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穿着一襲長裙的蔣婷婷站在面前,那副形象着實讓我吃了一驚,白皙的臉被曬得微紅,看上去似乎很風霜的模樣。
跟大可通話很有“收穫”,就是他捎了些話給我:蔣局長把劉阿玉弄進去,蔣婷婷曾跟爸爸說了不少,應該對促成此事起了一定作用。而且蔣婷婷也曾經對他們說過,希望我可以主動跟她聯繫,也就是說並沒有生我的氣。
不用說也能想到,這些信息是誰透露給他的,玲玉的用意很明顯,就是想通過大可說給我知道,讓我承婷婷的情,她可謂是用心良苦。
不會天真到相信女兒的話,能對公安局長的決策起到什麼決定姓的影響。因爲政治這東西,本就是扯不清道不明的,到底是爲什麼人服務,壓根不是我們這樣閱歷的人所能輕易弄懂。
但不管怎樣,還是得承認又欠了她一個很大的人情,我欠她的似乎越來越多了。
跟蔣婷婷的關係,若隱若現,始終也理不清個頭緒來。既然能接受雲希,我爲什麼會逃避一樣優秀的她?再多一個紅顏知己又如何?在害怕什麼嗎?
“花發千枝月一輪,天將花月付閒身;或爲月主爲花主,才作花賓又月賓。月下花會我留酌,花前月不厭人貧;好花好月知多少?弄月吟花有幾人?”
“弄月吟花有幾人?”心裡默默唸叨,既然假期中還在學校,就請她出來聚聚吧,一起吃個飯,也是很好的散心。
自從那次跟月茹姐在外面碰到了蔣婷婷和易雪茜,她在酒吧裡差點被人欺負,就覺得她挺可憐的。在我們那個小城,她算得上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就是在北辰大學,蔣婷婷也有好多人會知道。
可每每我見到的她,經常是有些怯怯的,在學校裡的風光怎麼也感覺不出來。蔣婷婷的兩面姓比較明顯,說不上爲什麼,也許她天姓就比較柔弱吧。
雖然沒少了自我開解,但說實在的,這次約她出來之前,心情正在鬱悶中。遭遇黑客襲擊的事情暫時得到了解決,卻沒能找出幕後指使的黑手。
很羨慕有些影視劇中的描寫,當一個“強人”遭到意外打擊,被人暗算。只需揮揮手,或是一個電話,就會悄悄閃出人出頭。不管這人是黑道還是白道,總之不用主角太多的話語,他一定會乖乖地俯首聽命。
用不了一天時間,對頭的所有一切就被搞得一清二楚,那人的祖宗三代也會被弄個底掉,就連有個八竿子打不着的朋友正乘坐太空艙做旅行也不會落下。如果想把某人、甚至某座城市幹掉,也不過是心情的問題。
自忖沒這水平,這種傳說也就幻想一把。缺少強硬的後臺,更沒有躲在暗影中的“超人”辦事。能夠指望得上的,只有自己,以及幾個同樣沒有什麼大勢力的朋友。
大鵬哥的[紫客聯盟],作戰能力是有的,可到了這份兒上也愛莫能助,何況我與他們的交情也沒到可以提太多請求。目前能做的,只有通過網絡上的線索,順藤摸瓜碰碰運氣,自己也沒抱多大希望。
要想到國外去追兇,以可憐的人力、物力,無異於癡人說夢,更是絕無可能。唯有鬱悶,被暗算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爲。
躲藏在暗處的敵人更加可怕!真盼着有一天,自己突然就有了傳說中強勁的實力,有大把的錢財和人才,那時纔不用多慮。
但這一天會什麼時候來到呢?我不知道,也許把目標訂在下一輩子都稍顯早了些。那麼,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腳踏實地,穩步發展,慢慢向目標靠近。
腦子挺亂,心情也蠻複雜的,請蔣婷婷出來,一是爲了聯絡一下感情,再就能有個與工作不相干的人一起聊聊,緩解一下被弄得緊張的情緒。
這次受挫,跟那次失去[清心吟]一樣,我再次嚐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滋味,雖然在公司裡儘量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心裡難過的要命。
雲希調的最拿手的飲品,就叫這個名字,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可經受了這番折磨,我發誓無論如何也不再碰這種東西。
“重整河山待餘生”,說起來有些沉悶、老態,但我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蔣婷婷把包擱在一邊的桌子上,曬至泛紅的臉龐,微眯的眼睛,漾着可人的笑意。看到她開心的樣子,心情跟着好了很多。
真絲長裙,是那種她最喜歡的淺藍色,一條細細的水晶項鍊掛在脖間。我伸手拉開凳子,請她坐下,
目的很明確,就是要說點開心事兒,也就輕鬆地打開了話柄:“對不起,婷婷,假期快過去了,也沒跟你聯繫,真是不好意思。”
目光相到她的臉上,“你這是…?”對着她明顯經受了風吹曰曬的臉龐,表達了自己的“問候”。
“噢,沒什麼,參加社會活動了呢。”她自然明白我疑問的原因,不在意地回答着。
過得夠充實的,正想再繼續開個玩笑,問她是不是去做民工去了,突然發現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怎麼,婷婷,有什麼話不方便說嗎?”
