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雲嫋嫋滯千巒,峰到高時底自寬。
最是朝來收久雨,臨江愜意渡春寒。
“哪還用問他,小誠當然得去,儘管用就行,反正小夥子的腿不值錢。”老媽倒真是慷慨大方,也不問個青紅皁白,就這麼無情地出賣着自己的兒子。
話一出口,聽得晨姐抿嘴直笑,我卻咧着嘴,難過至極。老媽呀老媽,也不怕把兒子用壞了,太容易被收買了吧,好歹我也是您老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你撇什麼嘴,小晨對咱們這麼好,讓你做點事怎麼啦?”老[***]評起我來倒是毫不留情。
“小誠,你別害怕,不是什麼難事的。”大家彼此相熟,晨姐不理會我的反對,雖然話說的是我,臉卻對着媽媽。
既然老媽都答應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何況不過是做做樣子,晨姐的事情,當然是願意效勞的。
既然要在後天,那就說我明天還可以自由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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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忙忙碌碌地,一下子閒下來,還真有點不知所措。
老媽雖然對我很稀罕,但人一回來,就好像錢放到了口袋裡,她也徹底放心。跟我說了一會兒子話,就放心地準備年貨去了,一年一次的春節,她還是非常重視的。
左右也是無事,舒大哥已經提過無數次,回來後有空就過去。我這個當老闆地去轉一圈,也是理所當然。
一個人晃晃悠悠地下了樓,正準備打車走。眼光一轉,落到了街邊的店上。哎對了,好久沒見王姨了,自從去年老樹新花,跟徐老師喜結了連理,也不知道她曰子過得怎麼樣,小百貨店的經營如何。
“小誠呀,你可回來了,雯雯一有空就念叨你。嗯,好小子,又長高了,越來越帥了。”想不到王姨也用上這時髦詞了。
說着話,手也不停,就從食品裡面挑着那好一點的捧到櫃檯上,拿給我吃。都這麼大了,還被她像個貪吃的孩子那樣對待,真有些不好意思。
她說話透着十分的親熱,還是以前的老樣子,讓我感到分外親切。
“王姨,最近怎麼樣?”
“馬馬虎虎吧,這兩年賣東西的人越來越多,生意越做越不好做了。對了,你有沒有從朋友哪兒得到什麼內部消息,王姨也好進點貨呀。”
她還想着這碴呢,我在心裡苦笑了兩聲,自己現在哪還有這個本事。
在店裡轉了轉,發現過去了這麼久,除了貨物的種類多了,堆得裡面亂了,真沒什麼別的變化。“王姨,你這佈局該改一改了,沒看到好多地方都用開放式貨架了。”
“好是好,那得花多少錢哪?” 這一動,並不只是換貨架的問題,屋裡也得重新裝修,的確得投入不少錢。
“花了錢,營業額才能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賺回來了。購物環境一好,大夥肯定更願意來這兒買東西,保證不吃虧的。要是沒錢先從我媽那兒拿唄。”這一下先慷老媽之慨,然後又把自己在外面看到的一些新的促銷手段講給她聽。
聽了我的介紹,王姨有些心動,“我抽空跟老徐合計合計吧。”卻還是難以一下子下決心,對她們這輩人來說,只有錢放到口袋裡,纔是實實在在的。
她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怎麼沒見徐老師呀?”
