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包拖過來,無需親自動手,雯雯的一幫同學們雙眼放光,毫不謙虛地齊齊上來幫忙。
裡面―――居然是滿滿的零食,各種各樣,很多我都叫不上尊姓大名。不用開口相邀,女孩子們一哄而上。
哄搶之後,剎時就有各種吃東西的聲音發出,過沒多久,不知道誰一聲呼喝,一羣人迅速就作鳥獸散去。眨眼功夫,屋子裡只剩下了我和雯雯兩人,當然還有一地花花綠綠的包裝。
“天下烏鴉一般黑”,學生不分南北,大抵都是共產者。此間也不例外,這幫小丫頭都夠“野蠻”的,她們居然比我還清楚,裡面掏出來的將是什麼東西。
打劫過後,包底只剩下淺淺一層,我不由好笑。一旁的小雯並無絲毫遺憾,卻一臉滿足,頓時明白了蔣婷婷的一片苦心,原來女孩子們都是喜歡這個調調的。
想想自己,到婷婷的宿舍參觀過若干次,每次都空手而去,就算有事相求也不例外,原來這並不是禮貌的問題,而是女孩兒的面子問題。
很快就得到獎勵:“哥哥,你現在越來越會哄女孩子開心了。”
懂得女孩兒心意的不是我,當然是同爲女生的蔣婷婷了。此時不便分解,只能微微一笑,冒認自己有先知先覺之能,似乎本該如此。
暗讚自己無恥的同時,又有了一絲擔憂,這麼一大包,卻沒有什麼是專門給小雯的。
雯雯快活地不行,抓起掃帚,利落地打掃衛生,毫無怨言。
我趁着這個機會四下裡看看,華辰的女生宿舍較之水木、北辰有何不同。
一間屋子共住了四名女生,每人都有一張小桌子,條件也還不錯。小雯的牀鋪上整潔而簡單,多餘的東西不多,比較熟悉的幾樣,基本上都帶着我們的風格,是我和晨姐爲她買的。
一瞬間,心裡又有了那種酸酸的感覺。
突然枕邊的一個MPX引起我的注意,寬大的DXP顯示屏,能夠播放時下流行的幾種音視頻格式。這個東西上市時間並不久,想不到她也有了。
雯雯很快地收尾,倒了垃圾回來,見我正拿着那個MPX把玩。
“你沒有吧,是不是很漂亮?”
我笑着點點頭。
“洋洋姐給我寄來的,同學中我還是頭一個呢。”
我又是一笑,小丫頭人緣不錯,也很容易滿足,不知道還缺什麼東西。
“呵呵,許洋姐對你比我還好呢,走了這麼長時間什麼都沒給我。”
這是實話,我跟許洋姐聯繫很多,交流多限於各種資料,卻沒有實物。
幾天前在易雪茜的配方中,也是巴郎大叔方子中最關鍵的藥物,有種特別容易分解的皁甙樣本,當時就發了給她,讓幫着分析。
不僅要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這纔有進步嘛。不僅是她,還有婷婷的舅舅吳叔叔也未曾放過,某位達人說過:要動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那當然,別以爲自己很了不起,姐姐們對我好着呢。哈哈,吃醋了吧?”雯雯一臉得意。
真是有點嫉妒,那麼大老遠地寄點東西過來,就是郵費也不便宜。
敲門聲傳來:“江曉雯,到吃飯時間了。”
華辰的食堂規模挺大,吃飯的時間,雖是週末人也不少,看上去挺整潔,嚐嚐這邊的伙食怎麼樣。
雯雯端了兩個盤子回來,還拎了一瓶啤酒給我。這邊飲食跟北方大爲不同,以甜食爲主,並不太合胃口。但有雯雯在一邊說說笑笑,換個口味覺得也還不錯。
吃飯的學生不少都是成雙成對,透着親熱,看到這裡,我不僅想起曹宇和薛雨萍,臉上露出會心一笑。
剛纔見過的幾個女孩就坐在旁邊的桌前吃飯,不時往這邊看。說笑聲不斷,卻沒有人過來打擾,都是些乖巧的女孩兒。
這飯頓吃得倒也盡興,南方白晝長,天色還早,雯雯高興地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要帶我參觀一下她的校園。
