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賢妃這話倒是讓發愣的李修儀回過了神來,將籤文握在手裡,抿抿脣角,終究還是沒有控制住,顯出了一抹笑來。
她自入宮到現在。偶有帝寵,卻不曾誕下孩兒,雖然養在身邊的平陽感情甚好,而且平陽也是個孝順的女孩,但是李修儀畢竟還是想要一個親生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是好的。
柳賢妃自是知道李修儀怕是歡喜得很了,也不多問,只管笑着看着李修儀將籤文遞給了無憂。
柳賢妃雖在妃位,卻是個無慾無求的。她不指望着蕭宇承染指帝位,只盼着日後能跟着蕭宇承前往封地,過安穩日子得半生富貴,也就行了。蘇皇后那般的,是一門心思要當皇太后。故而死盯着後宮妃嬪,何人要懷胎便一碗茶給出去,藥掉了胎兒她才歡喜。可是柳賢妃卻是希望百花?放,孩子越多越好。
不爲別的。只是爲了給蘇皇后添堵,柳賢妃就高興。蘇皇后既然害得她再也生不出孩兒,那她就讓別人生,左右是膈應蘇皇后,柳賢妃在這件事情上總是樂此不疲。
無憂接過了籤文,並沒有看,剛剛李修儀的話他聽得清楚,這會兒也就給了個眼神,道:“吉。”
一個字,就敲定了李修儀的所願,比旁人千百句話都來的好用的。
李修儀臉上止不住的歡喜。回到了位子上落座,用帕子掩了脣不發一言,但是隱約能看到那翹起的脣角。在李修儀身邊此後的瑤兒臉上也有了笑,瞧着是真心的爲自己的主子歡喜。
孟婕妤見李修儀得了吉兆,便也急忙忙的起了身。
現在的人大多是比較迷信的,覺得佛祖此刻給了吉兆。那後面應該也不會太差,相反,一個下下籤那別的也不會太好。故而孟婕妤就盼着藉着這股東風找個好的籤文。
女人提起了淡紫色的裙裳走到了香臺前,將紙條摺疊好也塞進了香爐底下,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之上,身後的逶迤裙襬品攤開來,似乎是蝴蝶一般好看。而孟婕妤在行禮後就拿了籤筒一下下搖晃着。
“啪嗒。”
孟婕妤這隻簽出來的是要比李修儀快上不少,她拿了起來,卻沒有念,而是直接快步走到了無憂面前,將籤遞了過去:“大師,還請幫我瞧瞧。”
無憂接了過來,沒有念上面的籤文,只是略掃了一眼,便重新低垂了眼目。無喜無怒道:“中上。”
孟婕妤聽了臉上露出了些許失落,畢竟不如剛剛李修儀的那支吉籤,算不得個很好的兆頭,可是孟婕妤也沒有太過失落,好歹是中上,總歸是要比下下籤好得多的。
無憂身份擺在那裡,不會像是別的寺廟裡面的和尚一般,爲了幾個香火錢所以故意更改簽文來奉承香客,他說的話倒是句句真實可信。哪怕只是箇中上,卻能讓孟婕妤比聽到別的和尚道士說的千百句奉承話都來的好聽。
孟婕妤就笑着低了低頭,道:“謝過大師。”見無憂點頭回禮,她便施施然的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那高高擡着的下巴瞧着依然是高傲非常。
