鍼灸之後不久,小螞蚱不哆嗦了,臉色也慢慢的紅了一點。
柳雅這纔給小螞蚱好好的診脈,然後道:“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等到時辰一過,穴道自行解開,你還是會冷的。船有沒有預備的藥材?我給你臨時配製一副藥,泡一會兒能頂大用。”
“有有,柳公子跟我來。”旁邊一個一直陪着小螞蚱的年輕船工接過話頭,道:“之前我家船運過一趟藥材。後來有幾隻口袋漏了,漏出不少的藥來。等到貨卸了掃出不少,我們也不懂是什麼,但是都留着呢。”
掃出來的藥!柳雅也是有些無奈。
不過或許小螞蚱運氣好,能夠找到一、兩位固本培元的藥,給他用能頂事不少。
柳雅道:“好,那我去看看吧。麻煩帶路。”
那船工將柳雅帶到貨艙那邊,從一個隔艙下面掏出好幾只布口袋,拿出來給柳雅看。
柳雅對藥材很敏感,用鼻子聞了聞,搖了搖頭,推開了面前的幾隻。又拿起兩隻口袋聞了聞,也是搖頭。
那船工好道:“柳公子,這些藥都不能用?”
“不是不能用,而是藥性不同,這麼堆放在一起挑不出我需要的沒法入藥。”
柳雅也覺得可惜,因爲能夠分辨出有幾味藥還是不錯的。可是藥最講究搭配,混放在一起失了藥效,雖然還沒泡過水,但嚴格來講已經不能用了。
見柳雅只是聞聞放下了,那船工也是不解。急着道:“柳公子,你不能只是聞聞算了啊。要不,您倒出來看看?”
柳雅知道這個人也是爲了小螞蚱好,也不怪他懷疑自己的醫術,點了點頭。
最後剩下兩袋,柳雅把袋子打開倒出來,倒是眼睛一亮。
因爲這裡面有兩塊肉蓯蓉,個頭挺大的,其餘的都是參須,淫羊藿。
這幾味藥都是補腎固元的。雖然小螞蚱現在還小,用不着這種東西大補。但冷水傷腎,用這幾味藥調理一下正好,而且不會落下病根。
柳雅問道:“有酒嗎?不用太烈的,但一定要是糧食酒。”
“有。把頭的艙裡有高粱酒,我去要一罈子過來。”那船工說着起身走了。
柳雅拿了藥,對他道:“我先回小螞蚱那兒,麻煩你一會兒把酒拿過去吧。”
回到船艙,小螞蚱正在撥弄着火盆裡的炭火,還不時的打個哈欠。
柳雅進屋看見他這模樣,知道他是累了,也困了。道:“你睡吧,藥我找到了,回頭配好了給你喝一點。”
小螞蚱一笑,呲出一口白牙,道:“沒事,再等等,天亮了再睡吧。”
柳雅知道,小螞蚱應該是擔心還有沒有水鬼過來。因而走進來,坐到他身邊,問道:“你在水下好厲害,竟然能夠閉氣那麼久,還能鬥得過水匪。本來看你又瘦又小,差點小瞧了你。”
“我們家祖傳的本事,沒有什麼可炫耀的。”小螞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嘆了口氣,道:“以前幹我們這行還不錯,有船家專門供養着。要是船不遇着事,我們安心跟着跑船;要是遇到了水鬼,下水幾下子解決了,主家都是會給大賞錢的。可是後來,主家寧願定期的去拜河神,也不願意養着我們這樣捉水鬼的人了,因而家裡越來越窮,我這本事用處也不大,只能在船當個小工而已。”
定期的拜河神,是甘心情願的給水鬼好處,讓他們不要鬧事。
這原本是養着捉水鬼的能人,是可以和惡勢力鬥爭的。
但是一來二去的,主家跑船圖個安穩,不願意鬧出人命、惹下麻煩。更不願意沒事養着個閒人在船,因而也滋長了水匪的氣焰,反而把這種捉水鬼的人給害的沒飯吃了。
柳雅也嘆了口氣,道:“或許這話我不該說,既然是養着你在船做小工,你又何必那麼拼命?你畢竟還小,真要是有個閃失,後悔莫及。”
小螞蚱笑着道:“從我跟我爹學本事的第一天開始,我爹讓我拜了正牌的河神做師父。說是我們入了這一行,是要替河神伸張正義,把那些水鬼都捉住、除掉。我要是遇不着這事也算了,得個一輩子的安穩。要是真的遇着了,我要出手去除水鬼,那是我這輩子都要做的事。”
柳雅聽了,真不知道是該贊這孩子勇敢,還是罵他傻氣。
不過回頭再想想,這樣的心態是能成大事的人,堅持理想和信念也沒有什麼不對。
因而,柳雅豎起大拇指,道:“行,真是好樣的。如果以後我有了船,我請你去我的船好不好?你幫我看着船,幫我的船捉水鬼。”
“好啊。公子您一看不是普通人,我可是打心眼裡願意跟着你。”小螞蚱說完,壓低了聲音道:“我娘說過,男生女相必定是大富大貴之人。我看柳公子是這樣,所以斷定您不是人龍鳳,也必定高人一等。”
柳雅聽了,心裡一梗,不知道該不該承認自己是個女子。可是又一轉念,當男人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起碼多了一份灑脫。
小螞蚱又道:“只是可惜,怕是要耽誤柳公子你的行程了。畢竟出了水鬼可是大事,走這條江的船也是好些年沒遇到水鬼削釘子的事了。把頭得掉頭回去把消息報,看看主家怎麼說,看看其他的船運怎麼說才行。”
柳雅道:“回去回去吧。或許該着我去不成西鉞州的毛氈村。”
小螞蚱道:“要不,回去之後再找一艘更快的船,送柳公子過去吧。其實我們走船的也講究信譽,如果不能按時把客人或是貨物送到,也是砸了招牌的大事。”
柳雅道:“再說吧。”
話音剛落,那個船工回來了,後面跟着把頭張,手裡還提着個酒罈子。
柳雅走過去把罈子接過來,拔出塞子聞了聞,真的是好的高粱酒,醇厚無,把之前找到的肉蓯蓉等藥材按照例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