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再次回到滄千澈的帳篷,天已經完全黑了。 與昨夜的月色朦朧不同,今晚的月光很是明亮。
放眼望去,遠處的山和樹都少了幾許的黯然,多了一份清明。也讓人的心裡不會有再多的沉悶了。
滄千澈看到柳雅回來,立即起身走過去,將她擁進了懷裡。大手輕輕拂過她耳畔的碎髮,將那幾縷髮絲掖在她的耳後,柔聲問道:“餓了吧?要吃粥還是面?”
“清粥吧。越清淡越好。”柳雅累得癱軟在滄千澈的懷裡,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一動也不想動了。
尤其是說到吃飯,柳雅想到自己沾了滿身的血氣,現在呼吸間還都是腥臭的味道。讓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又怎麼能吃得下飯呢。
滄千澈心疼的將柳雅抱起來,放在他的牀,道:“你歇一會兒,我去叫人給你煮粥。”
柳雅“嗯”了一聲,答應着。可是剛剛躺下又馬翻身坐起來,道:“不行啊,我身沾了好多的血,會臭的。我去你的小棚子裡沖洗一下。”
說完,柳雅要往外走。
滄千澈一把將她拉住了,道:“先躺着,我怎麼會嫌你呢。那小棚子只有個簾子,周圍也不嚴密,怎麼能讓你洗澡。一會兒吃過飯,我帶你出去洗。”
“出去?去哪兒?”柳雅還是不肯躺下,只是坐在椅子,道:“我坐在這兒等好了。不能躺着,真的好臭。”
可是等滄千澈吩咐人去準備清粥小菜的功夫再回來,見柳雅竟然趴在桌子睡着了。
看着柳雅枕在手臂,已經壓得有些變形的臉蛋,滄千澈真是一陣陣的心疼。
他有心將柳雅抱起來放回到牀,可是又怕她睡的淺,輕易挪動她連這麼一會兒都睡不着了。因而只好坐在她的身邊,默默地守着她。
直到外面傳來士兵來送飯的稟告聲,柳雅一動,醒了過來。看到滄千澈正滿臉疼惜的看着自己。
“我又睡着了。”柳雅一邊攏着頭髮,一邊道:“不過睡了這麼一會兒,可是有精神多了。”
滄千澈伸手摸摸柳雅臉壓出來的衣褶印記,心疼道:“本來打算抱你起來去牀,可是又怕吵醒了你,只要這樣由着你睡。看看,臉都壓下印子了。”
柳雅一笑,也摸了摸臉,又揉揉手臂,道:“別說臉,連胳膊都有些麻了。不過正好也餓了,現在能吃得下去了。”
滄千澈叫那士兵進來,送來的果然是清粥小菜,簡簡單單的一碗白粥,和幾條黃瓜拌成的小菜,青青翠翠的,倒是讓一整天都看着血色的柳雅有了些視覺的舒緩。
滄千澈吩咐那士兵退下去,明天早再來收拾。然後坐在柳雅的身邊,端起碗要喂柳雅吃。
柳雅連忙接過來,道:“好啦,現在手不麻了。”說着,執意自己接過來吃了。
一碗粥,一小碟黃瓜菜,清清爽爽的總算是讓柳雅舒服了點。
滄千澈又給柳雅倒了點水漱口,然後道:“走吧,我帶你去給地方。”
柳雅趕緊跟,道:“到底去哪兒洗澡?我都要臭死了,洗洗才舒服。”
“到了你知道了。”滄千澈說完,拉着柳雅出了營帳,卻沒有直接朝營門外走,而是拉着她往後面僻靜的地方繞。
柳雅和滄千澈兩個跟小賊似的,避開了巡視的士兵,直接從營地的後面跳出了簡易籬笆。
一路,滄千澈緊緊拉着柳雅的手,兩人不緊不慢的在過膝的長草間穿行而過。
開始的時候柳雅還好這究竟是要去哪裡。因爲這附近的地形圖柳雅也看過,並沒有看過溪流或是湖泊一類的地方。
可是她幾次問過,滄千澈都是笑而不答,索性由着他保持這份神秘感,只安安靜靜的跟着他走了。
“雅兒,還要走二里路,你如果累了,我揹你啊。”滄千澈說着,已經在柳雅的身前蹲下了身,把一雙手臂都朝後面伸過來,等着柳雅爬他的背。
柳雅一笑,看着滄千澈寬厚平坦的肩頭和結實挺拔的背,說道:“現在揹我,不會吃力了吧?記得當初你第一次揹我的時候,我還和你差不多高,我的腳都快要拖在地了。”
滄千澈回頭看着柳雅,道:“那你跳來試試不知道了?”
柳雅“咯咯”直笑,一縱身跳了滄千澈的背,還好像小猴子一樣的緊緊將他的腰攀住,用手把滄千澈的脖子狠狠一摟。
“咳咳”滄千澈故意的咳嗽了兩聲,毫不費力的起身站起來,雙手託着柳雅的腿窩,猛地轉了兩個圈,然後道:“怎麼樣,雅兒,我是不是長高了很多?”
其實不用說也知道,滄千澈不禁長高了,而且也不再是當年的那般病弱消瘦。只是他骨架大,又是一身凝鍊的鋼條般的肌肉,因而怎麼看都還是瘦。
柳雅被滄千澈轉的頭暈,卻笑得更大聲了。一邊叫着“駕駕”,一邊喊道:“是啊,長的好高哦。我也在拼命的長,我在女子還算是高個子呢。結果纔剛剛到你肩頭那麼高。”
滄千澈聽完笑了,揹着柳雅把身子伏低,道:“雅兒,抱緊我,要跑嘍。”
“好,已經抱的很緊了,再緊要勒着你了。”柳雅開懷的笑,大聲的答,幾日來的沉鬱終於擺脫掉了。
滄千澈果然跑了起來,揹着柳雅邁開大步,直朝着前面草叢的更深處走去。
滄千澈的軍隊是在起鳳坡的高低紮營,而現在滄千澈揹着柳雅是在向另一個反方向跑,也是一處相對來說低窪地地方而去。
周圍漸漸的也有了一些樹,都是不太高的芭蕉和灌木,還有一些零星分佈的大石頭。石頭都很高大,有些甚至高出了矮樹林,遠看這裡更像是一個石林。
滄千澈揹着柳雅在這片小“石林”裡三彎兩轉,腳步輕快。
猛然間,柳雅看到前方出現了一片水澤的反光,不由得驚讚一聲:“好美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