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洛馨那一臉悲切的模樣, 秦天放緊皺着雙眉,很是想問一問面前這個女人,她是否在他的身上用過真心。
可是想了又想, 秦天放到底是沒開口。
有些問題, 答案的與否早就已經不重要了。
見洛馨佇立在那不願動彈, 秦天放神色一暗, 最終上前一步, 彎腰將洛馨打橫抱了起來。
“你在幹什麼!”洛馨一臉驚恐地擡起頭看向了秦天放。
秦天放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絲冷笑,“你既然不願意走, 那朕便只能抱你回去了。”
“秦天放!你放我下來!”洛馨慌慌張張地掙扎,試圖直接從秦天放的懷裡跳到地上, 可誰曾想秦天放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臂, 絲毫不讓她有掙脫的餘地。
“既然朕說的話沒有用, 那朕便只能親自動手了。”秦天放瞥了一眼洛馨,看着她臉上那滿是爲他人而着急的神色, 秦天放終是別過了頭看向了別處,“你若想讓宮裡的人看笑話,便鬧吧!”
說完,秦天放手一擡,將洛馨抱得更緊, 直接朝着城牆下走去。
一時之間, 皇上和皇后恩愛如初的消息便在皇宮裡傳了開來。
洛馨獨自一個人坐在鳳朝殿裡, 看着各宮各院送來的禮物, 她感覺很是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宮裡的人勢利是必然的, 只是這麼多年,洛馨才如此切身地體會到這一點。
想當初她從靜思宮回到鳳朝殿的時候, 這宮裡的人各個都靜觀其變,既不迎合也不疏離,總之都在默默看事態發展。
這樣的情形對於洛馨來說,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如今秦天放不過是當衆抱了洛馨以此,便讓宮裡的人以爲她又受了恩寵,便一下子涌到洛馨的面前。
本是一下子熱鬧起來的鳳朝殿,卻依舊讓洛馨有一種孤獨悲涼的感覺。
她坐在院子裡,看着院子裡逐漸枯萎的落葉,心中空落落的。
“娘娘。”宮女沁兒是秦天放特意安排來照顧洛馨起居的,她在洛馨的身邊輕聲說道,“德妃娘娘來了。”
德妃?
算算日子,她沒幾個月便到臨盆的日子了,怎麼還突然來鳳朝殿呢?
難道她也要跟着宮裡其他人一起參一腳?
洛馨點了點頭,衝個這沁兒擺了擺手,“請德妃進屋裡吧。”
說完,洛馨起身兀自進了屋。不多時便瞧見德妃頂着渾圓的肚子,在幾個宮女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洛馨的面前。
“看德妃這肚子,怕是沒幾日便要生了吧。”洛馨坐在那兒,招呼沁兒給德妃倒了一杯茶。
“太醫估算了日子,還要兩個多月呢。”
“兩個多月?那豈不是要在冬日裡了?”洛馨看着德妃那鼓鼓的肚子,嘴角一動,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雖然德妃這人並不討人喜歡,可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無辜的。
而且說起來,洛馨還挺喜歡孩子的。至少熱熱鬧鬧,總比眼下她做什麼都覺得冷清的好。
德妃本就囂張,自打有了身孕之後,更是在宮裡囂張一時。
之前還因爲宮人伺候的不好,而讓秦天放懲處了一幫做事懈怠的宮人。
雖說德妃並無什麼身世背景,可是隻要她腹中孩子還沒出生,亦或者她腹中的孩子是個皇子,那她在宮裡的勢力便足以和俞貴妃匹敵。
至於洛馨,雖說眼下秦天放常常來鳳朝殿,讓鳳朝殿外的人以爲她又得了寵幸。可只有洛馨一個人知道,自打秦藝走後,秦天放每每來鳳朝殿時,他二人之間根本無話,而且秦天放在鳳朝殿,他都與她分牀而睡。
所謂重得寵幸,不過是假象罷了。
洛馨其實一直都很想與秦天放說,如果他僅僅只是爲了保全她作爲皇后的顏面,那他完全不必要如此做。
一個人的冷清,和一羣人的冷清,也沒有什麼不同。
“聽說皇上最近幾日夜夜留宿鳳朝殿,臣妾便是來看看,皇后娘娘近況如何?”德妃笑盈盈地端起茶抿了一小口,“看娘娘這臉色,似乎不大精神。”
身體這種事情,太醫來了無數次,多半都說皇后身體無恙,只是心思太重,傷了心神。
這傷了心神的事情,若是能治,洛馨也不至於在這幾個月裡一下子又清瘦了。
不過看着德妃來者不善的模樣,洛馨抿着脣笑了笑,“近日身子乏累,皇上聽說了,這才時常來鳳朝殿陪着我。德妃這次來,應該不是僅僅爲了關心我的身體吧……”
在宮裡久了,洛馨不願意參與宮裡的事,願意與人爲善那是她的選擇,並不是說她會愚蠢到連一些場面話都不會說。
要妝模作樣,她也是可以的。
以前有秦天放,有秦藝,她在這宮裡,怎麼過都能過的舒坦。
可是在秦藝走後這麼多時日裡,洛馨回顧過往,認真思考了一番。
興許,她自己若能堅強些,強大些,今日之結果興許便不是這般了。
聽到洛馨略帶挑釁的話後,德妃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不過她很快就收回了思緒,道,“素問皇后與長公主交情深,不知道在長公主前往南苗之後,皇后可還和長公主有過書信聯繫?”
