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世上的妖精而言有兩種敵人,第一就是修真界的人,第二是那些出家的道士。這兩種人的區別是,前者可以娶妻生子,享受正常人的生活,而後者則是方外之人,斬斷情慾、心如止水,不渉紅塵。
他們的共同之處一個是都在求索大道法術、羽化昇天至高修爲,壽同天地,法則如仙。說白了就是想做神仙。另一個相同之處是斬妖除魔,維護世間正義、人類太平。在他們的眼裡妖精無好壞,只要是妖精就當殺之、除之。這是一條無形的法則,也得到了絕大多數人類的認可。其實說白了不過是生存法則中的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罷了。
漂亮的冠冕堂皇的帽子永遠都是強者有權戴的,妖精之所以備受人類的欺負就是這個羣體太弱,也不團結,數量又少,真正能與人類抗衡的寥寥無幾,可就那麼幾個也不可能徹底改變妖精的現狀。
道士與修真界的人一般來說都是彼此禮讓,並不混在一起,只有遇上大事才彼此合作。比如除妖。
花無惜面前的這個道士是個真正的道士,名叫清風道長。和上次那個白雲子一樣,也是雲遊此處,無意中見到和谷玉在一起的花無惜。
他開始並沒有看出花無惜的本相,也就沒馬上認定花無惜是妖精。可能是花無惜長的太不像人類,容貌的美、言語的單純怎麼看怎麼都不像人類,就起了懷疑,私下找到了谷玉瞭解了一些情況。
俗世中的人們往往敬畏兩種人,一種是有權勢的人,另一種就是修真界的人和道士。很多時候不一定相信前者,但卻是絕對相信後者,特別是像谷玉這種沒有太多的經歷,也沒有太多見識的人,清風道長几句話便贏得了她滿心的信賴,把認識花無惜的過程、有關花無惜的一切詳細說了一遍。清風道長立刻猜到,花無惜身上應該帶了什麼東西掩藏了他的本相。
當清風道長說出花無惜有可能是妖精的時候,谷玉並不相信,還要和清風道長翻臉,但清風道長提了一個建議,就是要谷玉借許願的藉口把花無惜騙到此處,試圖打出他的原形,本相一出,花無惜是人是妖自然一目瞭然。
清風道長這麼做是有考慮的,如果花無惜是妖精,那麼谷玉提到的花無惜那個姐姐夜灼翼也應該是個妖精,既然叫姐姐,道行肯定很深,對付兩個不知底細的妖精實在是沒把握,只能分開去除。
“……你爲什麼要騙我?”花無惜直視着谷玉。
谷玉一時無言以對。
清風道長緩聲道。
“谷玉沒有騙你,只想證實你是不是妖精。你如果不是我祝福你們,如果是,哼!”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妖精問一句話就夠了,我告訴你我是妖精!”花無惜此時眼裡只有谷玉,對一切視爲空氣,靜靜地道。
谷玉聽到花無惜承認自己是妖精,害怕的身體一抖。
“谷玉!”清風子低喝一聲。
谷玉想起清風子交待的事,猛然起身抓起花無惜的手腕,在經脈三寸處狠狠咬了一口。
花無惜既沒躲也沒反抗,就看着谷玉咬了下去。
花無惜只有在化人形的時候被傷害過,還叫夜灼翼救了,從此在夜灼翼的保護下長這麼大再沒有受到一點傷害,看上去是好事,實際上卻是壞事。因爲這也導致花無惜的心總是那麼純真,純的不知道時間還有醜陋的東西。夜灼翼知道這對花無惜以後成長不利,但捨不得叫這個純的琉璃一般的花無惜受傷害,因爲成長是要伴着傷害的。
他對人類沒有敵意,自然也就沒有牴觸,而對谷玉則是一點防備也沒有,喜歡和谷玉在一起玩,玩得很開心,對谷玉是人類沒什麼感覺,從來沒想過谷玉會騙他、會害他,就是在這個時候,還是不明白爲什麼谷玉要這樣對待他,就想知道他是妖精?可問他不就可以了嗎?他沒打算瞞着谷玉,也沒打算對谷玉說謊,因爲他覺得自己是妖精和谷玉之間沒什麼。
除了夜灼翼外谷玉是他第一個親近的人類女孩。他對這個人類女孩是真心的喜歡。但就是這麼一個他喜歡、信任的人卻騙了他,還要害他,此時心痛的什麼都忘了。
谷玉這一口下去,花無惜的手腕破了,流出了血,谷玉隨手將一張符貼在了上面。清風道長食指彈出一道白芒直入貼在花無惜手腕的符上。谷玉快步退到一邊,驚駭地道。
“你真是妖精!你真是妖精!”
