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伊覺得有些奇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李天佑沒有親自過來,竟然只是派了小安子過來。
小安子進殿,見端靜皇貴妃在側,恭恭敬敬的給二人行了個禮道:“啓稟皇后娘娘,皇上在乾坤宮有些事情,暫時沒法子過來,讓奴才過來跟您說一聲,皇上已經安排了後宮守衛,會加強巡邏,讓娘娘安心。”
沈清伊點了點頭,隨口問道:“怎得皇上沒有過來?乾坤宮有事情在忙?”
按理說,李天佑對軒哥兒和涵哥兒的關注不比她這個爲人母后的人少,她原以爲李天佑知道後,便會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可是如今事情都已經了結了,李天佑還是沒有過來,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情形,這會兒子功夫又不是上朝的時辰,沒道理忙成這個樣子。
小安子垂下了頭,欲言又止,端靜皇貴妃見狀,起身微笑道:“姐姐在這兒先跟安公公交待着,妹妹去偏廂看看太子和二皇子醒了沒有,這麼大的驚嚇,妹妹怕他們醒來會哭鬧。”
沈清伊點了點頭,感念米雨柔的體貼。
“說吧,皇上怎麼了?怎麼連端靜皇貴妃都不肯透露?”沈清伊愈發的疑惑,只覺得不該有什麼事情要瞞着米雨柔纔是。
小安子面色大囧,撓着頭道:“奴才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沈清伊見小安子這個模樣,反倒笑了道:“安公公可是乾坤宮的掌事公公,莫說是後宮妃嬪,便是前朝的大臣們,都恨不能抱着你的大腿不撒手,你這話也不是說給誰聽的,該不該說,你自己會不知道?”
小安子撇了撇嘴道:“算了,就算是皇上要埋怨奴才,奴才也認了,反正是皇后娘娘先提拔奴才的,就是做主子,也有個先來後到的。”
“少耍貧嘴!”沈清伊斜睨了小安子一眼,見他這種態度,應該算不得什麼大事的,當下的心情也鬆快了不老少。小安子是什麼人,在什麼人面前都能吃得開,典型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小安子低聲回道:“皇上不是不想過來,是沒法子過來,皇上方纔跟唐少將軍打起來了,唐少將軍打了皇上的鼻子,都見血了!”
“什麼?”沈清伊剛剛喝下的一口茶,好容易嚥下去,唐子涵居然敢打李天佑,這不是欺君之罪嗎?這唐子涵的膽子當真不是一般的大,以前聽小安子說,唐子涵跟李天佑私下裡稱兄道弟的,沈清伊還有些不大相信,如今可是信了,不管李天佑有沒有把唐子涵當兄弟,反正唐子涵是當真將李天佑當做兄弟了,李天佑活這麼大,還沒有人敢打他的吧!
沈清伊驚疑不定的問道:“唐少將軍爲什麼要跟皇上打起來?是爲着什麼起的爭執?”
小安子苦着一張臉,將事情娓娓道來:“皇上知道了凝素宮發生的事情,當時便要來凝素宮的,不過被唐少將軍攔了,說是皇后娘娘會將後宮這邊查找一番,讓皇上兵分兩路,去宮外尋人,皇上應了,這邊才調動了精兵,正要出發。張陽便又跑來乾坤宮,說是已經找到二位皇子了,這原就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了。”
“後來雨荷姑娘過來,跟皇上和唐少將軍稟了詳細的情形,雨荷姑娘走後,皇上就動怒了,說是要將暗道封上,唐少將軍不肯,說是會打草驚蛇,皇上一怒之下,便說唐少將軍是爲了護着鎮國公,想要幫着自己的老子謀朝篡位,唐少將軍聽了這話,便動了手……”小安子想想當時皇上震驚的神情,都不由得替唐子涵捏了把汗,李天佑是什麼人,那就是個黑麪神,除了見到皇后娘娘的時候有個笑臉,哪日裡不是將臉繃得跟本書一樣的!
沈清伊吐了一口氣,她原以爲是雨荷過去,將李天佑氣着了,原來竟是因爲這個,“皇上也太沖動了,這事兒唐少將軍做得原沒有錯,這個時候哪裡能封了暗道,別說封了,便是暗道周圍都不該有任何異動!”
小安子在一旁嘟囔着道:“誰說不是呢。可皇上跟魔怔了一樣,不肯聽啊,唐少將軍動手打了皇上,皇上又還了手,奴才過來的時候,二個人纔剛剛消停了,兩人都有些鼻青臉腫的,也不知道明個兒怎麼上朝?”
