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七夜他們會和是在三天後,曉夜一見到嫣然就激動地衝上去抱住:“嫣然,太好了,你沒事!”
“曉夜—”棋凌風看了看她們,沒有說什麼。
七夜撇了撇嘴:“少主,寧王叛亂的事情已經平息下來了!”
“表哥怎麼樣了?”嫣然問。
七夜低頭:“寧王被君北宇軟禁在了中寧宮!”
“中寧宮?!”她還記得那個尚未竣工卻華美異常的宮殿,現在成了千寧表哥的冷宮了嗎?
“嫣然—”
曉夜摟住她,嫣然衝她笑:“沒事,那些都跟我沒有關係了,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你不是想去月牙灣嗎?”棋凌風笑:“那我們去月牙灣!”
青青月牙灣,蔥蔥月牙坡,那是她兒時夢迴千百遍的地方。嫣然站在月牙坡漫山遍野的花叢中,淡笑:孃親,我回來了,嫣兒回來了!遠遠地看着遠處一身白衣翩然的棋凌風,嫣然閉上眼:孃親,那是你給嫣兒選得夫君嗎?嫣兒跟他在一起會幸福嗎?
棋凌風看着遠處閉目沉思的少女,思緒仿若回到了多年前,他帶着還才兩三歲的她來月牙灣的時候,那些快樂的場景。後來,莫家兄弟叛變,他送走了他最愛的小陌,他以爲他還有機會將她接回來;可是凌閣聖女自縊,整個凌閣大亂,他錯過了一次一次將她接回來的機會;再後來,他知道她被帶回了綺夏,他以爲這一生他們都不會再見了;當知道莫家被滿門抄斬的時候,心裡一絲痛意一絲快意,折磨得他日日難眠,於是堅持出來找她,那個時候只是想着,哪怕是看到她的屍體,從此死了心也是好的;她沒有死,他比君北宇早很久就知道她沒有死,他去滿天山莊看過她,失去記憶的她過得很開心,那樣就足夠了;回到凌閣故居,在暢影樓上,腦海中閃過千百回可姨墜樓的場景,要這樣錯過嗎?放她去過無憂無慮的生活不是很好嗎?直到族人打探到君北宇的行蹤之時,他才知道他的小陌沒有如他預料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還是來晚了一步,看着臥龍山被燒燬,看着眼前傷心欲絕的少女,他第一次厭恨自己的無用;可是帶她走嗎?他能帶走她的身體,卻不可能帶走她的心;看她揹着蔚翔的屍體在雪中艱難前行,看她每日在暢影樓和墳地之間穿梭,行屍走肉般活着,他知道她承受的已經太多太多了...
從未料想過有一天,他會帶着長大以後的她再次來到月牙灣,再次在月牙坡看到她純淨美好的笑容!
嫣然躥到棋凌風面前:“棋哥哥,你在發呆啊?”棋凌風淡笑,伸手拂過她的發,嫣然拽住他,把他拖進花叢中,然後在他身邊坐下,採了身邊的花草,編出花環,嬉笑着帶在棋凌風頭上:“棋哥哥,好看嗎?”
棋凌風哭笑不得地看她:“你說呢?”
“很好看啊!”嫣然看着他滿是苦笑的俊顏配上她手編的彩色花環,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
棋凌風無奈想取下花環,嫣然撲過來:“不行!”
“小陌—”被撲倒在花叢中的棋凌風一臉無語的表情,看着趴在自己身上那個笑容燦爛的少女。
嫣然對上他的目光,笑聲止住了,棋凌風勾起嘴角,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強大的壓迫感壓的嫣然想掙開,卻使不上勁,他的目光有魔力,吸引着她靠近—棋凌風看着這張魂牽夢縈的臉,手拂開她臉上的亂髮,頭壓下,精準地吻住了她的脣瓣—嫣然有一瞬間腦海中是空白的,伸手摟住他的腰,棋凌風身體一怔,隨即將她抱起,翻過身,讓她壓在自己身上。雖然解除了壓迫感,嫣然還是沒有抗拒地在迎合他...直到兩人回過神,嫣然已是衣衫凌亂地躺在他懷裡了,棋凌風止住了動作,平復了情緒,然後坐了起來,連同懷裡的嫣然一起抱了起來。嫣然回想起剛剛的情形,羞澀地躲進了他懷裡,棋凌風低頭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小陌—”她的滋味太美好了,差點讓他把控不住。可是,不行,現在還不行!他會迎娶她做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等到那個時候纔可以。懷中的女孩還不諳世事,只是一味的覺得羞澀—
孟裡帶着素敏的省親隊伍雖然遲了半個多月,可是還是浩浩蕩蕩地一行人順利抵達了月牙灣。
這半個月是嫣然經歷了那些慘痛之後過得最開心的半個月了,“等孟裡省完親,我們就回凌閣,然後就開始給嫣然和少主準備大婚!”曉夜光是計劃就喜上眉梢了,嫣然垂頭不說話。“對呀,還有一件事!”
