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紅贗
(不知道大家對本書感受如何?是否能入法眼?寫這本書期間經歷了很多,當然並不是個人生活,而是從寫書這個角度來說,經歷了很多,希望大家留言,說說自己對本書的看法?意見?感謝!)
翌日起來,輕風薄雲,暖陽高照,竟是一個冬日裡難得的好天。顧乘風套了輛大車,帶着風夫人、李赤瞳和風無雙,四人一車緩緩向開封城行去。一路上,但見行人不絕,各色人等往來匆匆。眼看年關將近,大夥全在忙着置辦年貨,臉上或多或少露出一絲喜色,管他誰坐龍庭,誰又革命,誰又推翻了誰,只要能全家老少聚在一起,有口飯吃,過上個平平安安的新年,便是最好。
自從那晚事後,風無雙被禁足在家多日。這次出門,真好比一隻脫出牢籠的小雀鳥,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風夫人輕拍她一下手心,說道:「小鬼頭,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坐上一會兒。讓你爹見到,又要罵你了。」風無雙撲入媽媽懷中,笑道:「媽,我爹他不是沒在這兒嘛!」李赤瞳在一旁瞧得直笑,忽然想起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父母,不由神色一黯。突聽得風夫人問道:「赤瞳,聽你師傅說,你老家也在開封是不是?」李赤瞳點頭道:「是,好像叫甚麼觀音堂村,我也是聽我林大叔講的,卻從來沒回去過,而且聽說家裡好像也沒甚麼人了。」風夫人笑道:「原來是那裡,我也沒去過。以後咱們慢慢查訪,說不定你家裡還有些親戚住在那邊。等有空了一起回去看看。」風無雙叫道:「媽,我也要一起去。」顧乘風在車外接口道:「嘿嘿,甚麼事都少不了你這個小丫頭。」風無雙小嘴一撅,不服氣的道:「爹爹常說,天下人管天下事,這件事我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我知道了,就一定不能少了我。」衆人聽得哈哈大笑。
說話之間,忽聽得一陣馬掛鸞鈴之聲,跟着聽到路上行人大聲呼喝:「幹甚麼,幹甚麼。」「怎麼這樣趕路!」風無雙奇道:「是甚麼東西?」忙將車簾掀起,向外瞧去。李赤瞳也搭眼一張。只見大道上疾馳來一輛大車。那車紅漆槓、寶藍緞的車頂,車兩旁支着左右一方方亮玻璃窗,窗框邊都鑲嵌着亮銀白銅邊。趕車的車伕將手中鞭子一揮,喝道:「閃開,閃開,踢着了,我可不賠。」話音未落,「啪」的又是一鞭,拉車的兩匹駿馬,八蹄翻飛,轉瞬去得遠了。道上的行人四下躲閃,咒罵連連。風無雙哼了一聲道:「這家人好橫,顧大伯咱們趕過去,和他們賽一賽。」顧乘風卻沒聽見她說話,他瞧出方纔的車伕臂膀不動分毫,手腕翻起,已將那馬鞭直揮出去,顯然功夫不低,心中一凜,暗道:「似他這般身手,卻去給人去拉車,車中坐的是甚麼人?」正自猜測,忽聽風無雙大叫道:「媽,咱們到了!」風夫人道:「知道了,知道了,快進來坐着,再這麼不老實,下回不帶你出來了。」風無雙對師兄做了鬼臉。李赤瞳也忙衝她擠了擠眼。歡笑聲中,幾人緩緩入城。