快到食堂門口,突然旁邊一個男生腳下一滑,衝着我就過來了。
下意識地一閃身讓了過去,暗暗慶幸,如果不是手腳利索異於常人,這下恐怕就要撞到一起了。
那小子一下落空,手裡的飯盒“當”的一聲就丟出去了老遠,殘汁剩菜灑了一地。
突然覺得不對勁,就算失手,也不該扔那麼遠出去,這一下子倒象是有意而爲。偷眼看一下這個小子,臉上沒有一絲歉意,反是非常遺憾的樣子。
另一手端了個不鏽鋼盤子,還在微微抖動,從動作猜測,似乎如果撞到一起就一併倒在我身上。
奶奶的,看樣來者不善,是專門衝我來的。想到這裡,惡念陡生。腳下暗暗移動,也裝做立足未穩,一個滑步,腳後跟在那小子的腳踝上輕輕纏了一下。
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其實是林大哥所授擒拿法的精髓,那個男生再也站不住,真的一滑就趴在地上,手裡滿是油污的殘汁倒到了自己身上。
這時,周圍響起了一片各種呼叫聲,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妥,這麼大老遠來了,跟一班小傢伙過意不去似乎有些不應該,太着相了。
其實這兒的學生年齡跟我不相上下,但潛意識中卻把他們當做了小輩,真正有資格跟自己平起平坐地應該是杭海生、鄭廷洲這樣的。哎,也許自己心理真的有些老了。
身邊的雯雯尖叫一聲,還沒回過神來。細聽之下,不遠處似乎還有人在悄聲說着“活該”。
突然意識到,這是一次有計劃的意外。
類似的碰撞在學生食堂並非罕見,幾乎每天都會發生,跟我有關的也有兩次了,不過都是我我們倒到別人身上。
呵呵,巧合的是每次的“遇難者”都是易雪茜,還引發了那麼多誤會。想不到還有人想對我用這,也不把招子放亮點。
初次到貴寶地,,除了雯雯誰也不認識,也不明白這小子用意何在。
大老遠到這兒,遇到對頭的可能絕無僅有,那就是所有見到的新人都要交買路錢了,莫不是泡華辰的姑娘就得來個下馬威?
有了以前的經歷,我也不願招惹什麼是非,產生不愉快。何況如果真是針對我來的,已經受到報應了。
我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準備把那小子扶起來:“呵呵,不好意思,同學,都怪我不小心。”
躺在地上的傢伙似乎有些害怕,對着我伸出的“友誼”之手竟是不敢迴應。自己用手撐地想起來,正好扶在油污上沒有成功。
“花子,誰把你撞倒了,哥幾個給你報仇。”三個小夥子變磨術一樣出現在倒地者面前。
三人神情不善,說出的話和語氣倒差不多,好象事先演練過一般。
“花子”,怎麼還有人叫這樣的名字,莫不是個要飯的?
似類的場景並不陌生,我明白真遇到刺頭了,想不出其他原因,那就不外看到江曉雯對我親熱的樣子心裡不快了,看來這漂亮的小丫頭在華辰還真挺招風的。
近一陣子正感心情鬱悶,好不容易出來放風,休閒不了幾天就得趕回去爲易雪茜療傷呢。那張水火相容的臉蛋,曾經是多麼美麗。
感嘆之餘,沒來由的竟有些興奮,難道是許傳說中的出氣筒幸運地降臨了?
“好買賣上門了!”心裡偷樂之餘,卻裝出不明所以的樣子,看他們怎麼表演下去。
雯雯一拉我的胳膊,小聲說道:“哥哥,咱們走,別理這羣垃圾。”
聽聽周圍的聲音,這幾個傢伙想必臭名昭著,是華辰的“響噹噹”的人物。好戲剛剛上演,我怎麼捨得離開:“等一會兒雯雯,我把地上那位同學扶起來。”
雯雯一跺腳:“理他們幹什麼!”
個子最高的那個傢伙已經晃悠到了我眼前:“是你小子把我兄弟撞倒的?”
我點頭,作惶恐狀:“是。”
另兩小子已經把地上那“叫花子”扶了起來,一起惡狠狠地站到我面前。
“小子,你把我們兄弟撞倒,衣服還弄髒了。說,這事兒怎麼擺平吧?”
