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一個明月珠你歐陽世家殺了我家上下千餘口,連三歲的小兒都不放過!每當夜灼翼想起六歲經歷的這一切,身體就開始發冷,忍不住戰慄。
而那一幕幕血腥慘烈的情景也成了夢魘,即使在睡覺裡都在仇恨中。
無論是爲自己,還是爲家人,這個仇她都要報!
以命抵命太便宜了!夜灼翼目送着歐陽炎離開桃花山莊,心裡憤恨地想,有道是父債子償,歐陽子峰,我要讓你的兒子肝腸寸斷生不如死!要讓你的兒子因愛千瘡百孔夜夜不得安生!
她那雙寧靜的眼眸閃過悲憤,神情也因仇恨扭曲了。歐陽炎,怪就怪你生錯了人家吧!
“夜姑娘,你怎麼了?”阿紅走過來,見夜灼翼的臉色很不好看。
夜灼翼不驚不慌,疲憊地道。
“趕路有點辛苦了……”
阿紅攙扶住夜灼翼。
“夜姑娘我扶你去休息。”
“好。”
夜灼翼對她微微一笑,但心裡面卻是半點笑意都沒有。
阿紅、以及桃花山莊的其他人是歐陽炎安排來照料她的,只要與歐陽兩個字有關的人在夜灼翼的眼裡就是仇人,即使對她再好,她也不會有半點感激之情。就連在得知焱淼是歐陽炎的摯友後,她對待焱淼的心境都變了。
不過她不會表現出來,隱忍了十四年,早已學會了一副欺騙世人的舒雅溫文。
我們慢慢來,帳慢慢算,不急,不急。夜灼翼暗裡緩和着自己的情緒。
“阿紅,你下去吧。”
“是。”阿紅下去了。
夜灼翼躺在牀上,打量着室內的周圍。裝飾擺設精美,透着一派婉雅。牆邊掛着鎏金鳳燈,屏風、案几端莊典雅。一邊的書卷、筆架、硯臺無一不精,可見佈置的主人情趣。
閉上雙眼,仔細回想今日與歐陽炎在一起的種種細節,感到歐陽炎對她很有好感。但,這遠遠不夠!
歐陽炎是一個花花公子,情場上的過客、閱女子無數的人,但又非比尋常的花少。
歐陽炎有品位、有內斂,重情重義,平常的手段不足以拿住他,想要他付出真心就要多花些心思了。
她反覆想着,最後決定,先吊胃口、欲擒故縱。如此進可攻,退可守。這是在內。在外,可織大網,一點一點來纏,最後會叫他天堂地獄無路可走!
不過這些都要等一個人來纔可實施。
而此時被算計的人歐陽炎,正和焱淼在好友谷然開的吉祥酒樓喝酒。谷然也在場。
吉祥酒樓是桃花城裡最好的酒樓,這裡有最精緻的佳餚,也能看到最美麗的桃花城風景。
吉祥酒樓有兩處套院,前一處門面是三層小樓,在第三層雅閣裡可以看到桃花城內最大的桃花河,橫貫整個城區,兩邊林立着大小的紅樓、花坊等風月場所。
這裡也是唯一能覽盡桃花城勝景的地方。其價格可想而知。
吉祥酒樓的後院則是客房,分兩處,一處可有溫柔可人的紅粉佳人相擁,而另一處則可有善解人意的藍顏美男相陪。
黃昏十分,天上飄起了小雨,歐陽炎此時的心情也猶如那萬物一樣,被滋潤的無聲無息,一時興起,彈琴一曲,焱淼與谷然打着拍子唱和。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蕭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唱的正是柳永的《望海潮》
一曲終了,餘音不減,歐陽炎端起酒一飲而盡。
“爽!”
焱淼、谷然哈哈大笑。
“歐陽,今日又得哪裡佳人,這般意氣風發?”谷然打趣道。
焱淼嘻嘻道。
“自然是我家的掌門人夜灼翼夜姑娘了。”說着簡單敘述一遍,“你還沒看呢,歐陽那眼神……簡直過分!哈哈!”
谷然看了眼歐陽炎。
“歐陽長着一雙鳳眼,本身就很勾人。”
歐陽炎倒上酒,灑然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焱淼,你就是太能裝了!”
焱淼憨實一笑,並不在意,認真道。
“世間女子很多種,有的適合娶回家做老婆,有的適合逢場作戲,可有的女子只能遠遠看着,夜卓翼就是這樣的女子。這種女子……我覺得不是凡俗人所能擁有的。我有自知之明!”說着擺了擺手,“歐陽,我在散門與她相處兩年,我就知道了,當你覺得她特別的時候,千萬別對她動心思,一旦動了那種心思,痛苦就會開始。特別是你,歐陽。別人都覺得你歐陽炎對女子薄情寡義,太過花心。其實是你眼界太高,所見的只是世俗中的美女,還沒遇上真正傾心的人。一旦遇見,說句傷你自尊的話,你還不得爲人家大事上火裡來水裡去,小事上端茶奉水,比專一的都專一啊!”
“有這麼神乎嗎?”谷然不以爲意,“那天我也會會這個夜灼翼,到底是仙啊,還是妖啊?哈哈!”
焱淼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樣子。
“信不信由你們。”
歐陽炎一時沒言語,望着外面的細雨,像是觸動了什麼心事,半晌緩緩道。
“我能感覺得出,她很寂寞。”
其他兩個人微微一怔。
“焱淼,散門解散,你有什麼打算嗎?”歐陽炎擡頭看向焱淼。
“我能有什麼打算,只想留在她的身邊,多學點東西。”
“如此甚好!”歐陽炎忽然高興地道,“幫我個忙吧!”
谷然噗的笑了。
“焱淼真可憐!”
歐陽炎一雙鳳眼半眯起,別有一番風情。
“你留在她的身邊給我做個內應,順便告訴我,她都喜歡什麼,越詳細越好。”
焱淼驚訝道。
“你還來真的了?”
“她來我的桃花山莊住,我也得進點地主之誼啊。你說是不是?”
焱淼撇了下嘴,一副誰信你的神情,但還是想了下道。
“她喜歡清淡的東西,你看她那身衣服了嗎,從我進入散門就沒有見過她換過。”
“她喜歡白色?”
“好像是。她喜歡看書、畫畫、彈琴……幾乎什麼她都通、都懂,我從沒見過這樣聰明的人。”
“女子無才便是德,聰明的女子多薄命!”谷然插了一句。
“她的琴彈的怎樣?”歐陽炎道。
焱淼想也沒想便道。
“比你好!”
歐陽炎一愣,有些不服氣。
“還有比我彈琴彈得更好的嗎?真不知道明天的太陽從哪升!”
聽着歐陽炎大言不慚,焱淼更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