此時的開封城雖然早已不復當年皇城富甲天下之景,卻仍是中原重鎮,一省都會。李赤瞳長於青龍小鎮,哪裡見過這般氣象?入得城來,只見三街六市,熱鬧喧譁。紅樓畫閣,繡戶朱門。高櫃巨鋪,盡陳南北奇貨,茶坊酒肆中,高朋滿座,喧聲震天。只把他這從未見過市面的少年看得眼花繚亂,所見之物,十件中倒有九件不知是甚麼東西。前次他和師傅入城時,也只去了三家熟肉鋪和一家酒館,第二日一早又出了城,於這城內熱鬧繁華之地,卻是一處沒去。今日纔算看了個夠本。又走一陣,街道漸漸擁塞,路人如織,大車越行越是吃力。當下風夫人帶着李赤瞳、風無雙下了車,向顧乘風說道:「顧大哥,麻煩你將車子趕到鋪子中,我領着他們在街上玩一會兒再去。」風無雙插口道:「媽,我要去相國寺看千手觀音。」風夫人拍拍她頭頂,說了兩聲好,又對顧乘風說道:「麻煩你再讓店裡的夥計收拾幾間房子,我和玄雨說過了,咱們今晚便住在城內,晚上帶着赤瞳去鼓樓夜市,嚐嚐開封有名的小吃。」顧乘風答應一聲,趕着車自去了。一旁的風無雙,高興得又叫又跳,大聲道:「媽,我晚上要吃蓮花酥、紅薯泥、老王家的兔肉、還有雙麻火燒……嗯,還有花生糕,還有……」她一口氣說出五六種小吃名字,仍自不滿,皺眉思索。風夫人將她抱起,在她鼻頭上輕扭一下,笑道:「小饞貓!」那些小吃李赤瞳一樣也沒吃過,雖不知道滋味如何,但想起曾吃過的桶子雞,豬頭肉,心中一陣神往,禁不住大吞口水。三人說說笑笑,隨着人流緩緩而行。
往北又行一陣,到了個路口,折而向東,沒走多遠,便見到一座坐北向南,建構宏偉的古剎,山門上懸掛一塊朱漆匾額,其上橫書「大相國寺」四個金色大字。
這大相國寺,乃是一處天下聞名的十方叢林,初名「建國寺」,始建於北齊文宣帝天保六年,後經兵火燒燬。唐初重建,唐睿宗李旦更其名爲「大相國寺」,北宋之時,寺中僧衆竟達千餘,轄六十四院,佔地五百餘畝,素有「天下第一名剎」、「皇家寺院」之稱,元代陳孚曾有詩云:「大相國寺天下雄,天梯縹緲凌虛空。三千歌吹燈火上,五百纓縵煙雲中」其後幾經滄桑,遭受兵、火、水患,眼下的寺院已是清代遺物,但千年以來,香火鼎盛,歷久不衰。
甫一進寺,但見山門高聳,鐘樓森立,經閣巍峨。木魚橫掛,雲板高懸。東西兩旁塑就「四大天王」,形勢猛惡,令人一見難忘。院內善男信女摩肩接踵,人頭攢動,香菸繚繞,直飄雲際。兩廊下,更聚滿了打把式、耍百戲的藝人,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風無雙拉着李赤瞳在人羣中鑽來鑽去,大叫道:「瞳子哥,咱們看琉璃殿的千手觀音去,你一定沒瞧過。」李赤瞳忙道:「慢點,慢點!」風夫人跟在二人身後,也急道:「無雙,你慢點,小心別摔着!」風無雙也不回頭,高聲答應一下,腳下卻不稍減,拉着李赤瞳轉過前院的大雄寶殿,徑向後院跑去。
那千手千眼佛供奉在寺後八角琉璃殿中心亭內,渾身金光閃閃,四面法相**,最奇的是佛像每面肋下生出無數小手,每隻小手中又有一隻小眼,共計一千零四十八隻法眼,乃觀音菩薩三十三變相之一。史載此佛是由一位民間無名工匠,耗費無數心血,雕鑿整棵銀杏大樹而成,但世人卻多疑爲鬼功。