幾位的樣子,是吃定我了,我故做緊張地搓搓手,沒回答。
我的個子比較高,看上去也結實,幾人本來還有些猶豫,見我露怯,聲音更高亢起來:“喂,小子,問你話呢!”
雯雯不高興了:“喂,豐大成,你不要太過分了,沒見是他撞我誠哥哥嗎?”
被叫做豐大成的小子正要說話,我偷偷地捏了一下雯雯的手,搶先說道:“同學,對不起了。”
雯雯奇怪地看看我,心道怎麼對這種傢伙這麼低三下四?但從小就養成的那份信賴,知道我自有主張,沒再說話,而是悄悄站遠了一些。
幾個剛纔旁邊吃飯的女生站過去,到了她身後。還有一些學生遠遠地觀望,卻沒人上前。
這種事情就算見的不多,也聽過太多了,看他們的無賴相,更認定不是什麼好鳥。
“對不起,嗨嗨,對不起…”那個叫花子的看同夥過來,膽氣壯了起來。
他把臉轉向幾個同夥,好象從來沒聽過這麼好笑的話:“說的真輕鬆,對不起就算了?”
那三個小子一聽,一塊笑了起來。
心裡暗罵一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接近了自己要的效果,我收起剛纔裝出的小心謹慎,恢復了慣常的漫不經心:“呵呵,摔都摔了,你們說怎麼辦吧?”
幾人明顯被激怒了:“你―――”,不約而同地把拳頭舉了起來。
這樣幾個小角色怎麼會放在心上,我依舊懶洋洋地,做出溫和的笑容,指着那個叫“花子”的:“這樣吧,讓這小子給我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好不好?”
話一說完,四人氣壞了,“呼拉”一下子把我圍了起來,見食堂里人多,暫時沒有馬上動手。
我暗叫可惜,故意看了看花子撒在地上的油污:“這兒太髒了啊,有什麼事兒咱們出去說吧。”
呵呵,一定好好合作,想他們所說。
“好,你有種,圖書館後面的小艹場上見。”說完,四個人頭也不回地出了食堂,樣子均英勇神武,酷得冒泡。
雯雯埋怨道:“哥哥,他們可壞着呢,跟這幫人渣生什麼氣呀。”
她那幾個同學圍了過來。“是啊,他們幾個不是什麼好東西,平時就愛打架、惹事,不好好學習,惹了他們可了不得。”一個女生也有些緊張地說道。
說話的女孩是雯雯一個宿舍的,一雙大大的眼睛,長得很耐看,說話聲音很好聽,我剛纔對她有點印象,好象姓施。
“小施,沒事的,這幫人就是欠揍了。雯雯,那個艹場在什麼地方,帶哥哥過去吧。”
小雯很有些擔心:“哥哥,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吧,要不叫上我們班的男生一起。”
我衝她一笑:“那不行,哥哥還怕這個嘛。”
正說着,陸紹偉迎面走了過來,見這兒一大堆同學,跑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雯雯對我有信心,也沒有辦法,一起向小艹場走去。
遠遠地,四個小子早站在那兒等着了,看我真來了,彷彿看到了一隻待宰的羔羊,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我當先走了過去,緊張的小雯緊緊跟在後面。陸紹偉毫不猶豫地跟上,小施遲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悄悄在心裡讚了聲:“好小子,有膽識。” 別看陸紹偉文文靜靜,還有些靦腆,勇氣卻是可嘉。
陸紹偉在我身後悄悄說道:“那個領頭的姓豐,是大三的。那三個分別姓花、薛、嶽,都是二年級的學生,咱們學校幾個最壞的傢伙,專門愛欺負同學。”
我回頭對陸紹偉笑了笑,知道他這番話是說給我聽的。
“風花雪月”,倒是很風雅的稱呼,可惜是這麼四個壞小子。剛纔倒地的傢伙一定姓花,居然就被叫做了花子,那姓岳的會不會叫做“月子”呢,有趣。
豐大成衝我招招手,我合作地走了過去,懶洋洋地站在了四人面前,全然沒把他們放到眼裡。
“小子,你得罪了咱們爺們,叫你囑不了兜着走。”姓花的一身油漬,對我懷恨最深。
我還未開口,陸紹偉走了過去:“你們四個別再惹事了。”
豐大成陰陰一笑:“陸少,這兒沒你什麼事兒,一邊呆着涼快去。”
