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拉回來的時候鐵籠子壓得那火狐全身皮毛貼壓在身,一雙小爪子快要抓不住柳雅的腳尖,可它還是倔犟的死不鬆爪。
這樣,柳雅將鐵籠子從桌底下大大方方的用腳尖拖出來,再優雅的俯身將籠子一提,帶着那隻火狐狸往外走。
看到柳雅完全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了鐵籠,墨玉和墨翠的牙都要咬碎了。
可無奈的,送客還是要送的,而且還要恭恭敬敬的給他們送到門口。
走到門口,柳雅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向珂珂璐問道:“那麼,你要我們護送卿墨去的地方是哪兒?”
“天山。”珂珂璐一笑,道:“這也是我找雅夫人的原因之一。我是聽說,你有親信來自天山。”
天山?親信?柳雅的腦子轉了轉,這纔想起了許久不曾想起的羅氏兄弟。
柳雅眯了眯眸,已經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緣由。她又深深看了珂珂璐一眼,勾了一下嘴角,提着鐵籠出門了。
珂珂璐在柳雅身後視線緊隨,目送着她和滄千澈遠離,直到不見蹤影,手裡的茶盞“啪”地一聲被捏碎了。
往回走的時候,自然還是要路過那種着迎春花的花園。
遠遠地,柳雅看到卿墨沒有坐在藤椅了,而是站着,低頭看着什麼,一臉的懊惱。
卿墨的模樣很好看、特別好看,此時微微皺起的眉頭和鼓起的腮幫子讓他看起來更多了幾分小小少年的稚氣,越發的顯得年紀小了。
柳雅對他的印象很好,也有意的多了些關注。快要走近時才發現,卿墨站起來的原因是那藤椅壞了。
不知道是因爲天澤國的天氣乾燥,還是藤椅本身脆弱,卿墨並不重的體重還是讓藤椅椅腿開裂了。
此時也正有個人蹲在一旁,似乎是在修理的着藤椅。那人彎腰低頭,正努力的把藤椅搬起來。
也在柳雅將要走過去的時候,修理椅子的人把藤椅翻轉好了回身去拿工具。他一轉頭的功夫,愣住了。
柳雅也在此時正好見到了那人的模樣,同時也停下了腳步。
這是個認識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個熟悉的人。只是柳雅做起一百次白日夢,也不會想到在這裡會見着這個人。
他是……徐晨明!!
“徐大哥,你怎麼在這裡?”柳雅愣了一下之後馬走過去,一臉欣喜的問道:“真是好久不見,你可還好嗎?”
徐晨明也從見到柳雅的吃驚回過神來,臉一下子顯出幾分的慌張、幾分的猶豫、一些不確定和一些的懊悔,卻是遲遲不答話。
倒是墨玉和墨翠見着了笑話似的,冷笑一聲湊過來,大聲道:“老徐,好好幹活,給公子修理藤椅要緊。”
“是。”徐晨明被叫做“老徐”竟然也不回嘴,悶悶的答應一聲,轉頭又去修理藤椅了。
柳雅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見徐晨明已經開始埋頭幹活了。只是他把手裡攥着的木錐攥的死緊。
柳雅實在不明白,這明明是徐晨明啊,他也顯然是認出了自己。可是他爲什麼不和自己說話?
滄千澈一直站在旁邊默默地看着,此時走過來從柳雅手裡接過那隻裝着碧眼火狐的籠子,也順勢擋住了柳雅的視線。
柳雅一擡頭,見滄千澈朝她微微使個眼色,繼而又擡了擡下巴。
柳雅恍然,現在確實不是敘舊的時候。暫且不說徐晨明爲什麼在這裡,單是看墨玉和墨翠的態度,知道這個“老徐”在這裡並不好過。
“走,我們回小跨院吧。”柳雅一拉滄千澈,好像賭氣似的大聲說着。然後轉身走。
墨玉和墨翠抱着肩膀看看柳雅氣鼓鼓的樣子、又看看徐晨明頭也不擡的繼續修理藤椅,這才笑眯眯的走了。
回到了小跨院,墨玉和墨翠沒有跟着進門,將他們送到門口走了。
阿寧和漠急忙迎了來,見兩位主子都毫髮無傷才放下心來。
不過阿寧注意到了柳雅臉色不對,低聲問道:“主子,是不是那兩個丫鬟又搞怪?”
“不是她們。”柳雅隨手把鐵籠子遞了過去。可是想想又拎回來,把籠子放在地,她蹲在籠子前面看着那隻碧眼火狐。
火狐本來通靈性,此時瞪着一雙綠寶石樣的眼睛也看着柳雅。
只不過火狐的碧眼此時竟然溢滿了淚水,水汪汪、亮晶晶的,顯得頗爲幼小可憐。
阿寧本來只在意柳雅,沒有留意籠子裡面裝着什麼小獸。
此時才發現裡面是一隻狐狸,而且看着還分外眼熟。轉而她也恍然記起來,驚訝道:“是那隻大漠火狐?”
“嗯。”柳雅回答着,一邊伸出手去,隔着籠子摸了摸那火狐的皮毛。
或許是因爲吃了很多苦、也捱過打,甚至可能根本沒有吃飽過,柳雅手裡摸到的是柔軟但有些打結的皮毛,而皮毛之下竟然是硌手的骨頭。
火狐被柳雅一摸,非但沒有咬人或是躲避,竟然還像是撒嬌訴苦一般的靠過來。
它瘦弱的身子緊緊貼着柳雅這一邊的籠子,“嗚咽”着蹭了蹭柳雅的手心。
柳雅用手指輕輕在它的身抓了兩下,除了覺得瘦得可憐,還摸到了幾處細小的傷口。不過都已經結痂了。
柳雅低頭又看了看,然後對着那火狐問道:“我要是把你放出來,你會不會跑?”
碧眼火狐歪了歪小腦瓜,一雙水盈盈的眼睛看着柳雅,好像是在琢磨她的話。
柳雅明白,算是真正的靈狐,也不可能無師自通一下子聽懂人言。它肯認真琢磨已經算是頗有靈性了。
柳雅收回手,再次撥開搭扣,把籠門打開,然後在外面朝那火狐招了招手。
等到那火狐猶豫了一下從裡面竄出來,柳雅一把將它按住了,然後又朝它擺了擺手,還做出很兇的樣子。
火狐再次猶豫了一下,擡頭看着柳雅的“兇”像,一對碧綠的眼珠閃出幾分的靈氣。
柳雅這時候才真正放開手,又用手撫了撫火狐柔軟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