“當真是越大越胡鬧了,本宮親去乾坤宮一趟,這小的小的不安生,隨便個什麼人都能夠誆騙出去玩泥巴,老的老的,又是這個樣子,都什麼時候了,還能打起來!”沈清伊嘆了口氣,便喚姜嬤嬤進殿拿了白狐大氅,跟她去乾坤宮走一遭!
乾坤宮裡,兩個三十來歲血氣方剛的人,相對而坐,“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打人不打臉,你就算是心裡不爽快,就算是朕說錯了話,你也不該打朕的鼻子,你讓朕明個兒怎麼上朝!”李天佑怒火朝天道。
唐子涵揉了揉自己的面頰,“嘶”的一聲,估摸着是破了皮了,要不然怎麼這麼疼,唐子涵也毫不讓步道:“許皇上打微臣,就不許微臣還手不成?皇上也知道打人不打臉,微臣不過就是打了皇上的鼻子,留點兒血,敷敷藥,明兒個就好了,可您瞧瞧微臣這個模樣,微臣明兒個就不用上朝了不成?這要跟朝臣們怎麼解釋?”
李天佑擡頭看了唐子涵一眼,“嗯”,打得是有點兒過了,這鼻青臉腫的,是不大好交代……
“你就說你跟人家爭怡紅院頭牌被打的不就成了,反正這也是你慣做的事情!”李天佑到這個時候都不忘了給唐子涵補兩刀!
唐子涵一個白眼飛過去道:“也不知道微臣這紈絝風流的名聲是爲了誰!”
李天佑撇過這個話題不說,直言道:“暗道必須要封上,朕不能讓清伊與軒哥兒,涵哥兒日日生活在驚恐中,有一就有二,這個暗道必須要封起來!”
“封鎖暗道,等於打草驚蛇,後患無窮!”唐子涵言簡意賅,都有些懶怠搭理李天佑了,人吧,一執拗起來,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想抽他,護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是這麼個護法嗎?他是皇帝好不好,不能總顧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得想想老百姓的老婆孩子吧!
李天佑突然間將自己身邊的一個茶盅甩了出去,怒吼道:“朕怎麼這麼沒用,護不住自己的心愛的女子,還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子,更別提黎民百姓了,這麼日日憋屈着,到底要過到什麼時候,那麼多人想要坐上這個位子,就讓他們來坐好了,朕帶着皇后和軒哥兒走!”
“屁話!”唐子涵一怒,就爆了粗口!
“你能不能別被一時的挫敗衝昏了頭腦,你都隱忍了這麼多年,如今奉國公府覆滅了,輔國公府沒了,就剩下鎮國公府了,你倒臨陣退縮了,難不成你帶着皇后娘娘和軒哥兒走了,就安全了不成?你離開這個位置,就是讓大理國的子民生靈塗炭,你倒是想要尋個世外桃源過好日子去了,到時候哪裡來的深山老林,能讓你們去避難!”唐子涵若不是力氣耗盡了,真想再上去鑿李天佑幾下,將他打得清醒過來!
李天佑悶聲不說話,唐子涵也知道,這是李天佑壓抑的緊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李天佑就像是一個彈簧,被壓的太緊,反彈的力量就會越大!
唐子涵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用盡量平靜的語調道:“暗道之事,沒有那麼簡單,皇上不能想一出是一出,您想想,若是您這個時候封鎖暗道,鎮國公會怎麼想,他會覺得您是剛剛知曉暗道的事情嗎?太子和二皇子前腳出事,後腳您就封了暗道,可見您一早就是知道的,那鎮國公再細想下去,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應該是米繼宮變那一次吧!如果是那次知道的,那四皇子被偷換入宮的事情呢?顯然您也是一早就知道的,您知道四皇子不是您的血脈,還能將他留在宮裡,當成皇子一般養着是爲了什麼?顯然是爲了籌謀更大的事情!”
李天佑神色一暗,唐子涵說的有理,鎮國公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壓在四皇子身上,一旦知曉自己已經知道四皇子並非自己的血脈,那等於讓鎮國公的全部希望落空了,這樣的話,鎮國公一定會做出些什麼事情,可到底做出些什麼,就是李天佑不能預料到的了,因爲一切都脫離了他的掌控!
唐子涵見李天佑的神色有些鬆動,繼續道:“您最關心皇后娘娘,您想想,那條暗道對於鎮國公來說多麼重要?鎮國公不會幾次三番的動用的,相對比太子殿下的性命,那條暗道對他來說更重要,他絕不會自掘墳墓,有了這次失敗,他怕是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動用暗道,您想想距離上次他動用暗道,已經間隔了兩年之久了!”
李天佑點了點頭,覺得唐子涵說的有理,眼神掃向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