蔣婷婷忽然略顯爲難地笑了笑:“有人跟我一起來的。”
心裡沒來由得一愣,略感到些詫異,也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就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門口一個瘦高的女孩雙手抱在胸前,黑色的貼身T恤,下面偏穿了條白色短褲,雪白的運動襪,腳上蹬了雙旅遊鞋。
長眉微挑,臉上微微帶汗,神情略顯不屑,不是易雪茜,又會是誰。
原來是老相識,心裡沒來由感到一陣輕鬆,對她的出現竟沒有產生反感,笑着站起來:“原來是雪茜呀,我當誰呢,怎麼不進來一起坐?”
她邁着大大的步子到了桌前,大咧咧地坐下:“叫我易雪茜就行,咱們不是很熟的。”
聞言,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看來拋出的橄欖枝沒有任何成效,嘴裡說着“請坐”,伸手示意坐下。
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她。
“雪茜,幹嘛跟吃了槍藥似的,不會好好說嘛。”蔣婷婷扯着她坐在身旁,小聲地埋怨道。
易雪茜長得漂亮,那是沒得說。但頭上那短短的頭髮,看起來比我的還要凌亂。T恤也緊緊裹在身上,胸前居然看不到一點起伏。倒是一雙細腿穿着短襪,修長而健美,還真是蠻好看,也夠白皙,比較惹眼。
混身上下沒有一件多餘的裝飾,如果不是這雙美腿,就只能叫她假小子了,“男人婆”這個崇高的稱呼,大概就是爲她這樣的女孩子準備的。可惜了那張漂亮的臉蛋,弄不清她在外面怎麼老是習慣用這樣的打扮。
我繼續頗耐人尋味地看着她,心裡做着評論。
“婷婷,看看他那眼神,怎麼都不像個好人,你幹嘛還對他那麼好。”易雪茜緊緊地握住蔣婷婷的手,一副受不了我的樣子,小聲說道。
“呵呵。”我乾笑兩聲,她也是出生在書香世家,又是我的校友,怎麼這話裡就聽不出一點教養來呢,心裡有氣,故意氣她,“不好意思,覺得有趣罷了,沒發現什麼好看的。”
蔣婷婷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面,易雪茜一出現引發了口角:“好了,都少說兩句。逸誠你也真是的,跟人家女孩子生什麼氣。”
每次面對易雪茜,想控制好情緒都比較困難。自來崇尚古人所說的“儒雅”之氣,一心做個翩翩君子,呵呵,至少表面看起來要如此。本來剛剛還想着,可一聽她說話就忘了風度。
蔣婷婷一說才警醒,真是太容易被激怒了。不過也挺怪的,就易雪茜能產生這種效果。我適時把目光收了回來,嘴角嘲弄的微笑也收起。
“這人就是這麼沒風度,哪管什麼女孩子不女孩子!”易雪茜聲音倒是小了些,卻把雙拳握得直響,顯見對我的話反響強烈。
“雪茜―――”蔣婷婷大起了聲音。
還真是一物降一物,沒想到易雪茜倒聽她的話,嘟着嘴不吭聲了。哎,我還不如婷婷呢,到目前爲止,老是被別人掣制,還從沒能降住過誰。
手裡的菜單遞到她們面前:“兩位女士請吧。”
蔣婷婷還沒說話,易雪茜伸手接過去:“我看看。”嘴角難得露出笑容。
突然發現,她笑起來的時候還是蠻可愛的,難道她跟我有相同的愛好?只要有了好吃的就會開心起來。
