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和夜天一樣,都沒有安全感,只是夜天時刻流露在外,夜寒不同。從跟了夜灼翼開始就經常喊害怕,晚上做噩夢……想想那段日子,夜灼翼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也過來了,儘管辛苦一些,卻是充實的,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夜寒將她一天安排的滿滿當當。讓她沒有時間去想仇恨。
聽到夜寒睡夢中說害怕,讓夜灼翼感到像是又回到了過去,心裡踏實了,轉身出來。
即使夜寒跟着玉娘娘進京,在夜寒的心目中還是夜灼翼重要的,這毋庸置疑。
何方查出了夜灼翼爲何要對歐陽炎做那些事,跟芊羽一說,芊羽愣愣的,還有這麼一層,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原來是這樣啊……仇恨!夜灼翼身上的東西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看來仇恨把她折磨得很痛苦。芊羽頓時來了興趣。想了一會,跟何方一說,何方嚇得連連搖頭。
“這,這不行,我不敢……”
芊羽的意思是叫何方到天一門表示願意相助天一門對付夜灼翼,何方哪裡敢到天一門去,本來他是被逐出修真界的人,再讓他回去那不是等於是殺了他嗎?芊羽道。
“你不是已經查出來了嗎,當年天一門滅掉了夜灼翼千餘口親人、血洗了玉鳴山莊,這是爲什麼,不是單純的繳妖吧,一定有別的事情。天一門心裡有鬼,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另外我敢說夜灼翼身上還有更多的好處,爲了這些好處你冒一次險也是值得的。”
何方心裡大皺眉頭,暗暗咒罵芊羽,上次就說能得到三眼靈童,還能得到夜灼翼的秘密,可到頭來什麼都沒有,現在又說藉助天一門,說什麼天一門有某種目的,如果人家就是單純的繳妖呢?他去了豈不是羊入虎口?可是這些話又不能明着說,表面上還小心翼翼地道。
“姑娘,我們能不能從長計議……”
“計議個屁!就這麼定了。你放心,你就說我是你主人,我想幫助天一門。怎麼說不用我教你了吧?”
芊羽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何方沒再敢說什麼,只好硬着頭皮答應。
看中天一門的勢力不單單是芊羽,還有魔教。那日魔教在追趕夜灼翼直到梧桐鎮也看到了天一門施法對付的情景,卓王孫等靜靜觀看了一會,退去了。
他忽然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他看的出夜灼翼固然不是人,可天一門大白天的就帶人來繳妖有點說不通。畢竟梧桐鎮是人類居住的地方,應該還有什麼別的什麼事。是不是也是因爲那個拿到天池寶貝的小子?可是反過來一想,滄瀾和滄峰跟他說過,當時天池就有天一門的人,並沒有看出他們對天池的寶貝感興趣,這麼說來又不是了。那又是因爲什麼呢?
派人去一查,得到的結果讓卓王孫着實驚呆了,歐陽炎、天一門、夜灼翼、復仇……等等的事浮出。
孫長老道。
“……玉鳴山莊在百年之前出現了一塊美玉,化爲了人形,與另一塊美玉化出來的人形結爲夫婦,就居住在玉鳴山莊,生活了幾十年逐漸在那裡形成了一個勢力。後來他們生出一個女兒,就是夜灼翼。聽說那一對玉精有一個寶物叫明月珠,還有一個秘密,卻是關於那個夜灼翼的,至於什麼就不知道了。天一門到那裡自然不是繳妖,有可能是因爲這兩件東西纔去血洗的玉鳴山莊。教主,上次那個何莊的莊主何方和那個妖精芊羽也在查這件事情,估計他們是聽說了。你看我們……”
卓王孫一時有些難以決定,天一門畢竟是修真界的大派,一直以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在這個時候和天一門作對對魔教的發展沒有好處,可是放棄又覺得心裡不甘。最後孫長老建議。
“我們可以到天一門表示我們足夠的誠意,先做一個旁觀者,看看他們和夜灼翼斗的結果如何,再做決定。教主以爲如何?”