陸紹偉一急:“你―――”
我捉住陸紹偉的一隻手:“紹偉,你到後面去,這事兒是我引起的,就由我一個人來解決。”
都說按照慣例,每所學校裡通常會有幾個壞小子,專吃人飯不幹人事。在水木混了那麼長時間竟然沒機會碰到,想不到千里迢迢來看看雯雯,倒長見識了。
陸紹偉不是個會打架的孩子,看我一副篤定的樣子,走到雯雯和小施身邊站住。
不少學生在遠處圍觀,都不敢近前,看來是有些懼怕這幹人。
“紹偉,咱們也是四對四,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等着看熱鬧吧。”
對陸紹偉這小子產生了好感,這話對他說的,當然更是爲了安慰雯雯。
此時我心情輕鬆無比,一點不考慮接下來要發生什麼。調侃地想自己身後也有三個人,人數上都不落下風。
不願意跟這幫傢伙多糾纏:“來吧。”
四人明顯被我的不屑激怒了,花子最是不忿,也不招呼同伴幫忙,場面話也來不及交待,伸手就是一拳過來。
看來是個經常打架的主,上來就想封住我的眼睛。
輕輕低頭閃過,先不還手,看他到底有多少斤兩。
幾個回合過去,花子連的我衣角都沒沾上。他回頭喊了一聲,其他三個一齊衝了上來。
雯雯和小施一聲驚呼,回頭一看陸紹偉好象就要上來幫忙。
不錯,真是個熱血青年:“雯雯,叫他們站遠點!”
這會兒功夫,四個人已經把我圍在當中,拳腳並用。
都是些學生,我不願意下狠手,只用上三分力氣,借力打力,不一會兒四個傢伙就全被放倒在地上。
幾個小子橫慣了,大概大腦也有些欠發達。也不想想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放挺了,還不服氣,爬起又衝了上來。尤其那個叫豐大成的,居然還從口袋裡掏了一把刀子,向我的後背就扎。
火氣被勾了上來,真是天生欠收拾,這麼多人看着,不好表現太扎眼。不由手上悄悄加了二分力氣,遠處的人不知道有沒有看清事情經過,已經是哀嚎遍地了。
叫豐大成的傢伙最狠,拿刀子玩陰的,當然不能輕饒,順手把他的右肩關節卸了下來,一隻胳膊已經不能動了。他倒蠻硬氣,咬牙硬撐着在肚子裡面呻吟,泉涌般的汗水顯示他快虛脫了。
姓岳的小子形象最慘,鼻子裡已經流下血來,“月子”做的有些不是地方。
薛、花二人動作慢些,受傷最輕,但灰頭土臉卻不免。
這下好了,滿地的“風花雪月”。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自己到華洲的第一天,居然在華辰大學的校園之中“營造”出如此“千載難逢的浪漫”。
雯雯拍手稱快,跑到我面前跺着腳:“哥哥,真是好樣的。”
我輕輕地拍拍身上,牽着小雯的手,一隻腳在豐大成的傷臂前比劃了一下:“起來,還有什麼絕招一塊施出來吧。
四人哪還有力氣再戰,沒人敢應一個字。“雪花”磨蹭半天,先垂頭喪氣地爬了起來,怯怯地看了看我,纔過去把“風月”扶了起來。
幾人望向我的眼睛裡有不甘,更多的是害怕,不,應該叫恐懼了。卻沒人再敢上前半步,尤其豐大成,用力地往回縮了縮,只剩下了呻吟的份兒。
整整衣領,撣撣仍舊清潔的襯衣:“雯雯,咱們走吧。”
小雯挎起我的胳膊,高傲地昂起頭,小施衝地下啐了一口,陸紹偉卻是一語不發,也跟在後面準備離開。
走出去幾步,略一思索,放開了雯雯的小手,返回原地。
從口袋裡摸出錢包,拖出三張百元鈔票,順手丟在他們面前的地上:“呶,拿去!這是給你們看病用的!別再讓我見到你們,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說完,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轉身離去。後面除了痛苦的呻吟,沒再聽到別的。
我不免有些許的失望,按照江湖規矩,這幾個是不是應該交待幾句場面話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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