“有事就說,一驚一乍的!”七夜白了她一眼,曉夜立刻瞪了回去:“嫣然是先繼任聖女之位呢,還是先跟少主大婚啊?”
“聖女?”嫣然不解。
曉夜點頭:“對啊,你是我們凌閣聖女一脈的繼承人啊,當然就是下一任的聖女了!”
嫣然轉頭看向棋凌風,後者笑着寬慰她:“小陌不用怕,聖女只是一個象徵而已,不會約束你的!”
“對呀,我們凌閣的聖女是可以嫁人的哦!”曉夜繼續調侃她,太好了,他們少主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素敏見到嫣然還活着的那刻,淚如泉涌:“嫣然姐姐,你真的還活着?太好了—”
“素敏,我還活着的消息,千萬不能走漏出去!”
“爲什麼?”
“既然在綺夏國的人眼中我已經墜崖死了,那就當作我真的死了吧,不要再活一次,再惹出麻煩來—”
“爲什麼會麻煩呢?”素敏困惑:“就算你不能嫁給皇兄,你也還是我的姐姐啊!你是怕皇兄知道嗎?”素敏笑:“皇兄已經下詔選秀了,嫣然姐姐不用再擔心了!”
嫣然怔了一下,君北宇終於要選秀了嗎?他真的想通了?“跟他無關的,我只是想平平靜靜地生活,那些不需要知道我生死的人就不要讓他們知道了!”
“那以後,素敏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素敏拉住她的手,不捨:“我們都分開三年了,我不要再跟嫣然姐姐分開了!”
嫣然默然,她既然選擇要跟棋凌風回凌閣,那跟素敏,跟君家就不可以再有任何牽絆了—
彷彿是知道了離別將近,在月牙灣的日子素敏幾乎時時刻刻粘着嫣然,從早上到晚上,若不是孟里拉着她回去休息,恐怕她就要直接跑到嫣然牀上跟她一起睡了...
嫣然笑着目送孟裡將素敏拽回了他們的屋子:“孟裡哥哥跟素敏在一起,很開心呢!”
“那你呢?”棋凌風站在她身後,給她披上風衣:“小陌,你跟誰在一起的時候最開心呢?”
“棋哥哥?”嫣然回頭看向他:“我現在像不開心嗎?”
“你現在是很開心,可是我沒有把握帶你回去凌閣也會讓你繼續開心...”棋凌風苦笑:“小陌,如果君北宇沒有想過殺你,沒有想過要你父親伯父的性命,沒有下令縱火燒了臥龍門,一切都是他手下的小人在作祟,你會原諒他嗎?”
“棋哥哥?”嫣然看向他,目光中是他琢磨不出的奇怪。
“你八歲遇到他,一起長大,曾經一度你是想嫁給他做他的皇后的不是嗎?即使他爲了皇權要削莫家的權,你也不會怪他對不對?”棋凌風看着她:“其實莫家的那場大火是柳相下令放的,他以你父親跟伯父拒接聖旨爲由,一把大火燒了莫家府邸;其實你的姑姑是想保住你在宮中的,可惜你伯父的暗衛把你帶回了莫府;其實臥龍門的那場火也是秦逸揹着君北宇偷偷去臥龍山放的,他的父親因爲反你伯父專權而遇害,他一直都想殺了你報仇;而蔚翔的死,其實你自己明白,那不是君北宇的意思...”
“棋哥哥,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嫣然轉頭看他,那些一一被提及的過往已經讓她淚流滿面了:“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我答應跟你回凌閣,我會嫁給你,這樣還不夠嗎?爲什麼要告訴我那些真相?”
棋凌風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小陌,對不起!你知道我有多想帶你回凌閣的,可是你也知道我有多麼地怕你後悔!”吻住她的髮絲,棋凌風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難以操控的無力感:“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讓我牽繫那麼多年,我找到了你卻依然不敢去替你決定什麼。小陌,我很怕在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把你帶走,怕有一天你什麼都知道了,什麼都想清楚了,開始後悔現在做的決定!”
“棋哥哥—”嫣然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他那些話擊中,伸手抱住眼前的男子,她是多麼地幸運能在經歷過那些劫難之後遇到他,仿若她的守護神一樣守護着她,替她擋風擋雨又那麼顧及着她的感受:“我不會後悔的,永遠永遠都不會後悔的!”嫣然從他懷中擡起頭,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綻放最美的笑容給他:“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小陌會跟你去凌閣,做凌閣的聖女,也做棋哥哥的新娘!”
棋凌風愣愣地看着她,他料想過千百種她知道真相後的情景,卻沒有料到是這樣—
嫣然看他傻愣愣的樣子,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動湊上前,輕觸了一下他的脣角:“謝謝你,棋哥哥!”在棋凌風呆愣的瞬間,轉身跑進了自己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