一見之下,李赤瞳只覺自己被那千隻法眼睛瞧了個通透,心中頓生敬畏之意,忙隨在師孃身後,跪地磕了幾個頭,他雖沒見過神仙,但鬼卻碰過兩次,心知鬼神之事確是不能小覷。一旁的風無雙拜完菩薩,負着小手在殿外的遊廊中轉來轉去,忽然伸手一指,笑道:「瞳子哥,你看那羅漢和你長的多像,嘻嘻!」李赤瞳擡眼看去,只見殿旁一尊羅漢確與自己有幾分相像,不由啞然失笑。原來這八角琉璃殿內,不但供奉一尊千手千眼佛,殿外遊廊下更塑有五百羅漢,高低胖瘦,姿態各異。據佛經記載,這五百羅漢的面目蘊含衆生之像,每一個人都可以從中找到自己。當下兩人順着遊廊一一看去,歡聲不斷。
三人遊玩一陣,風夫人見日頭漸起,已快至午時,便對兩個小的招招手,說道:「咱們要回去啦,別讓你顧大伯他們在家中着急。」二小答應一聲,笑嘻嘻的跑了回來。
忽聽得廊外一陣喧譁。三人循聲瞧去,只見廊外空地上站着一個灰衣老頭,正自揮動手中小棒,將一面小鑼敲得當當亂響。那老頭六十多歲年紀,長得小頭小腦,臉正中生了一個大大的酒糟鼻,身前地上鋪了塊黃布,旁邊放着一個大布口袋,看樣子顯是個跑江湖的買賣人,只不過來這後院的全是香客,走江湖的朋友多在前院撂攤兒賣藝,可他卻在這裡吆喝,當真奇怪。衆人心下好奇,不多時便圍了不少人。風無雙也樂呵呵的跑過去看熱鬧。風夫人和李赤瞳連忙跟了過去。
那老頭見衆人圍攏,不再敲鑼,先嘆了口氣,又衝着四周拱手做了個羅圈揖,這才說道:「老漢小姓章,賤名葫蘆,初來貴寶地幹這治病濟世的買賣,也是沒法子了。老漢我今年六十有二,家中只有一個兒子,只是那小子不爭氣,混欠了人家的賭帳,還不起跑了。可憐老漢我已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還要千里迢迢的四處去尋他。」說着擦了擦眼角,又道:「今日我來到貴地,不想盤纏卻花光了,店錢、飯錢還欠着人家,沒轍了,我纔來這裡撂地擺攤兒。不瞞衆位老少爺們、大姑小姐,老漢家中有一樣祖傳秘方,名叫老君丹,專治百病,不論是五癆七傷,還是婦人暗疾,又或小兒急慢驚風,只要您用我的藥,包管您藥到病除。有的朋友會說:我是趕廟會賣假藥的。這種事兒是有,可我這藥卻是真貨,俗話說的好,眼是觀寶珠,嘴是試金石,真金不怕燒,好藥不怕驗,您若不信,咱們可以當場來驗一驗。只不過……」說到這裡,臉上忽露難色,頓了一頓,續道:「只不過老漢出門時走得急,這藥卻沒帶在身上。」此話一出,圍觀衆人頓時譁然。有人大叫道:「嘿!你這老頭,說了這半天原來是逗我們玩,你沒帶藥,在這亂說甚麼?」其餘人衆也跟着吵嚷起來:「是啊,這老小子甚麼玩意兒。真沒意思,走了,走了。」、「我看這老頭多半是個失心瘋!」更有人道:「這傢伙騙人,揍他這老囊貨!」
章葫蘆見人羣鼓躁,忙又拱手作了個羅圈揖,大聲道:「諸位高朋,諸位高朋。請聽小老兒一言。」他嗓子本就嘶啞,這一扯起來大叫,更加好似公鴨一般。李赤瞳聽得好笑,心想:「這老頭真是有趣,還有他這樣賣藥的,嘿!」風夫人對這種人卻是十分不齒,她家四代皆是杏林名醫,深知假藥害人不淺,想要帶二小離開。但自己女兒看得興起,卻不肯走。正在這時,只聽那章葫蘆又道:「諸位聽話要聽全,那藥我雖沒帶在身上,但沒說不能取過來。不瞞諸位,老漢家中不但有祖傳秘藥,更傳有一門搬運奇術。