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青是在昏睡後的第四日醒來的。
她醒來後整個人昏昏沉沉,甚至感覺不到餓。
好在有鬱千城各種分析各種安慰,洛青青也纔沒有就此墮落下去。
洛青池的死來得意外,雖說洛首乾如今撿回了一條命,但身體力行始終不如以前,洛府一切大小事務均由洛青哲在打理。
洛青池的死並不光彩,在洛青哲的安排下隔日便下葬。
洛青青醒來後雖然沒有鬧得死去活來,但也差點哭瞎了雙眼。
她在王府整日閉門不出,也不想管世上任何事,成天癡癡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枯枝發呆。
後院中唯一的枯樹是在一月前死去的,聽說那天便是洛青池下葬的日子。
洛青青成天趴在窗戶下,心想着如果枯樹發芽,指不定洛青池還能活着回來,這一個月,洛青青也沒有完全接受洛青池的死訊。
她盯着窗外的景象,枯枝不發芽了,連上面僅剩的幾片黃葉也隨風落了下來。
黃葉飄零落到池塘中,洛青青就盯着池塘不動聲色。
只是,恍惚間她似乎看到還有零星的柳絮跟着飛落下來。
她看着看着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都七月的天了,怎麼還會有柳絮。
白沫星子越來越多,倒是讓洛青青關注。
她擡頭望天,白沫星子已經從方纔的零星變得密密麻麻,也變得越來越大。
一陣寒風吹過,洛青青冷得發抖。
窗外寒風呼嘯,片刻就下起了鵝毛大雪。
七月飛雪?
洛青青呆呆的望着窗外,許久許久。
這讓她突然心又酸了起來。
夏日飄雪,她開始替洛青池覺得委屈。
洛青青開始死心眼,她認定洛青池太過冤屈,如若不然七月怎會飄了飛雪。
由此,洛青青心中對皇上更爲不滿,漸漸的,這種不滿逐漸變成了仇恨,她恨皇室,更恨皇上。
她怎麼也無法忘記洛青池懷中的那封信件,上面寫着‘狡兔死,良狗烹’的信件。
……
書房。
鬱千城坐在書案前再一次翻閱着孫子兵法。
他其實早已熟讀透,可這些年來他還是喜歡坐在書案前逐字逐句的專研。
一陣冷風灌入,書房門應聲而開。
鬱頌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拍拍肩上的雪。
鬱千城聞聲擡眸,瞧了一眼鬱頌復又將目光落在書卷上。
鬱頌上前抱怨道,“這好好的天,怎麼就突然下起了雪。”
聞言,鬱千城輕笑沒有作答。
他自然是不相信。
鬱頌見他神色後上前道,“爺,你還別不信,你瞧,這不是雪是什麼。”
他將身上僅有的雪放在鬱千城面前,可剛送到他眼前時就化作一滴水。
鬱千城深吸,再也沒管鬱頌身上是否是白雪。
他放下書卷問道,“可有結果?”
鬱頌一改方纔的嬉笑,嚴肅道,“查到了。”
鬱千城示意鬱頌坐。
鬱頌道,“一個月前,洛青池的新婚妻子樑淺黛在盧城郊外林中被殺,其作案手法和沁河公主身邊的兩個宮女一模一樣。”
鬱千城擡眸,眉頭動了動。
鬱頌又道,“這還不算,郴州鄉下也出了人命。”
鬱千城疑惑道,“郴州?那是秦相的老家。”
鬱頌點頭,“爺可知道秦相已死於郴州。”
這倒是讓鬱千城沒有想到。
“他也死了?”
鬱頌點頭補道,“死了,不巧的是,我私下找了仵作驗傷,兩名宮女,樑淺黛以及秦相全死於一人之手。”
“洛青池?”鬱千城擰眉,起身在書房中來回踱步,片刻他回頭看向鬱頌肯定道,“這不可能,時間對不上,如果說沁河公主身邊的宮女是洛青池所殺,而樑淺黛和秦相死在洛青池被捕之後,他當時已在刑部受審,無法在幾天之內趕到這兩個地方殺人。”
見鬱頌欲言又止,鬱千城自是曉得他對事有所隱瞞。
鬱頌向來不會撒謊,他這副神色,定是有什麼事沒說。
鬱千城淡道,“你有什麼但說無妨。”
聽了這句話,鬱頌才擡頭看鬱千城,他道,“爺,屬下在樑淺黛身邊找到了這個。”
鬱頌說着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囊。
鬱千城認得,那是曾經柳絲絲送給他的香囊,只不過在去年柳絲絲又偷偷拿了回去。
她一直帶在身邊。
如今鬱頌在樑淺黛身邊發現這個,那就說明樑淺黛之死是柳絲絲所爲,既然這四人之死都是同一人所殺,那麼可以由此判定,沁河公主身邊的那兩名宮女也出自柳絲絲之手。
只是……
柳絲絲爲何刺殺的宮女後會將洛青池的玉佩丟下呢?
難道是因爲柳絲絲還記恨自己,記恨洛青青,所以殺了宮女以此嫁禍給洛青池,讓洛青池吃上官司,從而連累整個洛家。
如果真是這樣,柳絲絲真的是對洛家不放棄呢。
當初利用洛青書計謀不成,如此便開始利用洛青池之事。
事情如果真是這樣,那柳絲絲的心思真是太過於狹隘。
不對。
鬱千城想到這裡突然清醒,柳絲絲不可能有洛青池的玉佩。
洛青池武藝高強,作爲一個將軍,他如何也不會讓柳絲絲靠近自己,這個理由說不通。
如果說,洛青池和柳絲絲原本就認識呢?
鬱千城思緒亂了。
他原本是不懂皇上所爲,如今就連洛青池所爲之事也猜不透了。
“爺?”
見鬱千城良久不語,鬱頌喊道。
鬱千城收回思緒回頭。
鬱頌道,“屬下回王府時路過洛府,受爺岳父大人之託,讓爺有空過去一趟。”
鬱千城點頭,輕道,“你去喊世子妃。”
鬱頌佇立不動,“洛老爺並未讓世子妃回去,只說讓爺您一個人去。”
鬱千城擰眉。
這是何意?
但他也沒多想,便讓鬱頌前去安排馬車。
鬱頌應聲而去,鬱千城擡腳便出來書房。
房門打開,一陣寒風吹了進來,冰涼刺骨。
鬱千城自言道,“還真下雪了。”
他隨後拿過一旁的外衫披在身上離書房而去。
七月的大雪也就下了一陣。
整個皇城覆蓋了薄薄一層積雪。
太陽出來,雪也跟着化了,成了滿地積水。
鬱千城到洛府沒有半分停留,跟着家丁來到了洛首乾的臥房。
養了一個月的病,洛首乾如今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只是聽桑柔說他時不時還會咳血。
鬱頌隨着鬱千城進來將宮中御賜的人蔘給了桑柔。
洛首乾靠在牀上道,“你們都先下去吧,千城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