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顫抖着去拔出手繩裡的金針。
可是金針刺入十七的幾處要穴,他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十七的手垂下去,頭慢慢的歪向一側。他的眼眸失去了光彩,但笑容依舊還凝在臉。
滄千澈扶着十七冷下去的身體,另一隻手慢慢的將柳雅的手掰開,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柳雅全身都僵硬着,雙手還試圖去抓住什麼,可是最終卻發現她的手空空如也,什麼也抓不到。
十七的身子被放在地,側躺着。因爲他的背了好多箭,那穿胸而過的箭是致命傷。
但是他把柳雅緊緊的護在身前,柳雅毫髮無傷。
此時混戰的情況已經差不多結束了,那些埋伏在牆頭、房頂的百十來名弓箭手差不多都被斬殺殆盡。之前投擲纓槍的那一批人盡數被俘。
而陳子遠已經被聖蠱王咬,昏迷不醒。
其實滄千澈是在看到柳雅放出的響箭之後,第一時間帶着兩百人衝過來解圍。
如果不是陳子遠突然下令放箭,形勢完全不必如此慘烈的。
到現在滄千澈還有些後怕。
如果他來的再晚一點,如果十七沒有奮不顧身的把柳雅護住,他們兩個人要面對百十來名弓箭手的輪番射擊,柳雅也絕無生還的道理。
柳雅半跪在十七的面前,小心翼翼地,親手把他身的箭都取了出來。然後又認真的給他藥、包紮,又給他把嘴角的血跡擦拭乾淨。
柳雅明白,縱使弓箭的威力不敵現代的槍支,可是四面八方射來的亂箭絕不亞於一支衝鋒槍的掃射威力。她的命是十七搶回來的。
滄千澈脫下了外袍,遞給了柳雅。
柳雅雙手接過,抖開,輕輕的蓋在了十七的臉。最後衣服完全遮住了十七最後的笑容,柳雅眯了眯眸,猛地一下站了起來。
柳雅走到陳子遠的身邊,看到聖蠱王咬在他的脖頸。
不知道是聖蠱王的毒性不夠,還是柳雅和聖蠱王的聯繫還不夠高,聖蠱王竟然沒有一下將陳子遠咬死。
柳雅招了招手,聖蠱王抖了抖翅膀,從陳子遠的脖子飛起來,轉了個圈之後落在了柳雅的手心。
柳雅託着聖蠱王看了看,將它放回到自己的耳垂。然後蹲下身去給陳子遠診脈,脈象顯示,聖蠱王並沒有注入毒素,而是一種使人麻痹的毒素。
看來,聖蠱王現在的毒並不是只有致人死地一種作用,還可以使人麻痹。
柳雅冷笑了一聲,慢慢道:“也好。”然後用銀針刺在陳子遠的穴位,刺激他儘快甦醒。
片刻之後,陳子遠睜開了眼睛。他醒來後有一瞬間的茫然,轉而一眼看到了滄千澈。
“你是……攝政王?”陳子遠竟然認識滄千澈。然後他的眼神轉向柳雅,明顯有些吃驚的道:“你是……古家二小姐?”
“是。”柳雅肯定的回答着,然後用銀針的針尖擱在陳子遠的眼皮,問道:“說,你面的是什麼人?誰讓你這麼大的膽子,把這北通州變成這個樣子的?”
陳子遠心狠手辣,敢於直接對柳雅下死手。但他也不過是個小嘍羅,真正給他這樣膽子的人是面的那個。
所以柳雅想要算賬,不只是要找陳子遠,還有他面的那個人。
只是沒想到陳子遠笑了一下,淡淡的道:“呵呵,打水從了龍王廟。如果二小姐不是拿出那塊巡查使的牌子,或許還有些商量。造成現在的局面,我也不想的。”
“噗”柳雅手裡的銀針刺了下去,一下子刺瞎了陳子遠的一隻眼睛。
陳子遠痛苦慘嚎了一聲,差點再次暈厥過去。
柳雅冷冷的問道:“我不想聽這些,我只要知道,你的主子是誰?”
“我的主子?哈哈哈……”陳子遠放聲大笑,捂住那隻流血的眼睛,用另一隻獨眼狠狠瞪着柳雅,面目猙獰的道:“二小姐,你莫不是在裝傻?”
“說,說出來。我要你清楚明白的說出來,你主子是誰?”柳雅其實已經不能思考了,她滿心都是傷痛和自責,也根本沒有注意陳子遠剛纔說話的隱意。
可陳子遠卻苦笑着搖搖頭,突然間把手伸入了懷。
柳雅一愣,以爲他要拿出什麼暗器來。因而立即把手裡的銀針朝陳子遠甩了過去,一下正死穴。
陳子遠幾乎是瞬間失去了氣息。但是最後一刻他的手一抖,從懷裡扯出來的東西一下子爆散開來。
“雅兒小心。”滄千澈一直在柳雅的身邊,一把將她抱起來,後退了好幾步,躲開了那爆開的黑色煙霧。
但黑煙之後,既沒有雷火彈,也沒嗅到強烈的毒氣。
只有一團黑煙直衝半空,黑乎乎的一團甚至柳雅剛纔放出的響箭飛的還要高。
“這只是傳遞消息的煙火。”柳雅輕嗅了一下那黑煙,搖頭道:“並沒有毒。”
滄千澈擡起頭來看着那一團黑煙,緊皺的眉頭顯出濃濃的疑惑。
柳雅卻掙脫開滄千澈的懷抱,看着地已經被黑煙覆蓋的陳子遠,又看看那些被俘的士兵,把手一擺,道:“殺!”
一個不留。如同他們向柳雅和十七放箭的時候一樣,沒有人猶豫過這個男人和這女子該不該死,也沒有人放慢過速的或是故意留出活路。
當初他們要置柳雅和十七於死地,現在柳雅也沒有讓他們活下去的道理。
滄千澈擰了擰眉,本來想要說什麼。但是他看到柳雅低垂下的頭,和掛在睫毛一滴將落未落的淚珠,微微的點了點頭。
被滄千澈帶來的兩百人也是皇宮的禁衛軍,得到指示之後手起刀落,果真是一個不留。
“雅兒,走吧。這裡的事情我會命人處理的。”滄千澈擁住柳雅的肩膀,將她輕柔的安撫在自己的懷裡,希望她能夠心裡好受一點。
柳雅卻深吸了一口氣,冷冷的道:“不,陳子遠死了,但是他背後的人還沒有找到。我不會放過他。”
“可是雅兒……”滄千澈顯然另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