今日到此十方聖地,便是想借觀音大士無上法力,助弟子取藥成功!」說着雙手合十,對着八角琉璃殿拜了幾拜。有人起鬨道:「哈,吹牛皮不上稅,你若真有那本事,還會來這裡擺攤兒賣藥麼?想來你家裡早就他孃的被你搬滿金山銀山啦!」衆人鬨笑。章葫蘆正色道:「這位朋友的話便有些不對了。想我祖上傳此法術之時,留有明訓,凡我子弟若是用此術作出傷天害禮,損人利己之事,必當死於非命!老漢我從家中運回幾枚藥丸賣於大家,那是公平交易,若想用它去別人家中搬運金銀,那可就大大不妙了。」說着取過身旁的布口袋,在裡面一陣翻揀,拿出一座觀音大士的瓷像,擺在身前的黃布上。只見那黑衣觀音合掌微笑,法相肅穆,同八角殿中供奉的那尊也沒甚麼兩樣,只不過少了千手千眼,身上的紗衣是黑色的罷了。等等!這老頭拿出的觀音竟然身穿黑色紗衣,這還是頭一次見到。衆人見那老頭越說越玄,此時更拿出一尊從未見過的觀音瓷像,頃刻間又都來了精神。
章葫蘆單膝跪地,將手在佛像前一擺,說道:「不知哪位朋友有興趣來求藥?」圍觀諸人多是來看熱鬧的,心知這姓章的老頭多半又是個騙子,這時見要求藥,便都住了口,只是各自低笑,看看誰是第一個上鉤的。
俗話說:林子大了,甚麼鳥都有。有賣藥,便有那買藥的。果然沒過多久,一陣咳嗽聲中,空地中擠進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這人衝着賣藥老漢拱了拱手,還沒開口,又是一陣急咳。片晌才氣喘吁吁地道:「這位老先生請……請了,我想求一付藥。他奶……奶的,咳咳,我這哮喘咳嗽,本來每年到這冷天時候不該犯的,今年不知怎麼了,咳咳,真他媽的怪了,咳咳!」他一句話講得不多,倒咳了七八次。章葫蘆見來了生意,臉現喜色,又見那人身穿絲綢大襖,模樣透着富貴,眼睛更是眯成了一縫,笑道:「嘿嘿,老弟你來我這兒便是找對地方了。你這病照我看來是被庸醫耽誤了。其實人肺重三斤三兩,分六葉三耳,肺管有節,左通氣嗓,右通食喉,上有三八二十四個窟窿,對應二十四個節氣。聽老弟剛纔咳嗽的聲音,應是對着……」低頭掐指算了幾下,續道:「應是對着大雪節氣的那處肺竅受了損,肺葉子攏不住了,這才又咳又喘。」他這一通指手劃腳的大吹,不但將那求藥的唬住了,就連圍觀衆人也聽得一楞一楞的,均想:「或許這老傢伙真有些鬼門道也不一定。」
衆人正自猜測,只見那章葫蘆又從布袋內摸出幾支土香,挑了三支好點的,當胸一豎,說道:「好,現下我就來給老弟你燒柱高香,請神運藥。只不過這香它也不便宜,它……」求藥的漢子不等他再說,忙掏出一錢銀子遞了過去,道:「麻煩老哥給我請香。」章葫蘆笑嘻嘻的將銀子收入懷中。這纔將香點着,高舉過頂,正色道:「大士借我無邊力,運來靈藥渡蒼生,疾!」右手食中兩根手指夾着香尾,向下一擲,只聽「嗤」的一聲,那三支土香被直插入觀音像前的土中,細長香身晃了一晃,卻是沒斷。衆人雖不知這章葫蘆所賣之藥是否真靈,但見他露這麼一手絕活,都忍不住大聲喝起彩來。李赤瞳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心知自己必定辦不到,不由搖了搖頭,暗道:「師傅常說,這江湖上多有奇人,看來不假。自己千萬不能有了一點本事,便尾巴翹上了天。」