卓王孫想了想,也只有這個辦法,點頭答應。
天一門沒有想到他們一直堅守的十四年來的秘密就這樣被人得知,並且都在算計着。
夜灼翼和夜寒的合力將無機子重創,使無機子回到天一門後就閉關養傷了,這讓天一子很是煩惱,夜灼翼道行竟然這麼深厚,要不要將歐陽雲出來呢?就在這時何方帶着大禮前來天一門拜訪。
天一子並不知道何方這個人,何方只是個小人物,對這個人感到很陌生,奇怪的是一個陌生的人來天一門口口聲聲說要拜見他是什麼意思?將何方迎進廳內,坐下。
何方獻上禮物。
“微薄小禮是何方的一點心意,還望掌門人笑納。”
何方沒想到天一子能親自接待他,心裡不覺有了點底。
“不知何莊住來天一門有事啊?”天一子不打算跟他多廢話,直接道。
何方也很知趣,很大方地說明了來意。
“……我的主人芊羽,雖然不是人類,可卻是一個積善的妖精,她和夜灼翼有些過節,因爲道行沒有夜灼翼深而報不了仇,偶然聽說天一門要對付夜灼翼,特叫我來,看看可不可以聯手對付夜灼翼。本來她想親自來,可又怕天一門容忍不了妖精。唐突之意還望見諒!”
天一子眉頭一皺,看向何方。此時何方帶來的人都留在了天一門外,修爲都很深。天一子在迎接何方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來了,何方是有意這麼安排的,他一個人進天一門一旦有什麼不測,何方也不怕,外面的那些人會怎麼評價天一門,可想而知。
天一子打着哈哈道。
“好說!好說!”
暗自一盤算,他不知道何方是如何得到這個信息的,但至少讓他隱約感覺到天一門與夜灼翼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那麼其他的事情呢?這個何方來似乎也帶着一絲要挾的意味。還是先穩住他,看看他背後的主人是誰吧。想到這淡淡一笑。
“這樣吧,何莊住遠道而來還請在天一門歇息幾日。容我們商議商議。畢竟天一門還沒有與妖精聯合的先例。何莊主以爲呢?”
何方哪裡敢在天一門休息,立刻表示道。
“我這就下山去告知主人天一門的誠意,掌門人想好了,我再來也不遲。失禮之處還望見諒!”說完何方匆匆告辭去了。
出了天一門他大汗淋漓,長出一口氣,又想到怎麼跟芊羽答覆呢?這天一子是願意呢還是不願意呢?這讓他心裡沒個譜。
轉眼間已是深秋,事情表面上看上去似乎平靜了,實際上暗潮洶涌。
在一處山間的小路上,憑空出現了兩個少年,一個一襲黑衣、一個一襲紅衣。紅衣人美的像一個玻璃人似得,黑衣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劍。
紅衣正是花無惜,黑衣是夜巽。
他們剛剛出關,正往梧桐鎮飛逝來,路經此處花無惜落到地面,停住了身形。夜巽見他有心事,猶豫了一下道。
“無惜,快到家了,你……”
“我知道……”花無惜道,“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做完我就回去。你跟姐姐說一聲。”說完花無惜像是下定了決心飄身飛逝去。
夜巽嘆了口氣,無惜……也真是……轉頭向梧桐鎮去了。
花無惜徑直來到桃花城。
他想見見谷玉。修行了這麼長時間,唯一放不下的仍然是谷玉。他只想看看谷玉在做什麼,看一眼就好。
他戴上一個垂着紗簾的帽子,遮着臉,來到曾經谷玉帶他來的一些地方,慢慢走着,想着當年與谷玉在一起的情景。桃花城沒有什麼變化,還如他離開的時候。
站在桃花河望着穿梭往來的花船,花無惜想到了曾經在這裡過的那個花燈節,眼前又浮現出谷玉的笑臉,停了半刻來到谷家,站在大門外,看着高高的石牆、黑漆的大門心裡萬分感慨。剛想進去,忽然大門開了,花無惜趕緊閃到暗處,就見谷玉和一個年輕人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一直往桃花河那邊走去。花無惜情不自禁地跟上。
從谷家到桃花河有一片桃樹林,這裡沒有一個行人,這也使得谷玉感覺到了什麼,忽然站住,回頭看去,花無惜忙裝作看向別處。
那個年輕人道。
“谷玉怎麼了?”
