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場!
監斬官位座高臺。
兩個持刀侍衛守立一旁,春節將過,地上已無積雪。
刑臺上,秦傲之跪在中央滿臉傲色,劊子手穩穩的站在一旁。
午時來臨。
監斬官看了一眼一旁的圭表,不動聲色。
跪在臺下的秦傲之要被砍頭了。
雖然即將人頭落地。
但他臉上似乎毫無懼色。
反而看着監斬官不屑的笑道,“盯緊了時間也沒用,我爹是丞相,你殺不了我。”
監斬官未理,只是靜待午時三刻的到來。
秦傲之看了一眼監斬官和他身邊的兩個侍衛,再回頭看了一眼站得直挺挺的劊子手,更是不屑。
場下雖沒有百姓,可守在四方的卻是方纔從皇宮偏門而出的那羣侍衛。
秦傲之向來受他丞相老爹護慣了,哪怕此刻是斷頭臺他認爲只是做做樣子,畢竟他老爹的身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就算自己犯了大錯,皇上要殺了誰都不可能殺了自己。
他傲嬌得很,傲嬌得一臉的得意。
太陽有稍微的偏移。
監斬官等待許久再次看向圭表,見時日差不多,他擡手伸向令箭筒,手拿令箭……
秦傲之慌了。
眼看午時三刻已到,怎麼他爹還沒來救自己,怎麼皇上還沒有刀下留人的聖旨傳來?
見監斬官就要將令箭拋下,秦傲之嚇得雙腿發軟渾身顫抖起來。
他結巴道,“等……等等。”
監斬官忽視着他的話,嚴肅道,“時辰已到。”
秦傲之更是嚇得冷汗直流,他跪在地上大喊着,“等等,你不能殺我,等一下。”
監斬官淡道,“等什麼?”
秦傲之咕噥一聲吞了口水,喊道,“皇上會刀下留人的,你不能殺我,我爹去找皇上了,我爹是丞相,他會救我的,等等,等等。”
監斬官哪裡會管這些,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秦傲之見監斬官嚴肅得就要拋下令箭,他急着哇哇大叫,咆哮道,“你不能殺我,不能殺,爹啊,爹你怎麼還不來,爹救我啊,你不能殺我,我爹就快拿聖旨來了,你不能殺我,爹……”
秦傲之胡亂的大喊,可是任由他怎麼喊也無濟於事。
圭表還在移動,監斬官見狀,毫不猶豫的將令箭拋下。
隨着令箭落地的聲音,秦傲之嚇得喊道,“狗官,你敢殺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爹,爹救我……”
隨着令箭落地。
劊子手抽掉秦傲之身後的犯由牌,在秦傲之雙目的驚恐之中,手起刀落!
洛青青從偏門跟着侍衛跑來時,正看見秦傲之人頭落地的一幕。
她第一次見刑場上處決犯人,第一次看見人頭落地。
洛青青嚇懵了!
她站在場下盯着秦傲之身首分離,看見刑臺上血流如注。
而在場的所有人似乎見慣了這樣的場景,大家面無表情的離去,獨留幾個侍衛留下打掃。
洛青青見狀雙腿發軟,她從未想過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在偏門所見時的秦傲之還是活生生的樣子,此刻卻是天人相隔。
雖然他罪有應得,可是這般血腥的場面還是讓洛青青震驚。
她靠在石牆上,腦中一片空白。
遠處。
秦相身着便衣,雙鬢如雪,他站在原地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人頭落地。
秦相雙目猩紅。
他悔,卻也恨!
他後悔曾經縱容了自己的兒子,也恨皇上殺了自己的兒子。
早在秦傲之被押送回京之際,他便已經提出了告老懷鄉,他以爲皇上會念在他一生爲國的份上,饒恕秦傲之。
可是皇上沒有,不管他是否在殿前跪了整整一日,可自己的兒子還是被押送了大牢。
皇上遲遲未審秦傲之,他以爲時日一長,皇上便會對他的兒子網開一面。
他只想等待春節過去,自己還鄉的那一日,皇上可將兒子還給他,他寧願將畢生財產捐贈到揚州,以此來贖自己兒子的罪孽。
皇上是這般做了,他以爲自己很快就能救下自己的兒子。
可是……
他不知道爲何會有人夜闖皇宮。
自從秦傲之被捕,皇上對他便再也沒有信任,作爲皇上曾經跟前的智囊,萬事都是第一時間召自己相商的重臣,這幾個月皇上對他有所保留了。
皇上再也不會第一時間召見他。
好在他爲官過年,在朝中養了幾個心腹。
他這才從心腹處得知夜闖皇宮的人是刺客。
聽說刺客爲劫獄而來。
秦相原以爲那個人是他的部下私下安排去救自己兒子的,可當他調查以後才發現,刺客並非爲了自己的兒子而來,而是爲了被軟禁在宮中的洛青池。
正是因爲洛青池,皇上便將自己兒子的案子提上了日程。
也正是因爲洛青池,皇上纔對自己的兒子動了殺心。
更是因爲洛青池,自己的兒子今日才屍首分離。
當他方纔親眼看着秦傲之人頭落地的這一幕,他的第一個想法便是讓洛青池陪葬。
秦相怒紅着雙目,獨子就此而去了。
跟着他去的,還有自己畢生的希望。
不過半月就是他歸田的日子,就在這最後關頭,他的兒子始終還是被處決了。
他憤怒。
他不會放過洛青池,定會要在這半月時間讓洛青池也送上斷頭臺。
秦相心中盡是怒氣,他甚至都沒有辦法替兒子保留一個全屍。
他閉目深吸,開始着手他的計劃。
正當他準備離去時,他看到了場下的洛青青。
是了,洛青青是洛青池的親妹妹,她也並非無辜。
如若當初不是她和鬱千城去了揚州,如若不是他們夫妻揭發了自己兒子的罪證,秦傲之或許現在還在世上活得好好的。
既然如此……
他腦中便醞釀着一個更大的計劃。
他不單是要洛青池陪葬,更要城南王府的人陪葬。
想到這裡,秦相憤怒的拂袖離去。
洛青青自然不知道秦相會藏在暗中,她也不知道在偏門後面追着侍衛的老頭便是秦相。
她只是親眼看見了處決犯人的場景。
洛青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王府的,她的腦海中一直都是秦傲之人頭落地那瞬間的畫面。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中,連晚膳也未進半口。
洛青青呆呆的躺在了牀上,可她今日見到的那副血腥的畫面,任由如何也不能在腦海中揮去。
偏要硬生生的折磨着她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