那邊圈中的章葫蘆露齒一笑,拱手謝過衆人,跟着手掐法訣擺在眉間,雙目緊閉,口中唸唸有詞,只是他聲音太低旁人也聽不到。過了片刻,忽聽得有人奇道:「哎喲,你們快瞧!」說着伸手往地上一指,衆人各自低頭,李赤瞳也跟着看去。
但見地上的那尊觀音瓷像忽然無風自動,身上紗衣竟在簌簌飄揚,乍一見下,只覺她好似馭風而起,飄飄欲生,煞是好看。便在此時,空地中忽然飄過一股濃郁香氣,章葫蘆雙眼猛睜,大喝道:「來啦!」喝聲未落,只聽得「骨碌」一聲響,從那大士盤膝衣摺中驀地滾出一顆龍眼大小的黃色藥丸來。衆人齊聲驚呼:「乖乖,還真搬來了!」
驚呼聲中,李赤瞳鼻孔聳動,立即辨出這股香氣正是那晚在荒墳間曾聞到過的,只不過那夜的香氣夾雜在惡臭之中,幾不可聞,這回的卻是濃烈異常,味道很重,而且其中隱隱混着一種難以言宣的腥臭,一聞之下,忍不住便要嘔吐,忙伸袖掩住口鼻。可奇怪的是除他之外場中諸人對這股味道似乎全無所覺。正巧那章葫蘆轉頭過來,一瞥眼見到李赤瞳樣子,先是一怔,臉上隨即浮現出一抹詭異笑容,大有驚喜之意。
這時只聽得人叢中又是數聲驚呼,原來那觀音紗衣飄動不停,轉眼間已足足滾出一十六顆一模一樣的藥丸。要知那些藥丸每顆均有龍眼大小,而那瓷像腹內頂多能塞進二、三顆也就滿了,絕無同時塞下一十六顆的道理。當下衆人嘖嘖稱奇。李赤瞳卻在猛嗅那股忽然不見的味道,又想起殭屍身上的白點,心中拿定主意:「這兩件事絕不是自己的錯覺,回去後定要向師傅秉明。」
那求藥的漢子見到藥來,立時磕頭如搗蒜,口唸彌陀。章葫蘆喘了兩下粗氣,說了聲:「住!」。那瓷像便停了晃動,再沒藥丸滾出。他向場中衆人笑道:「小老兒法力低微,一次只能運來這麼幾顆,若是再來,那便要了我的老命啊!」捻起一粒藥丸,送到那漢子面前說道:「老弟,你來試試這藥是否有用。」那人想也不想,接過便吞,嚼了兩下,眼中驀地一亮,不住口的道:「好涼,好涼!」他吞藥時正自彎腰咳嗽,此刻卻直起身來,也不再咳了。章葫蘆笑眯眯的又遞給他兩顆丹藥,道:「這兩粒你帶回家去,明後兩日用蛋清送下,包管藥到病除。」那漢子衝他拜了一拜,收了藥,正要掏錢,人羣中忽然分左右洞開,場中直闖進七、八個歪戴皮帽,翻穿皮襖的少年。爲首一個長得獐頭鼠目,神情猥褻,邊走邊喝道:「幹甚麼全圍在這裡。不知道好狗不擋路麼?」
風夫人一見來人,眉頭微蹙,臉上盡是厭惡之色。其餘人衆見到這幾位,也登時走了泰半。原來這進來的幾個,乃是開封城中有名的地痞流氓,整日裡東市騙,西市偷,專靠詐取錢財、坑蒙欺拐過活。他們闖進圈子,自是因瞧見這裡聚滿了人,想來撈些油水。
風夫人心知他們來此,必無好事。當下抱起女兒,引着李赤瞳便向外走。風無雙兀自不肯離開,吵嚷着要看熱鬧。風夫人也不理她,只是快行。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叫嚷:「嘿,老頭,來這兒做生意之前,你打聽過沒有,這裡是誰的地盤?」李赤瞳本想回頭瞧瞧那章葫蘆會說些甚麼,但見師孃走遠,也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