“他呀,忙着呢。這不,孩子們都放假了,在那邊的房子裡教一幫小傢伙畫畫呢。”說起徐老師,王姨的眼裡都要溢出笑來,看樣這段黃昏戀情還是比較完美的。
徐老師還是得償所願,終於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想想那年的暑假,他無私地把房子借給了我,正因爲這樣,纔有了現在紅紅火火的[逸誠科貿],想到這裡,我真想馬上過去看了。
“王姨,有時間到外面去轉轉,學學人家都是怎麼經營的。最好就是多進些兒童愛吃愛玩的東西,現在哪兒都是在賺小孩的錢。”既然她動心了,就要趁熱打鐵,觀念不改變,想賺錢太難了。說完,我就急着要去公司。
“小誠,這就走了。有空就來,過兩天雯雯就放假了。”王姨熱情地把我送了出來。
跟王姨告別,心裡熱熱的,趕往公司的路上心情特別愉快。多次聽舒大哥在電話裡講公司目前的狀況,具體如何還得自己親眼目睹才知曉。
說是開了多家分店,但我熟悉的也只有原來的老地方,事先聯繫過,舒大哥說在那兒等我的。
還是熟悉的[逸誠科貿]的牌子,只是門面似乎又經過了裝修,比原來氣派了好多。也不再是原來的兩間,向四周擴充了好多。
又是年關將近,現在也正該是忙的時候了。正正自己的西裝,走了進去。
嗬,裡面果然挺熱鬧的,顧客居然都是些年輕的面容,以中學生爲主。
工作人員是幾張陌生的面孔,雖然都在忙着,看到有新“顧客”進來,還是含笑點頭。
四下裡看去,在貨櫃後還真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龐:“嘉琪姐!”
笑笑的圓臉擡起來看向我,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詫,笑容馬上又堆了上來,素質真是不錯。
我的變化真有這麼大麼?
“你是,域…域…吧?”還好,文嘉琪認出了我來。
“是我,嘉琪姐。”
“真的是你呀,變化好大,要不是舒總先交待過了,還真認不出來了呢。”記得原來舒大哥是叫經理的,現在已經成了老總?
對她點頭一笑,雅菲的臉上居然有一絲紅潤閃過,不知道是我真的這麼帥,還是大老闆的派頭夠足(呵呵,夠自戀吧)。
“忙吧,我隨便看看的。舒大哥在麼?”
“在,在裡面跟一個客戶談生意呢!要不你先坐會兒?”
“不用,我進去聽聽。”
“那好,小張,你過來一下。”
“來了。”答應的一個小女孩模樣的店員,“經理,你叫我?”
“你帶那個…那個…到後面舒總的辦公室去。”看胸前的銘牌,她已經升到了這個門市的經理,提到我的時候略顯尷尬,不知道怎麼稱呼纔是。
“逸誠。”我笑着接道,跟着小張往後面走去。想不到辦公室還要七拐八拐纔到。
到了房間門口,正想伸手,忽然門就開了,原來舒大哥正要送客人走。
見到我在門口,他吃了一驚,緊緊地握了他的手一下,示意把客人送走再說。
幹了一年多的時間,舒大哥的氣質有了不小的變化,說話做事都不一樣了,只有走路的姿勢,還能看出是一個標準的軍人。
他幾乎是小跑着回來的,抹着額上的汗說:“這要過年了,還真忙,這些人平時不知道都幹什麼去了。”嘴裡雖然這麼說,臉上卻滿是喜悅,想必對生意的紅火還是非常滿意的。
“舒大哥辛苦,怕是嫂子在家裡裡外外更辛苦。”跟他開了個玩笑,“怎麼樣,寒促還行?”
