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東盟太子大婚。
十里紅顏相迎,明都長街之上,一片紅色的海洋。
清晨,早早的被喚起,沐浴,更衣,梳妝,着嫁衣。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好命婆歡暢的聲音迴響在夏雨寒的閨房裡,銅鏡前,夏雨寒一臉漠然,只是,依稀可以從銅鏡看出,身後好命婆的臉上,洋溢着歡暢的笑容。
嫁入天家,本是極大的榮幸,可又有幾人知曉,這天家之中,最是無情,更何況,嫁去的,還是一個無心之人。
“昔年將去玉京遊,第一仙人許狀頭。今日幸爲秦晉會,早教鸞鳳下妝樓。”
東曌有婚嫁催妝的習俗,也不知是不是出自太子本人的催妝詩結束後,夏雨寒的頭上蓋起了紅蓋頭,出了這安定侯府。
龍鳳呈祥的蓋頭,刺傷了夏家三兄弟的眼,夏雨寒身上東曌極品的嫁衣,更是一種諷刺。而夏雨寒目所能及的地方,一片紅豔豔,灼傷了自己的眼。
一行清淚落下,沒入地上,再沒了蹤影。
“子魚,曾經以爲,這嫁衣,定是爲你披上……”朱脣輕啓,一句呢喃溢出,再尋不到蹤跡。
太子娶妻,本應御馬相迎,卻因着桑御鳳的病情,東曌國首次破例。
宮中人將夏雨寒所經過的街市,皆是佈置的熱鬧喜慶,只是無論怎樣的紅、怎樣的喜慶,這沒有新郎的婚禮,終是被記入了歷史。
嘉正帝二十三年秋,太子大婚,司,太子體弱,太子妃夏氏雨寒,由其三位兄長,護送入宮。
喜轎一路顛簸,終是入了那宮門。
大殿之上,桑御風在宮人的攙扶下,靜候自己的妻子。雖然調理了三月有餘,可他的身體卻不見絲毫好轉,如今到這大殿拜堂,已是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
夏雨寒由着喜娘帶着她一步一步來到大殿深處,太子身旁。
隔着蓋頭,夏雨寒看到一節紅綢遞了過來,她知道,紅綢的那一頭,是馬上就要成爲她夫君的人,只是這人,並非自己希望的那人罷了。
大殿正上,東曌帝和東盟後雙雙靜坐,笑盈盈的看着大殿中的一對新人,而君王身邊的李公公,操着尖細的噪音,高昂的開口。
“一拜天地……”
紅綢兩端,桑御風和夏雨寒如木偶一般,被各自身邊的人,引着,完成一系列的動作。
一個鞠躬,天地拜完。
“再拜黎民……”
東曌傳統,太子大婚,首敬天地,再敬黎民百姓。
“二拜高堂……”
“再拜百官……”
又是東曌傳統,太子大婚之上,百官朝賀,受得這一拜。
“夫妻對拜……”
同普通百姓家中一樣,這婚禮上的最後一拜,新郎新娘隔着紅豔豔的蓋頭,鞠身一拜。
“禮成……”李公公最後一句高昂之音,宣告天下,她夏雨寒,從此便是東曌國的太子妃了。
禮成之後,一雙新人,在成官的注視之下,帝后的笑語之中,慢慢的退出了大殿。稍後大婚的酒宴,便由嘉正帝主持。太子的身體不容他再多做什麼,這酒宴,便是也免了。
“酒宴稍後開始,衆卿盡情歡暢,無需多禮。”
嘉正帝一臉笑意的對着百官說着,只是這高座之上,東曌帝后雙雙婆娑的笑眼中,那一抹盈盈的笑意,又有幾分真假。
太子大婚,本應祭天祭地祭祖先,可因着這當朝太子桑御風的身體,這一系列的形勢,統統免了,因着這些,夏雨寒順利的,快速的,成了皇家的兒媳。
禮樂聲聲,東曌皇宮內,一片歡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