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雪齋此刻人人都如崩在弦上的箭,恨不得安清瑤一聲令下,就將門外那些叫囂着的無恥之徒,一網打盡,可偏偏門外的都是些平民老百姓,讓他們進退不是。
木棉這個時候也心焦的很,按她的本事,即便是浸豬籠,她也可以逃脫,可是如果真的隨了外面人的願,自家郡主的名聲也就毀了,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去浸了豬籠。
安清瑤也是想到了這些,本來她想了幾個對策,可都被自己否了,她爲自己的昊郎守望門寡,乃是她心甘情願,可被人污了名聲,那就是對不起李家,對不起慕昊。
安清瑤聽着外面的咒罵聲,溫聲道:“一直任由他們這樣罵下去,只會招惹更多的人過來,也會將本郡主的罪名坐實,可若是與他們理論,也不是一時半刻能理清楚的,這些人有心來找麻煩,豈能善罷甘休。如今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的身子,不得已,也只能用這下下策了。”
“木棉,你裝成本郡主的模樣,由侍衛護着,出門便乘馬車往山上走,那些人一口咬定了是來尋本郡主的,定然會跟着你,若是有人死命攔着,你也不必客氣,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雖說他們只是平名百姓,但被有心人利用得當,也是會傷着的。這會兒子天也漸漸黑了,我想着,他們再怎麼受人蠱惑,也不敢大半夜的在深山裡,你在馬車裡準備些食糧,將就着過一晚,等到本郡主入宮安了皇后娘娘的心,再來尋人接應你。”悅萱郡主吩咐道。往山上跑總比往山下好一些,山上沒有幾戶人家,山下卻是人多的很,門外叫囂的這些人,再也不能增加了。
安清瑤說完這席話,便各自去準備了。木棉在衣櫥裡挑了件皎潔的月白色雲錦暗紋衣裙換了,又挽了髮髻,簪了幾支不大值錢的簪子,萬一被人瘋搶了,也不至於損失太大,最後拿了一個大大的帷帽戴了,遮掩住面容,點了十個會功夫的家丁,叮囑了幾句,便向大門行去。
舞雪齋的大門一開,那些個鬧事兒的人,立刻蜂擁而上,那十個家丁也不客氣,來一個揍一個,來兩個揍一雙,只是都沒用了全力,也沒有打中要害,木棉趁機鑽進了早早準備好的馬車裡,兩個馬術精湛的馬伕,立刻讓馬兒飛奔了起來。
唐子涵趕到的時候,便見了這樣的場面,一輛華麗的淡藍水琉璃華蓋瓔珞馬車在前面趕着,後面一羣人在後面攆着,口中還不斷咒罵着,都容不得唐子涵細想,當下便帶了幾個人從一旁的小路包抄過去,在前面攔了馬車,掀簾將人帶了出來,躲在一旁的樹叢裡,讓馬車繼續駕車前行,直到那些人走遠了,木棉纔算喘了口氣,也多虧她特意挑了月白色的衣裳,紮在雪地裡,一點兒也不打眼,這才躲過了那些人追趕。
木棉向唐子涵道謝,唐子涵這才發覺他救的人並不是悅萱郡主,疑惑道:“怎麼是你,悅萱郡主呢?”
木棉將自己與悅萱郡主的計策說了一番,有些擔憂道:“唐少將軍,這件事分明是有人謀算好的,一方面是要詆譭我家郡主的名聲,另一方面,就如雨蓮姑娘所說,是奔着皇后娘娘去的,否則這些人早不來晚不來,怎麼就那麼趕巧兒,我家郡主要入宮的時候,便來了。”
唐子涵皺着眉頭,思量了片刻,沉聲道:“此事若真是預謀,那人必定也留了後着,后角門必定也是有人的,你先在這兒躲一躲,我會吩咐暗衛過來接應你,我趕去後角門看一看。”
木棉重重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有暗衛插手,自然是好的。
后角門這邊正如木棉與唐子涵所料,也熱鬧的很。
悅萱郡主此時穿了件淡粉色的織錦襖裙,一副小丫鬟模樣,雨蓮留了個心眼兒,她也穿了件安清瑤的衣衫,以備不時之需,這會兒正由安清瑤與木槿攙扶着,往外走。
誰知道后角門這裡也攔了人,不多不少,正好十個壯漢,雨蓮一見這場面,登時便怒了,這分明是有心爲之,這樣的體力人員,不在田裡種莊稼,跑到她們舞雪齋的后角門守着,怎麼說也不能讓人信服。
木槿也看得明白,三人一出了后角門,這十個人便跑了上來,直奔着雨蓮而來,雨蓮這會兒也不客氣了,出手極狠,直奔要害,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百姓不百姓了,沒長半分腦子的平名百姓,活着也是浪費糧食!
這十個人雖沒有功夫,但有一身蠻力,雨蓮與木槿兩個畢竟是女子,四兩撥千斤的功夫也撂倒不了十個人,打了六個人後便有些體力不支了。
雨蓮向木槿使了個眼色,只有將不懂功夫的安清瑤先送出去,她們纔有精力對付後面的四個,木槿也明白雨蓮的意思,可這幾個分明是聰明的,一見只有安清瑤不會功夫,全都衝着安清瑤去了。
眼瞅着她們三人要吃虧,卻是有人趕了過來,幾個穿着藏青色袍子,家丁模樣的人過來,三下五除二,便將這幾個壯漢制服了。
安清瑤三人連聲致謝,爲首的家丁笑着恭敬行禮道:“郡主不必客氣,這乃是我家主子吩咐的,小的們也是按命令行事,郡主若要言謝,可自行與我家主子說明,他的車駕就在後面!”家丁指着身後一輛墜有藍寶石的華蓋馬車道。
只看那枚碩大的藍寶石,雨蓮便知道來人是誰,當下也沒什麼客氣的了,附耳在安清瑤耳邊說了幾句,有現成的馬車,她們若是準備徒步下山,那可不就是傻子了嗎?再者說,即便悅萱郡主吃的了這苦,她家娘娘可也等不得。
安清瑤聽了雨蓮的話,也沒矯情,幾步上前,到了馬車跟前,錦簾撩起,露出一張白皙如玉的面龐,紫金冠束着髮髻,身着月白色水雲暗紋圓領缺胯袍,腰束羊脂白玉革帶,正一臉擔憂的望着安清瑤,道:“悅萱郡主無礙吧?”
“勞誠王爺掛心,我暫且無礙,不知道可否勞煩誠王爺送我入宮一趟?”安清瑤這會兒也是心急了,若是旁日裡,怎麼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畢竟她與誠王爺年歲上所差無幾。
顧依然有些遲疑,道:“此時已入夜,郡主與本王同乘,怕是有損清譽!”
安清瑤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這個,忙道:“誠王爺乃是太后義子,我是太后的義女,論起來,你我乃是兄妹,無礙的,還請誠王爺快着些,我當真是有急事入宮!”
“既是如此,郡主妹妹上車便是!”誠王直言道。
唐子涵趕過來的時候,望着遠去的車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