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看着那寒芒閃爍的劍鋒,和星芒點點的劍尖,小樹兒的心涌起一抹酸楚,更多的是說不出的乏累。
再猛地將長劍入鞘,劍鋒和劍鞘發出一陣沉韻的嗡鳴之聲,猶如靜夜裡的一聲龍吟虎嘯,帶着滿滿的氣勢與蒼涼。
小樹兒雙手握住這把劍,把劍鞘朝着地面垂直立着,然後單膝跪地,猛地將手臂一振,把長劍連同劍鞘一起插向了地面。
“噗”的一聲悶響,長劍沒入地下,直至劍柄。
小樹兒看着那把只剩下短短的劍柄的長劍,站起身搬開了旁邊的大石塊,再用力貫在劍柄。猶如是巨錘夯地一般,把那柄長劍徹底砸入了地下。
巨石留在原地,誰也看不出下面埋着一把鋒利無的長劍。而劍鋒的血腥之氣,也被泥土所掩蓋了。
做完這一切,小樹兒又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漆黑一片的山林,大步的走到他的馬前,拉過繮繩飛身馬,疾馳而去。
黑衣人集結在一起,看着小樹兒離去的背影,相互傳遞了一下消息,得知主子給予的命令是:護送。
所有人都明白這個少年對於主子的意義,因而不敢怠慢,迅速的追隨小樹兒離開的方向而走。
一切都看似恢復了平靜,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痕跡。隨着時間的推移,可能也不會有人再記得這裡曾經埋住了一把長劍,也埋葬了一個少年的傷痛。
但同時,也開啓了小樹兒的另一個不一樣的人生,他從此走了完全不同於此的路。
山林裡,夜風帶着清涼,在樹林間不斷的迴旋。時而吹過青草的氣息,時而吹來小獸的味道。但又會帶着一陣陣血腥味兒,使得整個山林裡的獸類都蠢蠢欲動。
人類的血帶着特殊的腥鮮味道,可以其他獸類的血更加吸引人。而一些食肉動物在嗅到血氣的同時,也早按耐不住躁動的本能,朝那血腥氣濃烈的地方靠近。
周翠蓮昏迷了很久,終於慢慢的甦醒過來。睜開眼睛的一刻,她還以爲自己是已經死了,來到了一片漆黑的地府。
但隨即,劇烈的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她驚喜的發現原來自己還活着。
這種死而復生的感覺讓周翠蓮欣喜若狂,她坐起身來,雖然兩隻手再次疼得她快要暈厥了,但也讓她清楚的感覺到,死是死不了了。又看看手傷口都顫了布條,她驚訝小樹兒竟然放過了她。
然而,活下來的周翠蓮卻並沒有感恩,反而咬着牙狠狠的在心裡罵着,恨死了小樹兒竟然對他下了這麼重的手。
“死小子,竟然砍自己的娘。我的手怕是要廢了,你們全家都不得好死。不過是要了你們點錢,差點要了老孃的命。”
一邊罵着,詛咒着,周翠蓮踉蹌着身子站了起來。疼痛使得他步履維艱,走幾步要靠在樹幹休息一下。
但她不敢停下來,她甚至聽到了周圍有“悉悉簌簌”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靠近的腳步聲。
周翠蓮的心裡是驚恐的,從昨天晚躲到山林裡之後,她看到了狐狸、野豬、毒蛇和狼。至於有沒有虎豹一類的大型猛獸她也不知道。
可昨天晚還是有個男人在身邊作伴,如今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心裡害怕是難免的。加身有重傷,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儘快離開。
忍着疼,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周翠蓮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去。雖然漆黑的樹林裡不容易辨認方向,但她記得下山的路,她這種時候,這樣的身體已經不可能翻山而過了,所以她打定主意要先下山去找個大夫醫治,然後再想想該去哪兒纔好。
好在,她胸前還掛着那個裝滿了銀票和首飾的包袱,她還在心裡暗自慶幸,小樹兒那個傻了吧唧的傻小子竟然忘了把這個包袱帶走。
只要有了這些銀子,她算是手殘了,下半輩子應該也是吃喝不愁了。
一邊沾沾自喜着給自己各種心理暗示才能堅持着走,一邊還在不住嘴的罵着柳家的一家人。她好像是所有人都欠着她的一樣,恨不得柳家的人都是她的奴隸,都把錢拿給她來花。
而且她始終沒有覺得自己是多麼的錯,她覺得自己生了柳絮兒,有權決定她的生活,把她賣了也是正常。
絮絮叨叨的,一步步的往山下挪,周翠蓮又一次停下來,倚在一棵老樹休息的時候,忽然聽到周圍“悉悉簌簌”的聲音大了起來。明顯像是很多條動物朝她靠攏。
周翠蓮慌亂了,她看看自己已經止血,但還沾了滿身鮮血的衣服,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猛然間,周翠蓮看到了不遠處有兩點幽亮的綠光冒了出來,那分明像是……一雙狼眼。不,不是像,根本是一雙綠色的狼瞳。
隨即,一聲高亢的狼嚎聲證明了周翠蓮的想法。而這聲狼嚎之後,更多的狼嚎聲在周圍此起彼伏。
周翠蓮是在屏山村出生、長大的,她也很清楚山林裡的狼有多麼的狡詐和嗜血。更是知道,森林狼在捕獵的時候,圍捕、收縮包圍圈,然後將獵物活活的困死。再一擁而,羣而分食。
“別,別過來。”周翠蓮哆嗦着喊了一聲,隨即左右的尋找,試圖找到一根樹枝或是一塊石頭來防身。
然而,當她決定搬起腳下的一塊石頭的時候,一雙完全沒有知覺的手讓她幾乎崩潰了。
她的手斷了,她廢了。現在算是想要拿起石頭向狼投擲都不可能了。
想到這裡,周翠蓮絕望的哭叫了一聲,卻是拼命的發足狂奔。不在乎眼前是山還是下山的路,只在乎究竟朝哪邊跑才能夠離開狼羣的範圍。
但她作惡多端,此時那些森林狼好像是山神派來的正義使者,試圖將這個惡毒的女人抹殺,以洗脫她犯下的罪過。
一隻森林狼突然間奔跑起來,追逐着周翠蓮的腳步,朝她飛快的靠近。
在周翠蓮的一聲慘叫之,森林狼飛身撲起,一雙有力的前爪搭在了周翠蓮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