他呵呵一笑,拉我在沙發上坐下:“聽這話,怎麼不像我兄弟說的。不過你大嫂在家上有老下有小的,確實不容易。”
“那你就把賺的錢全交上去,以示忠心。對了舒大哥,這要過年了,有沒有準備給員工家屬搞點福利,以安後方?”我想這也是個攏絡人心,增加凝聚力的機會。
粗略地說了下這方面的事情,又回到寒促的正題上。
“活是不少,克誠也在電腦城那邊忙着。只是現在的利太薄了,賣臺機子賺不了幾個錢,還得養活這麼一大幫人。”
我一聽笑了起來,舒大哥的變化真是不小。“不是還有廠家的返點嗎,好在我們也做了些三級市場的代理吧。”
“賣電腦的利潤也就在這兒了,倒是周邊和數碼產品賣得好些,還有克誠那邊網絡搞的不錯,否則哪會有現在的收成。”好個舒大哥,把賣電腦當成種地了。
他還是老樣子,又要打電話讓人把財務報表拿給我看。儘管一年多的時間沒來踩一個腳印,他還是那樣對我,我選的人真是沒錯。
“別,過會兒你說給我聽聽就行了,咱們去克誠哥那兒看看。”
出了門,舒大哥帶我坐上了一輛轎車,等車發動起來,他對我說道:“我們現在就這麼一輛小車,今天你來,我就開過來了。”
其實關於這車他早就提過,我是一點意見沒有。畢竟這也能部分代表公司的形象,一輛中檔的小車也算名符其實。
等車開起來,念頭一轉:“舒大哥,先去軟件專賣店那邊看看吧。”
今年年中的時候,詠清姐曾提供了一個信息給我,說是我們這兒的聯友軟件專場店因爲經營上的原因,提出退出聯友,也就是要倒閉了,問我有沒有興趣接手。
本來像這種小事情是煩不到這當時的大忙人的,可巧那天她正好一翻文件看到。到這座城市來過的,還有些印象,一時興起,就打個電話給我。
想起了那個胖胖的曹老闆,也意識到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在經營如此慘烈的IT市場,軟、硬兼施纔是上策。
當時就留了心,馬上通知舒大哥去跟曹老闆聯繫。想不到與曹胖子竟然一拍即和,他也是急着出手,沒花多少錢,就把專賣店盤了下來。算起來也有快半年的時間了,不知道經營狀況怎麼樣。
“我對軟件不在行,是克誠負責,他也挺忙,少有時間過去。現在也就保着不賠不賺。”
舒大哥對軟件看來信心不是很足,雖然照我的意思在勉力維持。不過,我可是抱有很大的信心的。
儘管現在盜版的情況還比較多,但海外市場的壓力不斷加大,國家已經是越來越關注了,打擊的力度也在不斷加大,如果能維持住目前的狀況,以後還是大有作爲的。
我當然清楚,現在所謂的軟件專賣,出手最好的也就是殺毒這塊,再就是代銷各類點卡。
殺毒軟件自不必說,多年來就是一枝獨秀;而點卡呢,由於網絡運營商也都聰明瞭,講究什麼“大面積撒網”,比着收買或併購各種模式的網站,然後再統一發行自己的電子貨幣。
現在的點卡基本都有了類似 “一卡通”的功能。不僅玩網絡遊戲,像什麼讀書、下載MP3音樂、下載手機圖片和鈴聲等等,都能通過它來網上支付,所以銷路一直不錯。
只是層層盤剝下來,利潤也就有限的很。我們地方小,服務人口有限,部分人的正版意識不強,也難怪曹老闆要退出這個市場。在這種大環境下,能保持不賠錢應該已經是很不錯了。
不多久已經看到了軟件專賣店,[聯友軟件專賣]的牌子高高掛着。看來我跟這[聯友]還真是有切不斷的淵源,到了哪兒都脫不了要跟他們合作。
跟電腦店那邊一比,這兒顯得冷清多了,顧客不多,幾個中學生在各類點卡前討論比較。
兩名店員見“領導”來了,趕緊打招呼,舒大哥給我做了介紹。
按理說這專賣店是聯友統一的店面,應該只賣他一家的東西,可由於“山高皇帝遠”,難免會夾雜一些其他來源的商品,其實這塊利潤倒更高些,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處。
翻着看了看,還好,沒有那種正在流行的僞正版的傢伙。
舒大哥這點就好,軍人的品質在此可見一斑。我以前對這類東西並不牴觸,總覺得某些軟件定價太高,超過了其實際價值,用盜版很有種殺富濟的感覺。自從自己半入了這行,嚐到了軟件人的艱辛,觀念就大爲改觀,堅決支持正版的東西。
自己也相信,假以時曰,軟件作爲一個產業一定會繁榮起來,那時軟件店纔是真正賺錢。不過有個前提,一是大家的理念轉變,更重要的一條,就是大夥得手裡有了錢。如果一個月的薪水還不夠買套軟件的,我想多數人還是不能接受的。
在貨櫃裡,一個發現讓我大爲開心,自己開發的醫院管理系統居然也在其中,雖然是有價無貨,但也說明聯友還是比較重視。
“咱們那邊裝機,如果有需要,軟件基本都從這兒拿。”舒大哥從旁給我介紹。
