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來得挺早,瀲灩坐在韓朔房間裡喝茶的時候,窗戶上已經開始結了冰霜。
“這樣冷的天,也只有你這裡纔有新鮮的茶了。”放下茶杯,她眼梢一挑,側臉看向身後這一個月不見的人。
韓朔穿着狐毛滾邊銀絲袍,懶洋洋地將瀲灩圈在懷裡。右手拿着一本書在看,左手捏着她的手,很是溫暖。
恍惚間瀲灩有種錯覺,像是這些天什麼都沒發生,他們還是最初的樣子。一對狗男女,相互勾結,其樂融融。
然而,他們之間終究是隔了人命了。臉上如何再笑,也不能再把心防放下了。
“娘娘想喝新茶,臣明日讓人進貢就是。”韓朔翻完最後一頁,將書合上丟開,雙手把瀲灩擁住,下巴擱在她肩上,眯了眯眼。
一個月不見,這丫頭身上的氣息似乎柔和了些。估計是終於將她大哥的死放下了,亦或是,更深地記恨着他了。不管是哪一種,韓朔都覺得挺好,她要麼愛極了他,要麼恨慘了他。
“嘖,不用了。好東西還是偶爾享一些,顯得比較珍貴。多了就折價了。”瀲灩低笑,扭轉身子對着韓朔,將他從頭到尾看了個遍,然後摸着下巴道:
“月餘不見,太傅風華更勝從前,想來別院那位姑娘功勞不小。”
韓朔挑眉,看着面前人古里古怪的語氣,輕笑一聲將人拉近:“娘娘這是吃醋了?”
瀲灩喉嚨裡哼了一聲,臉上卻還是笑眯眯的:“我不可以吃醋麼?”
那名喚長歌的姑娘據說被韓朔養在東郊別院,錦衣玉食地供着。韓朔不常去看,但一去總是要過夜的。瀲灩心裡忿忿不平地想,她與他這麼久了,也沒見他送自己別院啊。
韓朔的眸色深了深,像是有些愉悅的樣子,捏了她的下巴過來,輕輕吻上她的脣。
瀲灩跨坐在他身上,舌頭如靈巧的蛇,鑽進他的嘴裡糾纏。纖長的手指順着他的衣襟劃下去,停在心口的位置,惡意地壓了壓。
面前的人悶笑了一聲,眼裡染上些情慾的神色,打橫便將人抱起,往牀榻而去。
一月未開葷腥,他想她得緊。長歌是風月女子,比她懂事,比她會勾引男人。可惜了自己有潔癖,認準了一個,那就是這一個了。不過他不想看她這樣得意,自己身邊,也該是有個女人的。
衣裳散亂,雪肌玉膚香盈盈。韓朔正想戲謔一聲,目光卻落到瀲灩身上那些尚未完全消除的傷痕上。
長長短短的鞭痕,泛着粉色,肆意遍佈在她身體上。他伸手去碰,順着疤痕的輪廓描繪,最後在她肩頭那條疤痕上吻了吻。
瀲灩莫名地臉紅了,板着臉故作生氣:“太傅可是嫌棄我了?”
“哪裡會。”韓朔輕笑,解開自己的中衣,將她抱進懷裡。
炙熱的溫度,瀲灩覺得自己要被他的胸膛灼傷了。這時候的韓子狐是難得的溫柔,彷彿是在心疼她似的,叫她心口沒出息的又是一陣亂跳。
“嗯……”忍不住呻吟一聲,身上的男人好像激動了些,牙齒咬着她的脣,彷彿要將她吃進去。手下的動作更是大膽而狂放,撫着她身體的線條。
“瀲灩。”沙啞的聲音,喊的是她的名字。
瀲灩一震,睜開眼睛,心裡跟着一痛。
“啊!”
韓朔笑得如偷腥的狐狸,趁着她失神那一瞬間,已經闖進她的身體裡。毫無防備的緊緻讓他輕喘了一聲,接着便擁緊她,慾海沉浮。
“子狐…哥哥。”瀲灩雙眼迷濛,身子隨他擺動,抓着他的手臂喃喃地喚。
“嗯,我在。”韓朔難得的好心情,逗着身下的女子,怎麼要都不滿足似的。翻個身讓她在上頭,笑得邪惡地問:“娘娘心裡,可有臣?”
瀲灩倒吸一口氣,雙手酥軟地撐着他的胸口,咬牙道:“韓子狐,莫要欺人太甚!”
她心裡有沒有他……這話何必問呢。若是沒有,她就應該帶着匕首來,一刀捅進他胸口看看,看看裡頭,到底有沒有東西!她便是愛了他又如何,一顆心也只能是被他放在手裡把玩,放不進懷裡珍惜!
“回答我。”韓朔撐起身子坐着,微微眯眼。看着面前人兒更紅了些的臉,勾脣一笑:“不然臣不介意一直保持這個姿勢。”
炙熱深入身體,瀲灩壓着喉嚨裡的喘息,狠狠地瞪他。
“沒有!”
