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感覺自己一直在黑暗之中漂浮着,漂過了不知有多麼漫長的黑暗甬道,忽然感到有一線光明在前方衝起。在這個時候,他開始隱約聽到一種哭泣的聲音,聲音清脆悅耳,似乎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難道我還沒死麼?”陳旭覺得很意外,思緒開始變得清晰起來,下一刻,他睜開了眼。
悲切的泣聲壓抑着,一個女人伏在牀邊低埋着頭,看不到容顏。
陳旭努力地試圖轉過頭,卻發現這樣的動作似乎很艱難,身體感覺很僵硬,他不由低哼了一聲。
“哥!”聽到了陳旭的動靜,埋頭哭泣的女子陡然擡頭,露出一張稚嫩的臉來,在一眼看到陳旭睜大的眼睛後,立刻止住了悲泣,驚喜地喚了起來。
這個女孩喊自己作哥?陳旭一臉的迷惘,眼神忽然一凝,這女孩的打扮讓他覺得十分地詫異,一身水綠色的長裙頗有復古的意味也就罷了,但她的頭上,頂着兩個髮髻卻顯得怪模怪樣,像是兩隻烏黑的小雀兒盤踞在她頭頂兩側一樣。
雙鴉髻!陳旭有那麼一刻的遲疑纔想起這個名字,在他長臥病牀上的許多年裡頭,他看過的很多雜書,因而算是知識廣博。
從這女孩清秀的臉龐上移了過去,打量了一眼屋內的擺設,陳旭確定了一點:這裡不再是他所處多年的病房中,而是一個佈置得很古典化的另類的房間。
陳旭又試圖控制自己的身軀,雖然感覺僵硬和艱難,但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手腳開始可以輕輕移動起來,雖然動作幅度不大,但似乎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事情。這一點,卻讓他心中驚訝無比,對於一個早已難以控制全身的重病者來說,這簡單的事情,顯得多麼地不可思議?
“哥,你醒了就好了,我這就去告訴母親”女孩歡呼着,不諳世事的她,居然忘記詢問陳旭現在的感受,就歡天喜地的轉身奔出了門去。
而陳旭,還在繼續做着努力,艱難而緩慢地控制着雙手撐住了身體的重量,將身體靠在了牀頭上。
“呼!”喘了一口氣,陳旭才慢慢地伸出手,自己打量了起來。
這是一雙白皙而顯得幼小的手,骨骼還沒完全發育起來,很是細弱。
“果然,這不是我的身體,我是在夢中嗎?可是這未免太真實了一些!”陳旭喃喃自語了起來,“在牀上躺了多年,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我的控制,我只能眼睜睜地在母親的悲傷中慢慢死去,現在居然又活了?”
在陳旭看來,死亡是他生命的終點,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雖然眷念和不甘,但那種每天都啃噬着他的痛苦終於可以不再繼續!
“也許是穿越?”陳旭搖搖頭,不去回想以前,而是轉而仔細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古樸而精緻的陳設,雕樑畫棟的屋頂橫樑,還有身上蓋着的綿軟舒服的棉被這
些說明着自己現在的這具身體擁有着不錯的條件,而鼻中有着沁人心肺的馨香傳來,略略偏頭,可以看到一支檀香在牀腳燃着,呼吸間都可以感受到一種讓內心寧靜的氣息!
即便不是大富大貴的豪奢人家,也至少是家財殷實。如果真是在小說上看過的穿越的話,也許情況不太壞!
“只是可憐了母親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不知該多麼難過悲傷。可我這做兒子的,又沒法再告訴您我重生在了另一個世界。不過,我會勇敢認真地活下去!”陳旭輕輕嘆息了一聲,雖然不想回憶,但又總不由自主地想起。
“栩兒,栩兒?”這個時候,忽有急切的腳步聲響起,門被推開,一陣冷風吹了進來,陳旭擡頭看去,一箇中年女子快步奔了過來,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母親?”陳旭看到來人,不由愣住了,這女子的長相和眉目,居然和自己的母親一樣。
難道說自己真的未死?而是換了身體?心中剎那間轉了一下念,不過很快又發現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這女子雖然和自己的母親有七八分相似,但還是有不同的,至少,在眉角,就沒有陳旭熟悉的那顆黑痣。
而且,服飾,表情,和記憶中都完全不符,只是單純的長得相似而已!
“確實是換了世界,我穿越了!”陳旭終於完全確定了下來,對於一個長年纏綿病牀上,只能以看書作爲打發時間,等待死亡的病人來說,這樣的結果並不壞!