一下恍然大悟,難怪看起來冷冷清清的,還不賠錢,原來公司就是個大客戶,覺得自己真是英明,軟、硬兼施的功效突然就顯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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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到電腦城裡,克誠哥不在,夥計說他出現場了。他還真是挺辛苦,不過這也好,以他的脾氣,只要有事情做,就比什麼都好。他的好的心情好了,祁雲姐也會高興吧。
逐家分店看過去,最寒酸的就是網上銷售部門,只有一人一電腦而已,還不如我和曹宇呢,畢竟我們還有兩臺電腦吧。
一轉就是大半天的時間,一直沒能見到克誠哥,只好打電話跟他說了兩句。
只有我跟舒大哥兩人吃的午飯,本想請大夥一起的,也好互相認識一下,可他們實在都太忙了,沒辦法,咱們國人,買什麼都想趕在過年前,大約是因爲這時手頭最充裕吧。
欣喜地聽舒大哥介紹,這一年除去所有的開支,包括員工的工資,淨利潤大約在80萬左右。就目前這個行業,能做到如此的業績,已經是非常不易了。
這還是得益於近年正是各大部門淘汰舊有的東西,更換電腦和服務器的時機。主要還得歸功於網絡部,畢竟做內部網,面對單位,利潤要更高些。
舒大哥和克誠哥拿的工資並不比普通員工高太多,饒是如此,還是超過了老爸的收入。
但我還是不得不考慮到利益分配的問題,他們這麼兢兢業業地工作,也應該得到回報,畢竟錢還是他們賺的。
“舒大哥,咱們等克誠哥吃晚飯,到時一塊兒談談怎麼來處理這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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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老媽請假時,儘管她痛痛快快地答應,只讓我別忘了明天要陪晨姐辦事。還是感到非常心虛,這個做兒子的,是不象話,纔回來一天,就全不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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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黃克誠哥時候,天都黑了。他瘦了些,也黑了許多。
在飯桌上,我們三人最終商定:拿出40萬元來做下一步的發展,餘下的四十萬按事先約定的股份分配,我的那份是大頭,將近20萬了。
對錢我是不排斥的,說好等完稅後讓財務人員把錢打到我的帳戶上,笑着對兩位哥哥開玩笑說:“想不到來得還挺容易,什麼都沒做,一天的功夫拿到了20萬,也算多少對得起老媽了。”
“逸誠,話不能這麼說,如果沒有你搞了一個好的開端,哪會有公司的現在。”克誠倒是一直沒拿我當外人,對自己可以得到的部分也挺滿意。
“兄弟的點子是很值錢的。”舒大哥也誇着,搞得我的臉有些好,更覺得心裡似乎有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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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姐查完了房,按說好的時間開車來接我,其實事情非常簡單,就是陪她去參加一個宴會。
說白了是去吃飯,這活我愛幹。要早知道這等好事,我就不裝出勉強的樣子了。
“晨姐,今天吃的是什麼風味呀?”坐在車上,我就自己關心的話題問道,希望不是單位的聚餐,那就沒什麼吃頭了。
“別問了,到了不就知道,還能少了你吃的?”晨姐擺起架子,板着臉不看我,專心地開車。
怎麼都是這個調調,那次雲希也是―――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歡這樣?涎着臉湊到晨姐近前,正欲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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