以至於宋婉言到現在都認不清楚宮中各個宮殿裡住着何人。
這會兒穆鳶雖然報了宮殿名字,可宋婉言卻根本不知道那是何處。
雖然如此,宋婉言卻不會張口去問,那樣反倒露了怯讓人瞧笑話,宋婉言只管裝作鎮定的看着穆鳶:“我聽人說,你帶了畫軸來?”
穆鳶笑着道:“回娘娘,是的,我家主子讓我親手交到王爺手上的。”
宋婉言聽了這話,越發確定這幅畫軸就是貴女圖,便上前一步急聲道:“拿來讓我瞧瞧。”
穆鳶這會兒卻是沒有接着聽話,而是擡了頭,一雙眼睛盯着宋婉言,笑着道:“這怕是不行呢,我家主子讓我給王爺的。”
“拿來!”宋婉言那裡管她這一套,伸手就要搶。
穆鳶往後退了一步,臉上做出了驚恐的神情,抱得越發緊了。
墨香自小就是王府的家生子,也是見過些陣仗的,這會兒忙一手扶住了宋婉言,眼睛卻是看向穆鳶:“我家主子是這後院的主人,不過是看幅畫像,有何不可?如今我家主子肚子裡懷着小主子,你若是氣到了小主子,有個好歹哪怕你有十個腦袋也是不夠砍得!”
穆鳶暗自挑了挑眉,心道這個婢子說話倒是條理清楚,心下記住了,而臉上則是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宋婉言看準了時間,直接一把扯過了她懷裡的畫軸,去解上面的絲帶。
只是往往越是着急的時候越是解不開,宋婉言見那兩根絲帶都被她折騰成了死扣,眼眶裡又有了眼淚。
墨香見狀只能暗歎一聲,上前道:“主子,讓我來吧。”而後她用手指挑開了上面的扣子,幾下就鬆開了。而後墨香看這畫軸頗長,便拿着它站到了凳子上,而後握着一端,鬆了手,畫軸直接展了開來。
“主子,看得清楚嗎?”墨香偏了頭去,卻沒有得到迴應,她忙看向了宋婉言,就看到女人露在面紗外面的眼睛瞪的滾圓。
穆鳶則是氣定神閒的站到一旁,眼睛看着畫軸上的美人立像,雙眼如墨漆黑。
就看到那畫像上的女子身姿筆直,站在房檐之下。女人僵硬的站在那裡,身後是座房子,房子裡面黑洞洞的。而女人懷中唯一抱着的是一個襁褓,小小的一個,被用大紅的襁褓裹着,看不清楚眉目。女人的手就好像皮包骨頭一般的瘦,死死地抱着襁褓,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一般女子畫立像之時都要擺出個美麗的姿勢,梳着好看的髮髻,妝容整?,尋一個美麗的景緻纔可,可是畫上的女人卻是手上什麼都沒有拿,身上也只是一身如同新喪的素白衣裙,頭髮披散在肩頭,墨黑如瀑,額前的碎髮遮擋了額頭,而那露出來的臉卻是紙一般的白。
但五官卻是清楚明白得很,鵝蛋臉,細長眉,一雙眼睛杏核一般好看。
看五官,卻是和宋婉言有六七分相似的。
只是那雙好看的眼睛此刻卻是直愣愣的瞪圓了,似乎在死死地盯着前方,因爲墨香是站到了凳子上展開了畫軸的,那與人一般高的立像上的女人的眼鏡,就這麼直接盯着近在咫尺的宋婉言,釘子一般。
宋婉言後退了一步,兩步,一直到扶到了身後的紅木圓桌,她才張張嘴巴,最終冒出來的,是一聲模糊的尖叫:“鬼……鬼啊!”斤乒木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