餘下的,便是隻有木才人了。
木才人有些猶豫的握住了自己寫着生辰八字的紙條,俏麗的臉上帶着些許擔憂,卻還是起了身,將紙條塞到香爐之下,退了兩步,恭順的扣了三個頭,手掌朝上,此次額頭都碰到蒲團,而後纔拿了籤筒來回搖晃,動作不緊不慢。
“啪。”
一根籤掉了出來,木才人眨眨眼睛,拿起來瞧,只是略掃了眼便沒再看,神色淡定的手扶着身邊的汀蘭起身,身姿如弱柳扶風。
可就在她堪堪站定之時,突然腳腕一歪,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手摁住了桌子,寬大袖口則是直接掃過了桌子,將桌上的籤筒香爐一起掃到了地上。
而衆多籤子混在了一起,橫七豎八的散落在了木才人身前,而籤子上頭的籤文大多是被香爐中的爐灰沾污,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這可算是折騰出了好一番的響動,木才人駭然的扶着汀蘭的手,半邊身子都在顫抖,她慌張地看了眼已經皺起眉頭的柳賢妃,而後把眼睛投向了臺子上坐於蒲團之上的無憂,就見無憂淡淡道:“施主若是有事難言,再尋日子求籤也可。”
木才人卻是緊緊地抿的嘴脣發白,矮下身子行了個禮道:“嬪妾莽撞,擾了無憂大師,着實是罪過。”說着,急忙蹲下了身將籤子抓起來拍掉了上面的香灰,而後放進了竹筒裡頭去。將竹筒放到香臺上時,木才人的手之間還是顫抖着的。
柳賢妃皺着眉頭看着匆匆回到座位上面而後低頭不言的木才人,道:“若是才人身子不爽,大可先行回去,早些歇息,明天再來求也是可以的。”
話雖如此,可是在場的人都是人精,那裡聽不出來柳賢妃此言中的深意,分明就是嫌棄了木才人舉止無狀,怕她再生事端,所以將她攆出去了罷了。只不過這話說得婉轉漂亮了些,卻根本逃不過這些在宮裡多年看慣沉浮的女人的耳朵。
木才人自然是知道柳賢妃的意思的,一時間臉漲得通紅,嘴巴開合了幾次都沒有發出聲音。
李修儀倒是頗爲擔憂的看了眼木才人,她是個心善的,雖然有時候嘴巴厲害些,可心裡終究還是頗爲照顧其他妃嬪,不過李修儀敲了敲柳賢妃眉間的褶皺,卻沒有出聲。只有孟婕妤,絲毫不遮掩臉上的笑意,那一聲嗤笑中充滿了嘲諷。
“才人這一下子倒是動靜大,就是不知道佛祖會不會因爲這個響動多看你一眼呢。”夢介意撫摸着指甲上的鮮妍豆蔻,尾音上挑。
木才人哪裡還能聽不出輕重,知道呆不下去了,索性行禮道:“婢妾驚擾了各位姐姐,也擾了佛祖,實在是罪過。不打擾各位姐姐禮佛,婢妾告退。”說完,木才人就扶着汀蘭的手,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大殿。
穆鳶卻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木才人離開的背影,剛剛她可是看得清楚,木才人帶走了樣東西。
那根她求出來的籤,分明就是被木才人趁亂拿走了。
這般,穆鳶也就沒了接着呆下去,偏頭笑着對柳賢妃道:“娘娘,我有點擔心木才人,能去瞧瞧她嗎?”
