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之前穿的那件兵勇服已經沾了血跡,又髒又臭的不能穿了。 好在小五給她又找來幾件新的。
是裡衣沒有帶着很多,所以柳雅把現在身穿的這件洗淨了,晾在湖邊的石頭。紗衣很薄,吹一會兒風乾了。
等到柳雅重新穿好衣服跳石頭,看到滄千澈倚在石頭,一腿屈起、一腿平伸,已經睡着了。
柳雅也知道,自己有多累,他有多辛苦。甚至於柳雅還有機會小憩一會兒,滄千澈卻要一直緊繃着神經。
從營地的安排,到兵力的部署,攻防的轉換與戰事的變化,都需要滄千澈一人之力運籌帷幄,他真的該休息一會兒了。
柳雅放輕了腳步走過來,挨着滄千澈坐下,把他的頭移到自己的肩膀,讓他可以枕着自己的肩頭酣睡。
縱使什麼都不做,這樣陪着他,看着他純美如畫仙般的俊顏,柳雅都不由得心頭泛甜。
滄千澈還是少年的時候,美的令柳雅震驚。如今他已經成年,更是五官精緻、線條柔和,美豔卻又不失剛毅的輪廓,不管是挺直的鼻樑還是有型的下巴,看起來都令人心頭悸動。
柳雅暗搓搓的覺得,這樣美好的男人若是多情也不爲過。可偏偏他對自己的心意那麼真誠、專情,讓柳雅都覺得好的太不真實了。
月光輕移,照在一對愛侶的身,柔和帶着甜蜜,彷彿是靜夜最美好的一卷山水畫,畫最安逸的一對璧人是他們兩個了。
不知道看了他多久,滄千澈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一顫,睜開了眼睛。正好對柳雅一雙翦翦水眸,瞳眸更是情意流轉。
“傻丫頭,別想趁我睡着了佔便宜。”滄千澈說着,卻勾住柳雅的脖頸,將她的頭拉過來,在她脣瓣重重一吻,道:“我可要討回來,別吃了虧。”
“沒吃虧,我可沒有偷親你。”柳雅說完,也回以一吻。
但兩人均是輕輕淺啄,沒有縱情深吻。因爲滄千澈之前說的話確實有道理,他們現在真的不是隻顧個人甜蜜的時候。
滄千澈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滿清的炙熱,輕拍了拍柳雅的背,柔聲道:“時候不早了,你也坐累了,我們回去吧。”
“嗯,走吧。”柳雅站起身來,又反手拉起了滄千澈,與他一同牽着手往回走。
開始只是靜默無話,兩人覺得是無聲勝有聲。但走了一會兒,滄千澈轉頭看了看柳雅,開口道:“雅兒,我好像看到……千濯了。”
“二皇子!”柳雅拉着滄千澈的手是一緊,繼而問道:“你是說,你看到二皇子滄千濯了?”
柳雅不是聾子,她當然在滄千澈說出來的時候聽清了。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此時難以控制情緒的大聲問了出來。
滄千澈沒有留意柳雅的表情變化,只是點點頭道:“雖然沒有看清他的樣貌,但從身形來判斷,是他。只不過他穿着青梵人的衣服和戰甲。”
柳雅默然不語,其實是不知道該怎麼接口。她是給予肯定,證明那個人是二皇子?還是假裝不知道,繼續保持震驚?
滄千澈繼續道:“可我不解的是,如果他是以青梵人的身份出現,又爲什麼會救了我?當時他撒下一把藥末,把那些戰蟒驅逐了。”
“你是說,二皇子把戰蟒驅走了?”柳雅一時間腦袋當機,除了反問竟然不知道思考了。
亂,心也亂,頭也亂,讓柳雅第一次摸不着頭緒了。
滄千澈點點頭,這才發現柳雅不對勁兒。伸手將柳雅拉近了幾分,問道:“是不是夜裡洗得太久受涼了?回去讓廚房給你煮一碗薑糖水?”
“不要。我沒事。”柳雅連忙擺手,道:“澈,二皇子究竟是什麼目的?他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青梵?站在我們的敵對方,卻又救了你?”
滄千澈道:“你應該聽過他的外婆是青梵公主的事情吧?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的。”
原來,當年馮家長子出使青梵,不知道怎麼一留數月。回去之後不久,便有青梵的王送來消息,說有意與雲穹國和親。
可歷來和親都只是嫁公主的,哪有送男子去入贅的道理?馮家人自然是不同意,這件事也擱置下來。
青梵的王又派人來說過兩次,還有一次連聘禮都送來了,也答應割讓一部分的土地。可馮家依仗着幾朝元老的身份,自然是都給壓了回去。
再之後,聽說青梵的公主生下了馮家的女兒,是後來的裕貴人了。
雖然那位青梵的公主一直沒有與馮家的長子成親,但這件事情先帝與青梵王都知曉,後來將裕貴人接入宮也是爲了給青梵人一個交代罷了。
如今二皇子回到青梵,也可以說是省親。可是這個時機也未免太過湊巧了一些吧?
柳雅聽後微微皺眉,似乎是感覺抓到了一絲線索的尾巴。想了想,問道:“那當年的青梵公主又怎麼樣了?有沒有記恨馮家的人?”
滄千澈道:“聽說那位青梵的公主終生再未談及婚嫁。在裕貴人被接回京城,送入皇宮之後的第三年,便離世了。”
柳雅眉頭又蹙了幾分,道:“既然二皇子的祖母早過世了,他還回來省親做什麼?而且他能夠幫你,在青梵人間的地位應該不低吧?這份權利又是誰給他的?”
柳雅的推斷沒錯,如果說二皇子的祖母是青梵的公主,他也隨之身份尊貴還情有可原。可是皇族之人情也是淺薄,一個去世多年的公主,在如今的青梵還能有多大的影響力?
何況滄千澈也說了,那位青梵公主終生未嫁。也是說裕貴人在青梵沒有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二皇子在青梵最多隻是有些王族的親戚而已。那他回來還有什麼意義呢?
暫時看來,這個猜測陷入了一個僵局之,也根本無處查找二皇子的真正目的。可柳雅隱約覺得,真相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