清風道長猜想花無惜身上有什麼掩飾着他的本相,就想到了一個惡毒的辦法,叫谷玉去咬花無惜手腕的三寸處,這裡是妖精的致命處,出了血,就是靈力的宣泄口,也就容易對付。假如反抗也就用不着什麼證明了,他就是妖精。但沒想到是花無惜沒動,也沒反抗,不過這更好,不用費事了。
花無惜身上有夜灼翼給的髮絲在掩飾着本相,但被谷玉這一咬,靈力宣泄,本相隨即出來,香氣逐漸濃郁,人形虛幻,一株嬌豔的紅牡丹清晰地在虛幻的人形中時隱時現!
清風道長吃了一驚,牡丹妖!這可是千年不遇啊!招手一道透明的銀色光芒罩住了花無惜,默唸咒語。
谷玉嚇傻了。對於妖精害人的傳聞聽得太多太多,沒想到和自己一起長玩耍的花無惜竟然是妖精……是妖精……太可怕了!即使花無惜那株牡丹本相看起來沒有一點害人的樣子。
花無惜沒有理會清風道長,而是擡起受傷的手腕,看了看傷口,然後另一隻手在身前一化,快要散開的人形重新聚合,對着谷玉說了句。
“……你是騙子!”說着手中結印,銀色光罩砰然粉碎。
清風道長驚愕住,按理說這個牡丹妖道行不該這麼深啊!
花無惜自始至終都沒看清風子一眼,掙脫出來,飄身落到谷玉身邊,谷玉啊的一聲嚇暈過去,花無惜抱起她轉身欲走。
但前面兩道白芒射來,張錯與百合一前一後擋住了花無惜的去路。
自那日百合遭到夜灼翼一擊後,張錯帶着她離開,但作爲天一門的大弟子在桃花城這麼個小地方受挫實在是很丟人的事,想來想去,並沒有迴天一門,而是在百合傷好後悄悄又回來了,想找個機會挽回。
那天夜灼翼給的驚憾實在太大,其他人也沒顧得上,現在想想夜灼翼身邊的那兩個少年有可能都是妖精,既然奈何不了夜灼翼,就拿夜灼翼身邊的妖精開刀吧。這次是跟着花無惜他們來的,有了幫手底氣足了很多。不過對花無惜是株牡丹妖、在受傷的情況還能擊破清風子的光罩,着實吃了一驚,這個妖精絕不能留!隨即馬上現身。
“妖孽!看你往哪跑!”張錯大喝一聲。
百合跟着介紹道。
“道長,我們是天一門的弟子,來此就是爲了繳妖的。除了他還有兩個妖精!”
清風道長拂塵一揮,下了石臺剛想說點什麼。花無惜單手夾着谷玉,另一隻手催起一邊的花木,花木瘋狂地砸向張錯他們,清風道長大驚,飛身直攻花無惜的背後!
“擊他受傷的手腕!”清風道長大聲道。
那裡有清風道長的符印,花無惜的傷口正源源不斷地流血,靈力也在往外瀉。
花無惜一語不發,也不叫夜灼翼來,更不放下谷玉,神情決絕地與三人鬥起法來。
吃過飯,夜灼翼給夜寒、夜天介紹了下小桑,閒聊起來,忽覺心亂如麻,看看天色已晚才發覺花無惜離開的時間未免太長了……啪地放下茶盞。
“我出去一下!”快步出了房門。
夜灼翼的口氣很急,就連茶盞都沒放好,茶盞歪在那,水流了出來。
追上去的夜巽只看到白影一閃夜灼翼便不見了,立時驚愣住,如果不是有什麼緊要的事夜灼翼是不會使用法術的……無惜……是無惜出事了!夜巽身形隨即跟着消失。
夜天、夜寒互相望了一眼,只聽外面有個小丫頭高聲道。
“快看!流星……啊!又一顆流星!”
另一個小丫頭馬上道。
“在哪呢!在哪呢!”
“早飛過去了!”
“許願了嗎?”
“哪有啊!太快了……我還是第一次見過這樣的流星,好像是從屋頂上飛上去的……真怪!”
“那樣啊……聽我奶奶說啊,流星越怪許願越靈……”
“是嗎?我怎麼沒聽說……”
……
兩個小丫頭一時對流星聊的很起興。
小桑認認真真地聽着,目光閃爍着什麼,夜寒猛地拍了他一下。
“小桑!”
嚇了小桑一跳,瞪了夜寒一眼,低頭喝茶。
“想什麼,這麼入神?”夜寒湊過來。
小桑不理他。
夜天像是領會夜寒的意思,微微一笑。
“二哥,別嚇着小桑。”
“夜天,你看看,小桑哪好看?就着眼睛還有點看頭……是不是?”夜寒嬉皮笑臉道。
“我看看。”夜天湊過來。
小桑實在受不了這兩個人,起身要走。
“你要去哪!”夜寒一把抓住他。
“去茅房!”小桑大吼一聲,跑了。
“嚇死我了!我還以爲這孩子不會說話呢!”夜寒誇張地道。
夜天扶起夜灼翼用過的茶盞。
“……二哥……姐姐……”一臉的擔心。
“沒事……我猜應該是無惜……”夜寒神情凝重起來,和剛纔玩笑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