柳賢妃聽着這話,卻是不相信穆鳶是真的擔憂木才人,在柳賢妃想來怕是穆鳶覺得在這裡禮佛有些無聊,穆鳶畢竟還是個年輕的,怕是坐不住,這才找了個藉口。柳賢妃也不留她,笑着道:“那你便去吧,記得讓人跟着,可莫要再出什麼岔子了。”說着,柳賢妃的一雙美目看向了穆鳶身後的董路。
董路忙低了頭,躲開了柳賢妃的眼睛,朝着穆鳶身後走了幾步。
穆鳶有心護着他,便伸了手去握住了柳賢妃的手指尖,笑道:“娘娘何必憂心呢,不過是這幾步的道路,我還會迷路不成。”說着,她看了眼臺子上的無憂,輕聲道,“我沒事的,左右,在這清涼寺裡,佛祖面前,總不會有人想害了我。”
無憂自然是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便低聲唸了句“阿彌陀佛”,卻並沒說什麼別的。
柳賢妃朝她點點頭,穆鳶也就笑着帶着董路離開了大殿。
念着董路腿腳還不靈便,即使不疼,那也是穆鳶幫他暫時止住了,卻還是沒好全,故而穆鳶走得不快,但卻因爲抄了小路縮短了行程,倒是能堪堪追上木才人。
穆鳶拉住了董路的袖子拐進了樹林之中,拐了個玩兒又重新看到的大道,也就趕上了先她一步離開了木才人。
“才人留步。”
穆鳶笑着在後面喊了句,這時候已經沒再讓汀蘭扶着的木才人回了個頭,便對上了穆鳶含笑的眼睛,木才人一愣,而後行禮道:“婢妾見過公主,公主萬福。”
穆鳶帶着董路走到了她面前,笑着道:“才人走的倒是快,我差點就追不到了,”說着,穆鳶伸了手去扶住了木才人的手臂,把她扶了起來,“何必行禮呢,以後只你我二人的時候隨意相稱就是了,左右我們的年紀差不太多。”
木才人知道穆鳶追出來便不會只是爲了問候她一聲,也就笑着道:“不過是想着能早些回去歇息,便走得快了些。”
穆鳶似乎是親暱的挽住了木才人的手臂,身子貼的很近,而聲音哪怕壓得很低也能互相聽到:“這麼早回去能做什麼呢,倒不如我們一道走了,也是有個伴兒纔好。”斤叉向劃。
汀蘭沒有太上前,只是在後面跟着,董路腿腳本就不方便,這會兒也只能跟上便是不錯了。但汀蘭卻沒有和董路走在一處,只管雙眼緊緊盯着木才人,片刻不離。
穆鳶則是偏頭看着木才人,邊走邊道:“才人剛剛求得籤是什麼呢,可否告訴我知曉?”
木才人卻是不知道穆鳶竟然是爲了問她這件事情追隨而來,臉上一愣,而後卻又露出了柔軟笑意:“公主說笑了,我剛剛不過是拿到了籤就不當心颳倒了籤筒,這簽字也早就混到了一處,我哪裡還能知道哪個是我求的籤文呢。”
“可我剛剛分明是瞧見才人將一根籤子放到了自己的袖中的。”穆鳶說這話時,臉上的笑容依然明豔漂亮,但是語氣卻是頗爲迫人,“既然以後我們要站在一處,才人就不必瞞着我這些事情,左右,我是不會害了你的,不是嗎?”
分明剛剛做的那般仔細,那裡知道居然被穆鳶看在了眼裡。木才人猶豫着沉吟了片刻,眼睛不自覺地想要去尋找汀蘭,哪知道還沒轉身,就被穆鳶輕輕地攬住了纖細腰肢。
輕薄紗衣以及寬大廣袖很好的遮掩了穆鳶的動作,她笑着用指尖點了點女人柔軟的腰腹,道:“才人的事情自然是要才人做主,去看汀蘭有什麼用,她不過是個下人罷了,也幫不上你什麼,若是才人信我,只管把事情告訴我知,我定然會幫你的。”穆鳶說着,手指尖又點了點木材人的腰,“畢竟,你我纔是以後要站在一處的。”
這話似乎說服了木才人,她低了低頭,鬆開了一直緊緊攥着袖口的手,而後,一根纖細輕薄的長竹籤就直接從她的袖子裡滑到了掌心。木才人握着那根籤子,遞給穆鳶。
穆鳶接了過來,略略鬆開了攬着木才人的手臂,細細看着,就看到上面有兩行籤文。
事團圓,物周旋,一來一往,平步青天。
穆鳶是個不懂得解籤的,可是淡淡看着上面的字,也就知道都是吉利字,結果也必然是極好的。
但穆鳶卻是裝作茫然不知的模樣,苦笑着將籤子重新塞回到了木才人的手中:“才人可別拿這個取笑我了,這上頭的字我都認不完整,哪裡知道是什麼意思呢?”