“栩兒,你終於醒了,醒來了就好”中年女子撲到了牀邊,握住陳旭綿軟無力的手掌,神色間悲喜交加,“是孃親不好,以後不會再逼着你去清源道院了,以後你想在家呆着就呆着,就算不喜歡修煉也不打緊,反正我們家有千畝靈田,足夠養你一輩子了,你放棄修真,轉而學儒也沒什麼不好的,都是孃親逼了你”
中年女子情緒有些失控,因而一口氣說了一大通話出來,關切無比的語氣讓陳旭心中溫暖,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又讓陳旭一頭霧水。
不過,和陳旭以前看過的小說中的穿越的情況不同,陳旭現在並沒有這具身體的任何記憶,因此也不知該說什麼,或者該說句什麼樣的安慰的話來。
修煉,道院,學儒這些詞讓陳旭覺得很費解!
“都是孃親沒用。你父親在時,我們陳家多麼威風!現在孃親卻是連你都保不住,被關家那些個兔崽子欺負,讓你受這麼大的苦”
“母親,這些不是你的錯!”自責的語氣,真切的情意,陳旭只覺眼眶發熱,不由自主地張口說了一句,對着這個和自己的母親有七分相像的女人,陳旭喊出母親這個稱呼似乎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中年女子擡頭,注視着陳旭的臉,表情中有些意外的欣喜,這一點讓陳旭判斷出母子二人原本的關係可能並不是極佳。
正在此時
,門外響起了喧囂的聲音來,中你女子側耳聽了一下之後,抹乾了臉上的淚痕,起身走到了門口。
“主母,聽說少爺今日醒來了,實在是莫大之喜,因而我們自作主張,前來探望一下少爺,主母請不要責怪!”一把低沉的聲音響起,這聲音溫厚恭順,還帶着一種虔誠謙卑之意。
“是顧總管啊,難得你的消息這麼靈通。進來吧,不過栩兒剛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你們看一眼就走吧!”中年女子回頭看了一眼牀上的陳旭,眼神裡閃過一絲冷意,不過聲音倒是顯得很平常。
一羣人魚貫而入,手上都提着一些補品美食之類的東西,放下之後,這些人到了陳旭的跟前躬身行禮。
最陳旭注目的,是一個身材高瘦的半百老者,這老者先是注視了陳旭足有四五秒的時間,然後才低身行禮,在低頭的瞬間,陳旭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一抹失望之意!
他在失望什麼?陳旭接觸到這個眼神,心頭很詫異。
“少爺既然醒來,那我們陳家便有主了,小人心裡也高興。不打攪少爺休息,我們先回去了,主母若是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吩咐下來。”這顧總管笑着轉身,也不多呆,像是真是怕打攪到陳旭休息一樣,朝着中年女子行了一禮後告辭,其他幾人也跟在他身後離去。
話並沒有幾句,陳旭卻發現中年女子面容微微沉了下來。
被這麼一打攪,中年女子剛剛好起來的心情似乎又變壞了,和陳旭說了幾句話安慰一番後,也就離開,看起來頗是忙碌的樣子。
中年女子一走,之前剛醒時看到的小女孩跑了進來,和陳旭說了一番話後,陳旭偶爾應上一句,或是試探着問上幾句,卻從這小女孩的話語裡汲取着有用的信息,半個小時的時間後,他已是明白了許多,心中不由嘆息!
一番聊天后,虛弱的身體感覺有些吃不消,小女孩端來了一碗粥餵給陳旭吃完後,陳旭感覺身體熱乎了許多,胃裡頭似乎有着活潑靈動的氣息慢慢地潤澤着虛弱的身體,身體狀況竟一時間感覺好了不少。
“這粥真香啊!”陳栩隨口感嘆了一句。
“是白陽靈米,這兩年靈田裡的產量漸少,所以哥哥有好久不曾嘗過了。孃親也難啊,所以對哥哥嚴厲了一些,哥哥你不要怪孃親!”女孩兒名叫陳靈,正是陳旭現在這具身體的親妹妹,此刻她的臉上有愁意流露,剛纔的笑容在窒了一窒後,開口說了一句。
靈米?靈田,還有修煉這些詞早引起了陳旭的注意,再結合着剛纔陳靈剛纔說過的話,陳旭心中思緒翻滾,“有八成把握,這裡是一個玄幻小說中才出現過的世界!”
“產量爲何會變少?”陳旭又問道。
“據說是靈氣匱乏了!”陳靈說道:“不過就算是這樣,還是有好多人上門來要孃親把靈田給賣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