說起秦藝,洛馨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難看,“德妃此話從何說起?”
德妃瞧着洛馨一臉驚訝的樣子,頓時嘴角一彎,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難道皇后娘娘還不知道麼?”
“知道什麼?”
德妃越是這麼賣關子,洛馨便越是着急。
見此,德妃便更加得意地吞吐不言起來。
洛馨着急道,“你快說啊!”
“娘娘當真不知道,南苗邊境動亂,長公主前去鎮壓,卻不想所謂動亂不過是南苗派爲引誘長公主而設的局罷了。長公主中了圈套,此後便與他人失了聯繫,不知生死。”
那一刻,洛馨感覺自己聽到了“嗡”的一聲。隨後她的腦袋便和炸開了一樣,往事一件件重現,清晰的就好像僅僅只是昨天的事情罷了。
洛馨渾渾噩噩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甚至連自己如何送走德妃的都已然記不得了。
“沁……沁兒……我去……我去御書房一趟。”等洛馨回過神的時候,她第一個想法便是去找秦天放問個清楚。
沁兒見洛馨面色蒼白,有些擔心地想要攔住洛馨。
可是還沒等沁兒拉住洛馨,洛馨忽然停了下來,扭過頭瞪了她一眼,道,“我一個人去,誰都別跟着我!”
看着面色蒼白,但神情可怖的洛馨,沁兒微微一愣神,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洛馨已然出了鳳朝殿。
站在秋末溫暖和煦的陽光之下,洛馨卻是覺得呼吸困難,連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她渾身打着哆嗦,卻還是堅持着朝御書房走去。
這麼長時間裡,她身處鳳朝殿,連御花園都不太去了,更別說是秦天放用以處理公務的御書房了。
走了兩步,洛馨忽然覺得眼前的景緻有些模糊,甚至還有了重影。
她停下了腳步,靠着一旁的宮牆歇息了一會。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腦中盤旋着德妃剛纔所說的話。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秦藝就這麼死了……
之前洛馨還曾爲秦藝或許不再回京的事情而感到神傷,眼下她只盼着秦藝只要活着,活着就好了!
只要活着啊……
這一刻,洛馨終於明白了秦藝當時爲什麼會拼死在衆人面前保了她一命。
因爲只要活着,活着就好了。只要活着便有希望,不論是什麼希望,總之只有活着纔會有選擇的機會。
洛馨捂着臉,強忍着不讓淚水流下來。
不!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秦藝就這麼死了!
長公主秦藝蓋世無雙,讓人聞風喪膽,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就死了呢?
洛馨惆悵地擡起頭,看着滿地陽光,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還是先去秦天放那問清楚纔是。
而就當她準備起身朝着御書房走去的時候,她遠遠地瞧見旁邊的院子裡似乎有兩個人影。
豔麗無雙的自然是俞貴妃了,而她對面的那人是……
白衣翩翩,文弱公子。
是杜旭!
眼下他是朝中大臣,會出現在宮裡並不奇怪。
可他怎麼會出現在後宮呢?
而且,他還和俞貴妃在一起……
俞貴妃?
他們兩個人之間怎麼可能會有聯繫呢?
洛馨滿心疑惑,可是她與那二人相距甚遠,根本不可能聽見他們的談話。
而且不稍片刻,那二人便散了。
洛馨看了一眼時辰,眼下秦天放應該剛見完大臣,尚有一些空閒的時間讓她前去問個究竟。
想到這裡,洛馨也不再猶豫,抓進時間朝着御書房走去。
今日的御書房前顯得空落落的,孫曲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等洛馨到門口的時候,甚至連個守門傳話的小太監都沒有瞧見。
而正當她準備敲門進去的時候,卻聽的屋裡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之前的事情查的已經有些眉目了,多半與俞家脫不了關係,微臣會盡快查清楚的。”
聽語氣,似乎秦天放以前的伴讀,朝中唐將軍的小兒唐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