木才人這才記起來這點,臉上又露出了歉意的神情,只管將籤子收了起來,輕聲道:“說的便是我以後的日子定然會得到貴人相助,越來越好的。心想事成,事事順遂,而這貴人自然是功不可沒。”說着,木才人瞧了眼穆鳶。
這倒是讓穆鳶驚訝了,沒想到這籤文這般準,倒是奇了。
不過臉上穆鳶的神色還是如常,絲毫沒有異色。
“如此說來,倒是個頂好的籤文了。”穆鳶臉上笑着,道,“既然如此,爲何不讓賢妃娘娘知道,也能高興高興呢。”
木才人則是腳步頓了頓,後來雖然接着往前行走,可是臉上卻露出了些許憂愁:“哪怕是好,可能也是公主的恩賜所改變了的。我昨天晚上曾自己偷偷的去求了根籤,分明瞭,是下下籤。‘來路明兮復不明,不明莫要與他真。坭牆傾跌還城土,縱然神扶也難行’,這便是說了我這輩子都不受寵,只能孤獨終老罷了。”
這個關節穆鳶卻是不知,故而只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道:“若是如此倒是奇了,不都說清涼寺的籤文很準嗎,既然是準了,現在竟然能夠一夕之間有所改動,必然是……”說着,穆鳶聲音一頓,“必然是才人福分了。”
木才人則是搖搖頭,反手握住了穆鳶冰涼的指尖道:“哪怕是改了,只怕也不是我的福分,而是公主的恩澤。”
穆鳶笑眯眯的望着木才人那似乎不摻雜任何虛假情緒的面孔,輕聲道:“才人莫要說着見外話,以後你享富貴榮華,我提亞一世安穩,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木才人不疑有他,便笑着應了。
正說着,拐了個彎兒,面前便不再是蔥蘢的密林,而是一片開闊地方。走過了這裡自然就能瞧見僧人和給外客居住的廂房。
不過穆鳶遠遠地就瞧見了個人正站在草地之上,眼睛望着前方,動也不動的。而他身邊跟着的身材圓潤的公公可是甚爲有特點,穆鳶自然就認出了那是誰。
常遠,瑞王府的總管太監,那麼他跟着的也就必然是蕭宇承了。
本以爲蕭宇承會就此離開清涼山,自行回京,哪裡知道他竟然過了一個下午還留在山上。瞧這個架勢,分明是在看裡面的宋婉言,那副癡情的模樣着實是……
令人作嘔。
穆鳶臉上依然帶着甜美卻嫵媚的笑容,輕輕的鬆開了木才人的手臂,道:“才人先回了吧,我瞧着那位許是瑞王哥哥,我許久不見他,想着去打個招呼再回去呢。”
木才人並不認識瑞王,可也知道瑞王身份。論輩分,他們是差了一個輩分的,但是年紀上瑞王還是比木才人要大上些許的。
雖說木才人心中向來沒有別的想法,可是畢竟是年紀相仿,這瓜田李下之嫌木才人還是不想招惹的,這會兒聽了穆鳶的話也就笑着道:“那婢妾就先行回去了,公主要注意身子,這快入夜了,山上的風寒涼刺骨,還希望公主早些回去呢。”
穆鳶笑着點頭,瞧着木才人帶着汀蘭往廂房那邊走去,便也就轉了個身,緩步的走向了蕭宇承。
穆鳶走得很慢,以便讓董路跟上。董路快走了幾步跟上宋婉言,便聽宋婉言道:“腿腳可覺得還受得住?”