“……君哥你看那個人,好像一直跟着我們……”
“是嗎?”君哥打量了花無惜一眼,“人家在看桃呢,哪是跟着我們啊!”
谷玉疑惑了一會。
“……咱們走吧。”又說說笑笑地向前行去。
花無惜依然在後面跟着,谷玉再次感到不對勁,猛地一收腳步,轉身直接奔到花無惜的面前大聲道。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你幹嘛老跟着我們啊!”
君哥忙忙過來拉開谷玉,敵視地看着花無惜。
花無惜撩開了帽檐垂下的紗巾,定定地看向谷玉。
谷玉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這個少年樣貌美麗的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特別是那雙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的能擰出水來,一時怔怔地。因爲忽然感到這雙眼睛是那麼熟悉,似曾相識。可又那麼陌生,陌生的像第一次見到。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儘管花無惜樣貌很美但,但畢竟是一個男的,君哥一點好感都沒有,相反這樣一個人看谷玉還讓他很不舒服。
花無惜還如曾經那樣,根本就無視君哥的存在,除了看着谷玉外其他全是空氣。
“你……”谷玉不知道這個少年爲何盯着她看,剛要說話,花無惜放下了紗巾,與她擦肩過去。
當谷玉回頭再看時花無惜已經不見了。
“人呢?”谷玉奇怪地道。
君哥也愣住了。
“是啊……人呢……”
“他剛過去的,沒這麼快吧……怎麼就沒了呢?”
兩人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最後放棄了。
“他是誰?”谷玉道。
“我怎麼知道!他盯着你看又沒盯着我看!”君哥很不高興地道,“他好像認識你!”
“他認識我?爲什麼不說話?我可不認識他!”谷玉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說在心裡面卻是感到認識那雙眼睛,但總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
他們走出去很遠,花無惜出現在先前看谷玉的地方,一直目送着谷玉遠去的看不見,待了片刻才離開。
此後花無惜又見了谷玉一面,那是在三年後,谷玉已是一個一歲孩子的母親了。
那天谷玉在廊下哄孩子,花無惜就在她側身的樹後直看了她一天。從谷玉的眼裡花無惜看得出那種閒適、滿足,此時才真正地接受,曾經所喜歡的那個谷玉已經不在了。於是現身。
谷玉抱着孩子嚇了一跳,驚愣地看着他。
“你是誰?你找誰……”
花無惜以指代筆在廊柱上以靈力寫下了兩句話,谷玉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寫完纔看向那兩句話,喃喃念道。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什麼意思?一臉茫然地轉頭再去看花無惜,花無惜已經不在了。
後來她跟哥哥谷然說起過,谷然一下子就想到了花無惜,想要將廊柱上的字削去,她說什麼也不同意。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那兩句心就像被一種莫名的情感觸動似的,一個恍恍惚惚的夢讓她感覺心像是在飛,而那夢裡只有花無惜在那桃花林撩起紗巾看她那一霎那的情景。那張幾近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的臉和帶着些許傷痛的神情永遠刻在了心裡。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谷玉的女兒學會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兩句詩。每當女兒念起,谷玉都會四下看看,希望還能再見到那個身影。可花無惜從此再也沒來過,時間久了,都懷疑當時見過的那兩次是不是幻覺啊?
谷然看到妹妹長長對着那兩句詩出神,也禁不住想到那段日子,妹妹拉着花無惜的手整日地晃來晃去,那份快樂和幸福讓他都很羨慕。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今天也不明白,但事隔那麼久多少也猜出了幾分,也許這也正如這兩句詩說的: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