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也似乎是在向面前的人發問,總之,桑御霜這一句,是有違她平日作風,聲音小小的,輕輕的。
桑御風如今的情況,的確是病入膏肓,三個月的藥石未斷,雖是制止了病情的惡化,可身體卻未見任何起色。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桑御風知道,太醫斷言的活不過一年,當年是沒有危言聳聽。
那日受了這傷之後,他便是知道,這一生,怕是真的要就此終結了。
回到皇宮之後,桑御風向皇上說明了一切,皇帝心疼兒子的同時,想到的卻是,這東曌國不能沒有儲君。皇帝的確是一個好皇帝,可卻真的不是一個好父親。
於是皇帝桑傲天自己做了決定,在桑御風這剩下的一年的生命中,讓他爲自己留下一個孫子,自己的身體還可以再奮鬥十幾年,那個時候,孫子也可以擔起大任來了。
他想的很對,只是這太子妃的人選上,當真是讓他犯了難。
太子病情加重的消息已經天下皆知,有誰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嫁過來呢?
桑傲天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君主,在權衡了朝中所有大臣之後,他們終於鎖定了目標。安定侯府的四小姐外出學藝期滿,已經回府,那麼,就她吧。
安定侯一門從開朝便是忠臣,讓他家的女兒嫁於太子妃,就算有怨言,他夏恆也不會怎麼樣,反觀其它大臣,若是強行下旨讓其嫁女,怕是會生出不必要的事端來。
只有夏恆,他最放心。
“皇兄,父皇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了。”跳過剛剛自己的自語,桑御霜將話題放在了皇上爲桑御風賜婚的事情上。
她以爲自己的皇兄沒有聽到自己剛剛的自語,可她卻忘了,他的皇兄在外學武多年,雖說是病着,卻依舊耳力非凡,她的皇兄,不是外界傳的那自幼體弱多病,這一點,她非常肯定。
“哦?父皇終還是讓一個女子陷入了難境。”平息了剛剛那一陣咳嗽,桑御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
自己如今這個樣子,怎麼好再去耽誤一個女子的大好年華呢,桑御風在心裡嘆息一聲,才又繼續問了一句。“是哪個大臣家的,居然肯將女兒送入這個火炕?”
桑御霜不清楚桑御風的病情到底是如何一個情況,所以她很是不明白,自己皇兄的話,爲什麼會這般蒼涼。
“是安定侯府的四小姐,侯爺唯一的女兒。”桑御霜不知道桑御風的病情,自是聲音中沒有任何替那女子可惜的情緒,淡淡的據實回答道。
“哦,是夏侯爺府上的千金呀,看來,父皇也只能‘欺負’自家人了,終還是拿夏侯爺家下手了。”聽了桑御霜的回答,桑御風的聲音中,染上明顯的瞭然之意。
可他的幾句話,卻是讓桑御霜不明白起來。“皇兄,怎麼個‘自家人’了?霜兒不明白。”
桑御霜自是喜歡舞刀弄棒,從不去看那些個書籍,亦未有人跟她說過這其中的事情,所以,到了如今,她不知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
“東曌開國皇帝的胞妹,下嫁的,便是這夏侯爺的祖上,當時隨曌元帝打拼梁山的一個大將軍,所以如此說來,我們與夏家,也自是自家人了。”
臉上輕輕一笑,桑御風耐心的爲自己的妹妹解釋着夏家和皇家的源源。
“嗯,這樣說,也不無道理……”桑御霜輕輕的點了點頭,瞭然一笑,只是在昏暗的光亮下,桑御風那一臉病容,讓她分外的揪心。
“皇兄,你快些好起來吧,夏侯爺家的女兒,想來也不會差,我等着看你和皇嫂幸福相依呢。”
桑御霜明亮的杏眼裡,盈起一片水意。
皇兄,你要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