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伊方纔也是太沖動了,這會兒回過神來,知道這樣與太后對峙,對自己和雨蓮都沒有半分好處,連忙跪地,垂着眼眸道:“太后,雨蓮這丫頭曾在臣妾跌落懸崖之時,救過臣妾的性命,臣妾也相信她的品行,斷不會做出這等下作的事情,還請太后明察秋毫,臣妾如今懷有身孕,這凝素宮可出不得冤枉人的事情。”
太后聽沈清伊說起身孕,面色稍霽,正如沈清伊所說,這個當口,無論沈清伊做錯了什麼,她也不能跟沈清伊置氣,萬一動了胎氣,太后就後悔莫及了,李天佑怕是也會跟她有了嫌隙。可如今當着六宮妃嬪的面兒,總要給唐傲雪一個交代。
太后輕輕的擺了擺手,立刻有嬤嬤上前攙扶起沈清伊。
太后回身在上首坐了,掃了在座妃嬪一眼,徐徐道:“原來這丫頭對皇后有救命之恩,難怪皇后如此袒護於她。”
唐傲雪眼睛都快瞪直了,太后這脾性轉得也太快了吧,方纔還怒氣衝衝的,這不過片刻功夫就消了氣兒?沈清伊不過就說了一句話,太后便想要順坡下了?衆妃嬪與唐傲雪也是一樣的心思,若太后這麼好糊弄,她們平日裡也不必對太后那般恭敬了。
太后自是知曉衆人心中所想,輕輕的攏了攏褚色福壽紋的錦緞大氅,勸慰沈清伊道:“皇后,不是哀家說你,你這有了身子,心性難免軟綿些,倒讓這些個奴婢們鑽了空子,據哀家所知,你跟前的這兩個一等宮女,都是你從宮外帶回來的,到底比不上內務府精挑細選的那些個家世清白的丫頭,你瞧瞧,這都把宮外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帶回宮來了,若不嚴懲,會壞了咱們宮裡的規矩!”
太后已經是軟言細語的勸說沈清伊了,可沈清伊這會兒只想着給雨蓮脫身,說什麼她也不能將雨蓮棄之不顧。
“太后,雨蓮在臣妾身邊也有兩年多的功夫了,臣妾絕對相信她做不出這等事情來,雖說東西是在她身上搜出來的,可她所言未必沒有道理,皇上是個什麼脾性,太后您清清楚楚,那日宮宴,皇上貪杯,多喝了幾盞,可也不至於荒誕成那般,若真如雨蓮所言,那物拾本就是昭陽宮的呢?”沈清伊還是希望以事實勸服太后。
唐傲雪眼見太后有些鬆動,疾言厲色道:“皇后,你這不是血口噴人又是什麼?若那物拾當真是妃妾的,妃妾直接杖殺了雨蓮便是,何必這般張揚的,將事情鬧開?再者說,妃妾可弄不來這等物拾,倒是聽聞雨蓮隔三岔五的便要出宮採買,這宮裡什麼物拾不是緊着皇后娘娘這裡的,怎麼就用常常出宮採買了?”
唐傲雪言外之意便是雨蓮出宮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了,衆妃嬪細細思量也對,唐傲雪可沒機會經常出宮。
沈清伊眼帶審度之意,瞧着唐傲雪,微微挑眉道:“雪妃的眼界倒是寬的很,連雨蓮隔三岔五出宮都知曉!”
沈清伊這是在質問唐傲雪了,她一個正二品妃位倒也關注起凝素宮的人進出了,若說旁日裡沒有別的心思,任誰也是不相信的!
太后到沒有想其他的,沈清伊在宮外開素齋的事情,她是知道的,雨蓮時不時的出宮幫沈清伊打理鋪面也是應該,畢竟鋪子在宮外,日進斗金的,若是不出宮去多瞧一瞧,即便是太后,也不放心的。
沈清伊眼見唐傲雪有些心虛的垂下頭去,冷笑道:“若那物拾當真是昭陽宮中的呢?”
太后這會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沈清伊與唐傲雪各有各的理,唐傲雪說的明白,若是她私藏的這東西,她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說出來,沈清伊的意思卻是唐傲雪故意弄來此物,誣陷給她身邊的宮女。太后在宮中多年,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見過的,一時也有些煩悶,不是說她理不清楚這件事,而是即便她理清楚了,不拘是哪個情形,現下都承擔不起!
李天佑覆滅了奉國公府,如今的三大國公府也被削減了兵權,若是查出這件事是唐傲雪所爲,那勢必要發落了唐傲雪,那就意味着在打鎮國公府的臉面,若是沈清伊所爲,就更不好說了,沈清伊如今懷着李天佑唯一的骨血,太后無論如何也得顧忌着。
有一股冷風吹進來,沖淡了大殿內的暖意,李天佑方纔下了朝,就被雨荷尋到,一路上又聽了小安子的回稟,先前他就覺得奇怪,自己那夜怎會那麼失控,原以爲是醉酒的緣故,現下想來,定然是被人用了藥了。
李天佑幾乎是沒有半刻停留的,一邊向殿內走,一邊道:“將昭陽宮上下二等以下宮人全部杖斃!”
唐傲雪當下便受不住了,李天佑這是做什麼,這樣做分明是告訴六宮妃嬪,是她給李天佑下藥了,一切罪責都是昭陽宮的。
太后也覺得李天佑偏袒太過,不說旁的,就只說雨蓮夜探昭陽宮,這罪責就不能輕饒了!
李天佑剛剛坐穩,唐傲雪便板着一張秀臉,跪地道:“妃妾不知道昭陽宮上下做錯了什麼,竟然惹的皇上雷霆之怒,夜探昭陽宮的人是皇后跟前的雨蓮,那等骯髒的物拾也是從雨蓮身上搜出來的,妃妾身下的宮人有什麼錯?”
李天佑眼風掃了唐傲雪一眼,那夜是何情形,唐傲雪心知肚明,但唐傲雪高傲如斯,應該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她跟前貼身服侍的宮人也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不是內務府精心調教過的,就是鎮國公府出身的家生子,應該也不會用這種下作的物拾,唯一的可能便是下面一些粗使的宮人做下的,畢竟主僕是一榮俱榮的,那些個宮人想要日子過得好,唐傲雪就得得寵!
唐傲雪之所以敢那麼問李天佑,也是那人告訴她,李天佑絕不會相信此事是唐傲雪所爲,她可以理直氣壯的質問,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認,誰也不能將這樣的屎盆子扣到她這個孤傲如寒梅的雪妃娘娘身上,還有就是那人估計李天佑是個皇帝,無論如何是不會當着衆人承認,他那夜是被人下了藥的,這樣的事情,即便是尋常男子也不會承認,更何況是李天佑!
李天佑接下來的話,讓六宮妃嬪都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