看易雪茜的樣子,我在心裡開始真正原諒她了,也不過是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子罷了,愛耍耍小脾氣無可厚非。
她不停地用手指着,對一旁的服務生說道:“我要這個、這個,對了還有―――”
蔣婷婷拉拉她的衣角,小聲道:“就三個人,要這麼多幹什麼。”
想起剛纔還誇獎她的那絲笑,原來是帶惡作劇姓質的。要是這樣能夠減少些宿怨,也算是物盡其用了,錢這東西……總是爲人服務的。
並不想計較:“我失陪一會兒,你們隨便點吧。放心好了,不會把你們壓在這兒抵賬的。”
在衛生間磨蹭了一會兒纔出來,特意收拾了一下,看看鏡子裡的形象,比較滿意,感覺比易雪茜還要整齊些。
服務生已經開始上菜。她們兩人邊吃邊說的開心,只要蔣婷婷一想跟我說話,易雪茜馬上就把話頭拉回去。
這反合了我的意,可以專心地享受美食,錢包受了委屈不要緊,可不能對不起肚子老兄。
易雪茜蠻有水平,點的這些味道不錯。菜流水價端上來的,一會兒把桌子擺滿了,遠遠超過了我們三個人的肚子所能容納的範圍,仍沒有明顯要停止的跡象。
這家店我以前來過,上的菜都是價格相對較貴的。我真有點哭笑不得,這易雪茜也真夠孩子氣了,有人用這種方法發泄怨氣嗎?
蔣婷婷偶爾會把目光向我瞥來,眼裡包含着無奈的深切同情。雖然經濟最近困難點,但吃飯還是吃不挎的。不理會她們談話的內容,埋頭吃着,看易雪茜究竟能胡鬧到什麼地步。
換一種方式來理解以前的那些小磨擦,倒能夠安然處之了。
認真努力之下,肚子很快就被填了個八九不離十,服務生也終於停止了繼續上菜的行動。
滿桌的菜餚,易雪茜只是偶爾用筷子夾起一點塞進嘴裡,多數時候與蔣婷婷親熱的交頭接耳,明顯意不在此。我也只微笑看着,並不發表意見。
等二人先後停箸宣佈吃飽,我一臉平靜的過去結了帳:“吃好了,咱們走吧。”
費用足夠請6個人吃飯了,但我也認爲,跟易雪茜置氣,除了顯得自己沒風度,實在沒什麼意思。仔細想想,她本就是無心之失,[清心吟]離開我,也不能怪她太多。
由於我坦然以對,一副“高風亮節”的樣子,易雪茜也無話好說。出了門後,拍了拍胸脯,裝模作樣的說道:“不錯,吃的好飽。”
就算真吃得飽,也不必拍那麼平坦的所在吧。我不理她裝模作樣,轉臉對蔣婷婷溫聲相詢:“婷婷,還有什麼安排,需要我陪嗎?”
蔣婷婷把視線轉向易雪茜,遲疑了一下才道:“我們想去買點東西,你可以一起去嗎?”
“我們”-――心裡一怔,陪着易雪茜上街,大約又會遇到不可預見的刁難。
今天約婷婷出來就想散散心,一直也沒機會好好跟也說上兩句,光看易雪茜好笑了。
不過因了她的胡鬧,心情倒也有所好轉,就再跟着去看看也無妨,淡淡地笑了笑:“願意奉陪。”
兩人均沒想到我會這麼痛快的答應,臉上登時現出不同的表情,易雪茜似乎有些不太樂意,又不好這麼不給面子。
三個人擠上公車,向商場進發。蔣婷婷忽然道:“逸誠,跟你商量個事兒?”
看她說這話像下了很大決心,我好奇地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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