韓朔眼神一沉,手上力道一重,捏痛了她。
“再回答一遍。”
瀲灩悶哼,腰快被折斷了,手也疼,但還是要撐着回答他:“自太傅退婚那日起,本宮的心裡便不再有你的位置。太傅該知道的,怎的又來問?”
韓朔冷笑一聲,再次翻身將瀲灩抵在牀頭,毫不憐惜地動作起來。手指掐着她的手腕,像是要把她鑲進牀裡一樣。
瀲灩忍着,破碎的呻吟一點點在他耳邊婉轉。看着上面那張陰沉沉的臉,她突然覺得很開心。
那兩個字能護住她最後的尊嚴。
“楚瀲灩,你早晚要在這張嘴上吃苦頭。”韓朔額上有汗落下來,臨着高潮的瞬間,狠狠咬着她的耳朵道:“你會後悔的。”
瀲灩咬着脣笑,心想,就算吃了苦頭,後悔了也不會找你哭。
雲雨初歇,兩人都喘息了好一陣子。瀲灩正想起身,腰間卻多了一隻手。轉頭,就見韓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這才什麼時辰,娘娘就要回去了麼?”
瀲灩看着他眸子裡跳躍的東西,忍不住臉一黑。這是慾求不滿麼?東郊別院的姑娘看樣子不夠厲害啊。
“最近皇后盯得緊,這浸豬籠的勾當,還是得謹慎着些。”她笑着拿開韓朔的手。
“太傅向來是禁慾自持之人,這會兒,應該也能忍住纔是。”
韓朔彎脣一笑,鬆開她的腰又拉着手,撐起身子來在她耳邊低聲道:“臣看着娘娘,很是忍耐不住。不過娘娘執意要走,臣也只能恭送娘娘起駕。”
瀲灩看他一眼,轉身撿起地上的芙蓉色肚兜和青蓮花的衣裳,一點點將自己裹起來。長髮挽起,用骨簪固定。
“清明三分雨,青蓮花始開。”韓朔走下牀替她繫好裙帶,手指從上頭的刺繡蓮花上撫過,微微一笑。
瀲灩斜眼看他:“以後本宮讓人準備個冊子,備着每次歡好之後太傅都詩興大發。也許還能成一本詩集。”
韓朔披上外袍,很是認真地想了想,點頭道:“娘娘這主意甚好。那本詩集,便取名'*繾綣',定然能流傳一時,風靡一方。”
瀲灩啐他一口,轉身就開門出去。
“恭送娘娘。”
夜深寒重,瀲灩上了馬車,如以前一樣回宮。身上都是韓子狐的味道,讓她臉色有些難看。
“娘娘,方纔奴婢在韓府主院周圍看了看,守衛似乎比以前嚴了許多。”休語遞給瀲灩手帕,低聲道:“臨近八王朝聖的日子了,小桂子說最近韓府的訪客多了不少。”
八王扶宗,分割大晉土地,各自爲小國。每年八王朝聖,都是極爲麻煩和需要心力應付的。瀲灩聽着都頭疼,應付一隻狐狸已經很累了,還要與八頭野狼周旋,當真是要折壽。
近年聽聞八王之間爭鬥加劇,土地百姓的爭奪尤其明顯。他們來洛陽,定然又是要吵上一吵的。去年是先帝喪期,幾人還有所收斂,可是今年當如何呢?
“本宮知道了,回去還是先沐浴,好生休息一番纔有氣力。”瀲灩揉了揉眉心。
“是。”
沉香宮燒着最好的銀炭,一進去就覺得暖和了不少。小桂子候在一旁,見人回來,麻利地提了熱水到浴桶裡,臉上笑眯眯的,看起來是有什麼好事。
瀲灩沒急着問,先將自己洗乾淨了,才坐在簾子裡一邊擦頭髮一邊道:“什麼事兒讓你這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小桂子半跪在地上,笑道:“娘娘大喜,奴才高興。傍晚有消息傳來,畢將軍已經抵達邊境,途中與小支胡人蠻兵相遇,將軍一人便斬了胡兵二十首級!今天洛陽城都傳遍了,說畢將軍是大英雄,皇上也開心得很呢。”
“哦?”瀲灩眼睛亮了亮,禁不住也笑了:“畢將軍不負皇恩。”
“皇后提議給畢老夫人封個三品誥命夫人,皇上也允了。娘娘慧眼,畢將軍以後定然是能成爲娘娘的助力。”小桂子磕頭,笑嘻嘻地道。
瀲灩盤算了一會兒,心裡也很是開心。畢卓立功是其次,他這一舉動能服衆,在軍中就定然能有了威信,被謝戎和虎威壓制的機會就少了些。日後大軍回朝,他自己也就能握有兵權了。
“甚好,這會子聽着,也算能安眠了。”瀲灩摸了摸髮梢,已經被含笑擦乾了八分。身子有些疲軟,她打着呵欠道:“明日早朝之後再來告訴本宮朝臣們如何說,現下你也早些下去休息。”
“是。”小桂子瞧着自家主子神色愉悅,也算是安心了,慢慢退了出去。
只是小桂子能力有限,沒辦法知道隨着捷報來的還有一封信,算是畢卓的家書。此時正被韓狐狸捏在手裡,玩味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