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殺聲震天;
那一夜,陰陽相隔;
那一夜,爲護她周全,莊子魚揹着身後的箭,緩緩的倒到了她的面前,可即便是倒下的前一刻,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溫柔,對着她說,“雨寒,快走。”
回憶,再次如惡夢般席捲而來。
桑御風輕輕將面前的人攬進懷裡,手掌輕柔的撫着夏雨寒的後背,聲音極盡輕柔的說:“雨寒,過去了,過去了,忘掉它好嗎?”
慘淡的月光下,夏雨寒奮力的奔跑着,只是無論她怎樣跑,都跑不出那一日,如修羅地獄一般的戰場。
呼吸越來越急促,眼睛越來越迷茫,就在夏雨寒以爲自己回不來的時候,一個輕柔的聲音,將她拉回了現實。
淚眼婆娑,擡起頭,看向輕輕攬着自己的桑御風,哭着說道:“回不來了,回不來了,子魚他,回不來了……”
那一日的戰場如何,桑御風是親眼目睹的,那般的慘烈,豈是她一個女子可以承受的,而且莊子魚那般的護着她,又讓她怎樣忘情。
輕輕拍打着夏雨寒的後背,桑御風知道,此刻的她,需要的,是安靜。
不知是什麼時候在桑御風的懷裡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只是當夏雨寒醒過來的時候,擡起頭看到的,就是桑御風注視自己時,那一眼的溫柔。
“咳咳咳……”咳聲不適時宜的響起,打破了那份真情流露的溫柔。
“殿下……”咳聲驚起了夏雨寒,讓她想起,自己依偎着的身體,還中着怎樣的毒。
“殿下……”一邊喚着,一邊幫桑御風順着氣,她從書中看到過,伊人淚發作的時候,有多痛苦。那咳聲帶來的,是活生生的窒息之感。
猛烈的咳聲結束之後,桑御風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無事,咳過了,便也舒服些了……”聲音中帶着無力,可見剛剛那陣咳,多麼消耗體力。
夏雨寒看着桑御風臉上,那爲了不讓自己擔心,而強綻開的笑,心中狠狠的疼着。此時此刻,她是恨的,恨自己爲什麼不懂得,這伊人淚的解救之法。
可是,即便是這樣恨着,她也清楚的知道,這伊人淚,是無藥可解的。若不是如此,這伊人淚,怎麼可能奪了百年多前,出自落櫻谷的,那天人一般女子的性命。
“殿下,心且放寬些,既然知道這伊人淚無解,也不要多想什麼了,太醫的藥石且吃着,臣妾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解這伊人淚的。”
一邊說着,夏雨寒的眼中,一邊泛起盈盈的淚意,桑御風輕輕的伸出手,拂去了奪眶而出的一滴淚。“嗯,我相信你。”
同桑御風的人一般,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可夏雨寒知道,這一句,是在應付自己。
他既然已經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毒,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伊人淚無解呢。落櫻谷的歷代谷主,窮其一生,皆未解開這伊人淚,憑她夏雨寒這微薄的醫術,又怎麼可能解得了這伊人淚呢。
於是,那淚便再也控制不住,洶涌的,奪眶而出。
桑御風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的,將夏雨寒,重新攬進自己的懷裡。
她的少年時期自己沒有遇到,那麼,就用自己僅剩下的時間,讓她從那修羅的戰場之中,走出來吧。
可是雨寒,爲什麼,上天只給我們這麼少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