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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把電話掛了之後,唐青宏忍不住哈哈大笑,爸爸的幽默和精準讓他大開耳界,那個馮柏語用好了可不就是個出色的反腐鬥士嗎。
唐民益看兒子笑得很沒形象,微微皺眉讓他歇口氣,“唐青宏,你笑夠了沒有?爸爸的話有這麼好笑嗎?”
他抹着從眼眶浸出來的淚水,還應景地咳嗽了兩聲,“笑……笑夠了!我還等着過陣子再聽戲呢!坐等馮柏語整死他姐夫,哈哈,爸……他可是六親不認的主,上次把他親爹氣得住院搶救,他爹還敢把他塞給女婿徐寶生?胡海哲是不是瘋了呀。”
唐民益竟然輕輕嘆了口氣,“你讓他怎麼辦呢?這個兒子丟不掉打不得,只好管到底,自己管不了就讓女婿管吧。他們一起去了競州,老戴可要忙起來了。”
唐青宏心思一直很敏感,他看着爸爸臉上那點感慨,不由指了指自己,“爸,你剛纔該不是在說我吧?我可不是馮柏語,專跟自己的爹對着幹,你也不是胡海哲呀,你太高看他們了。”
唐民益抿起嘴脣瞪他一眼,“你想多了。我的兒子,我不會交給別人去管,是好是壞都歸我負責。”
他趕緊討好示弱,“我也很乖啊,我只有好,沒有壞!爸管得一點都不累!”
唐民益被他逗得笑了一下,隨即又嘆了一口氣,“你哪裡不乖,自己心裡清楚,就不用爸爸再提醒你了。你就算有一千個一萬個好,也不能在那一步上走歪,你雖然還小,爸爸和龍爺爺對你的期望卻是很大的。”
他最怕爸爸這樣勸他,會讓他心軟又難受,他已經堅持得很辛苦了,同在一個屋檐下而不越雷池一步。他可以把這當作爸爸對他的考驗,也是得到幸福之前必經的試煉,但不能失去那個渺茫的希望。
他垂下頭想了一會兒,調整完心態才用可憐巴巴的語氣說:“爸,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你可以管我做什麼、不做什麼,但你別管我心裡想什麼。我是一個有自己思想的人,我有堅持自己感情的權利,你也有不接受的權利。爸,我並沒有逼你答應我什麼,這是我的底限,再往後退我就要崩潰了。”
這番話說得其實很強勢,可配上他帶着哭腔的聲音,唐民益一時間竟然不忍苛責,只沉默着看了看他烏黑的頭頂,轉過身回房間去看文件了。
當年的暑假,唐青宏如約出國去陪伴媽媽,樂彥琳也就選在這個夏天舉辦了婚禮。親自參加媽媽的婚禮,是一件奇妙又高興的事情,他沒有任何失落,只爲媽媽送去了誠意的祝福,而且對那個金髮碧眼的外國男人十分感激。
那個男人不到四十,爲人幽默開朗,還跟着媽媽學會了a國語,自身條件和家境都非常不錯,是m國一個集團公司的董事長,與媽媽可以算做志同道合。對方有位幾年前離婚的前妻,帶着子女來參加父親的婚禮,那一對子女跟他也相處得不錯,婚禮過後陪他到處遊玩。
對於父親的再婚,那兩兄妹的態度和評價都很一致,就跟他當初對媽媽說的一樣,“我父親跟誰結婚,那是他自己的感情選擇,既然他們已經不再相愛了,當然有權去追求新的愛情,不管他的妻子是誰,他永遠都是我們的父親。”