董路回道:“不疼了,就是走起來還有些彆扭,不過應該不妨事。”
“就算一點點不舒服也不要怠慢了,聽我的話,回去讓夫焉幫你用藥推一下,多揉一揉,總不許留了病根,可知道了?”穆鳶說着,伸手戳了戳董路的額頭。
董路伸手捂着,而後低了頭,小聲道:“我知道了。”
穆鳶這才露出笑臉,道:“你在這裡等等我,我去與瑞王說說話就跟你回去。”
董路聽了也沒有異議,只管站着不動,在樹蔭底下雙眼卻是緊緊地盯着穆鳶的背影,似乎生怕這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一般。
穆鳶笑着走了過去,每走一步,收攏於廣袖中的手指就攥緊一分,黑色瞳孔周圍的白色盡然成了血紅。
他站的那麼近,就好像,伸伸手,就能把那個男人的心挖出來一般近。
最先瞧見她的卻並不是蕭宇承,而是常遠。
常遠公公雖然長得圓潤,這臉上也是肉嘟嘟的擠的一雙眼睛似乎總是睜不開的模樣,客戶四卻是個耳目聰明的,不然也不會在蕭宇承這般脾氣的主子身邊當差多年。
距離他們二人十幾步遠的時候,常遠就已經瞧見了穆鳶,那張白胖的臉上登時露出了笑容,嘴脣嗡動,似乎在和蕭宇承說着些什麼。
蕭宇承回頭時,看到的便是聘婷朝他走來的穆鳶,一雙眸子已然恢復了黑白分明,顧盼間自有一番風情,身段搖曳在宮裙之中也遮擋不住窈窕。
這是蕭宇承頭回見到穆鳶身着大周裙裳的模樣,卻是比起提亞服飾少了幾分張揚,卻多了千般柔媚。
而對上那個面紗,蕭宇承一時間竟是有些難以接受。畢竟當初宋婉言也有這麼一張面紗,而那面紗之後是一張堪比羅剎的面孔,縱然蕭宇承千般安撫百般勸慰,終究還是覺得看着就心中駭然。
穆鳶的面紗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竟然是與宋婉言一般無二,都是那深沉的藍色,邊角有着細碎的絲線勾勒出好看的形狀,而面紗的兩端則是用金色的釵子固定在發間,嚴嚴實實的遮擋住了面容,只留下一雙眼目在外面。
蕭宇承瞧着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不知道是因爲這面紗還是因爲有着這個面紗想到了人,但他卻還是淡漠着臉孔,在穆鳶走近的時候點了點頭道:“爾雅妹妹。”
穆鳶在蕭宇承面前站定,手背在身後,眉眼彎彎:“瑞王哥哥萬福,在這裡站着做什麼呢?”
蕭宇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而說道:“不過是得了空閒來拜見母妃,沒想到還能遇到你,我卻是不知道爾雅也會來清涼山。”
穆鳶笑着瞧着他,也不追根問底,只管笑道:“在宮裡面呆着也是憋悶,皇帝舅舅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也沒空理我,旁的人我也不認得,也就只能跟着賢妃娘娘一處了,幸而賢妃娘娘還算是歡喜我的,這回她說要到山上拜佛,我就跟着來了,也當是出來散心。”
漂亮姑娘到哪裡都是受寵些的,尤其是穆鳶這般說起話來甜美清脆的聲音,即使是此刻憂心忡忡的蕭宇承也不由得看着穆鳶道:“若是我記得不錯,提亞是不信佛的,難道爾雅信?”
“我也不信,但信不信先放到一旁,這般出來玩兒的機會可是難得的很,我不願意錯過。”
這卻是個合理的解釋了,蕭宇承點點頭,道:“出來走走也好,母妃也向我提起了你。”
柳賢妃向蕭宇承提起我了?這句話進了穆鳶的耳朵以後,就讓穆鳶的心思拐了個彎兒,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笑道:“莫不是娘娘說了我的壞話了吧?”
這樣孩子般的言語只怕也就只有穆鳶能肆無忌憚的說出來了,顯然,蕭宇承是不會怪她,反倒是表情柔和了幾分,道:“自然是沒有的,母妃她對你很是親近。”
穆鳶笑眯眯的用腳尖蹭了蹭地上柔軟的青草,道:“我就知道奶孃是喜歡我的,也是,我這麼招人歡喜。”
這句話,若是旁人說出來,只會讓人覺得膩歪,但是穆鳶說出來卻是自在的很。
這時候,輕風過,吹起了穆鳶面紗的一角。
白皙如玉的肌膚,精緻小巧的下頜,就這麼進入了蕭宇承的眼中。
美人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