他對媽媽也是這麼想的,可對爸爸就完全不行。只要幻想一下爸爸跟其他女人親密的樣子,他的心就揪成一團,再想想爸爸跟哪個女人舉辦婚禮,他簡直呼吸困難、兩眼發黑,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他一直在對爸爸說謊,他嘴上說着爸爸有不接受他的權利,卻從不肯承認爸爸有選擇別人的權利。他就是那麼自私,即使爸爸不接受他也不要緊,只要不去接受別的什麼人,這樣他纔有等待和守候下去的動力。
出國將近兩個月,他每天都會跟爸爸打一次電話,時間選在爸爸那邊的晚上八點。他不管這邊是幾點鐘,他的生物鐘也跟他一樣固執,到了時間一定會起牀打電話,聽到爸爸的聲音沒有異常,纔會一整天都玩得安心。
在電話裡他聽到姜偉馬上就要轉爲正職,爸爸也會在年前正式提成允州的一把手,這個組合做起實事來再沒有什麼阻礙,接下來爸爸的目標就是爲允州建機場、上高速、督促幾個老企業進行體制改革,以順應如今飛速發展的市場經濟時代。
爸爸總是目標清晰,走得又快又穩,而他只能盡力追趕在爸爸身後,去做到爸爸要求他做到的每一件事,爲自己謀求一個不被丟下的資格。
他在新學期開學前回了國,媽媽已經爲他慶祝過生日,回允州後爸爸送了他一件禮物,一支漂亮的英雄牌鋼筆。巧合的是他也給爸爸帶了些禮物,其中就有一支萬寶龍的鋼筆,這算不算心有靈犀呢?他暗暗爲此偷樂了許久。
其他的禮物也就是些衣服領帶鞋子皮帶之類,他這方面的品位還是不錯的,加上爸爸身材高挑勁瘦,穿起來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樣子,讓他又做了好幾個不那麼老實的夢。
刷卡的時候他沒想過心疼,爸爸倒是怪他買得太多,怎麼不給自己買點東西,他樂呵呵地回覆道:“我還沒長定型呢,穿那些浪費啦。以後我穿的時候還長,你就別心疼錢了。爸,你自己說嘛,是不是人要衣裝?你形象條件這麼好,不穿這些纔是浪費。”
唐民益對着鏡子看看自己身上裁剪修身的襯衫和長褲,總覺得好像太那什麼了一點,“這褲子太緊了,襯衫也太薄了,還這麼滑……”
他看得兩眼發光,心裡正享受着呢,趕緊打消爸爸的顧慮,“爸,你就別老氣橫秋的了,真絲襯衫肯定是滑的啊,現在天氣熱,穿這個舒服。褲子肯定也不緊,我照你尺寸買的,你只是眼睛覺得緊。”
唐民益來回走了幾步,感覺上倒是挺舒適,也就不在兒子面前拂他心意了,“那行吧,我休息的時候穿,工作時可不行,總覺得有點怪……”
唐青宏嘴巴張了張,再一想也是,爸爸這副儒雅中的性感還是隻給自己欣賞吧,工作時就穿那些老氣的衣服最合適,免得給那些姑娘嫂子們白白養眼,給自己招來什麼競爭者就不好了。
“嗯,爸,不說這個了,我給你看看這次暑假的照片!”
翻開那本相冊,他和爸爸頭挨頭的看了起來,除了他和衆人的合照、單照之外,他還帶了好多張媽媽的小尺寸結婚照,穿着婚紗的媽媽太美了,特別是眼神裡那種濃濃的幸福感,跟相愛的人組成一個家庭,是多麼幸運美好的事。
爸爸也看得很認真,時不時擡頭瞄他一眼,他一直笑眯眯地,臉上的兩個酒窩俏皮可愛,爸爸看了半天才說:“你這次出去曬黑了點,精神氣色倒是很好。”
“是啊,我很高興。媽媽和她的新丈夫感情很好,我還叫他爸了呢……他的兩個孩子跟我也玩得很熟,他一家人都很好相處,媽媽一定會過得很幸福,我很放心。”
他說得坦蕩開懷,唐民益也微笑着點頭,“看來你很喜歡那個新爸爸。”
他這才反應過來,敏感地看向爸爸的臉,“爸,你該不是吃醋了吧?我雖然叫了他爸爸,但他肯定不能跟你比呀!”
唐民益眼睛微微一眯,“我不是那麼小氣的爸爸,你想多了。我就是覺得有點對不住你,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家,看到你那副羨慕的樣子……宏宏,你是不是很想有個熱鬧的大家庭?”
唐青宏趕緊搖頭,“不是!爸,我只要有你就行了!就算是想要個家……那也是跟你……”
說到後面他臉都紅了,不由自主想起某些荒唐的夢境。爸爸卻直視着他的眼睛,目光變得冷靜又銳利,“只有你和我的家,不會是完整的,你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有很多你想要的東西,爸爸都不能給你,但如果你像其他的孩子一樣,老老實實規劃將來的生活,按部就班去成立屬於自己的家庭,那你就什麼都不缺了。”
他聽明白了爸爸的意思,這又是一番站在父親角度上的提醒和規勸,他整個人就像大冬天裡被潑了一頭冷水,好不容易纔能保持住鎮定,“爸,你不用勸我了,我心裡自有分寸。好了,不說了,我行李還沒整理完。”
他緊握着雙拳站起來,一步步走進自己房間鎖上門,坐在牀上傷心了一小會兒,對自己做完一大堆心理建設,就又能若無其事地繼續與爸爸相處。這種考驗已經有過很多很多,爸爸在容忍和妥協中不斷地企圖扭轉他,他也就在這種你進我退的攻防戰中逐漸習慣而且變得越來越強韌了。
總有一天……他牢牢地守着這個念頭,總有一天他能真正打動對方,跨越所有的障礙,毫無保留地來愛他。
隨着兒子長高的速度,唐民益的工作日漸忙碌,自從徐寶生離開了允州,其他管理層的幹部都唯他馬首是瞻,不再有什麼阻力,他的腳步邁得很大,一年半的時間就把機場和高速都建起來了。
幾個本地大企業的改革倒是有些困難,體制陳舊、人浮於事,很多工作多年的本地職工光吃飯不做事,擺着老資格天天混日子。一聽說要改革,老幹部們就帶着老職工鬧起來了,還搞了兩回罷工,哭訴管理層不知人間疾苦,不管下面人的死活,只爲自己創成績,大搞面子工程云云。
唐民益親自帶着管理層的重要幹部們去了鬧得最兇的一個廠,把所有職工叫在一起開大會,態度親切地對他們承諾,改革的目的是讓企業起死回生,讓願意做事、吃苦耐勞的職工們拿到更多的報酬,無論是肯吃苦還是腦子靈活的,都可以在改革後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
底下有幾個鬧事者大唱反調,高呼領導的意思很明白呀,就是要把我們全都辭退,只留幾個業務骨幹去用!我們那些年老體衰的、爲企業貢獻了一輩子的,現在用不上了!就給我們來個卸磨殺驢唄!
幹部們被氣得夠嗆,唐民益倒是一點不生氣,繼續微笑着通過話筒傳出自己清晰的聲音,“爲什麼別人能成爲業務骨幹,而你們就不行呢?只要足夠努力,人人都可以成爲業務骨幹。這個企業你們既然待了很多年,就應該對它有很深的感情,現在企業的形勢你們應該也都清楚,它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它就像一艘急需修補的大船,你們是願意拖着它一起沉沒,還是願意聽從船長的指揮,先把個人得失放到一邊,爲它做出自己的貢獻?等它修好了,能再次揚帆遠航了,再一起隨它駛入更爲廣闊的海域?”
底下暫時安靜了幾秒鐘,又有新的聲音大喊起來,“說得好聽!大家不要相信他!空口白話劃大餅誰不會?把我們這些老員工甩掉了,企業不用發這麼多工資下來了,他們當然就有錢了!到時候誰也不會管我們的死活!”
唐民益半分也不退縮,拿着話筒擡手做了“請”的姿勢,“這是一場公開的全體大會,還請剛纔那位先生到前面來,以真實面目示人。我們這些人可都是大大方方地站在這裡,願意跟你們進行公平辯論。”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已替換,只要是簡介打了十點更,那就是防盜章,會在十點替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