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德有些沒好氣的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元寶,在含柳面前晃了晃道:“爺有幾句話要問你,你若是含柳,爺便將這一錠金元寶賞給你了!”
興德連眼風都懶得往含柳身上掃,這些個青樓出來的姑娘,各個都是隻認銀子不認人的,只要給銀子,那跟蚌殼一樣的嘴巴,立刻就能張開!
可這次卻有些出乎興德的意料之外,含柳根本就不理會她,冷聲道:“妾身不認識什麼含柳,含翠的,這位爺您找錯人了!”
興德有些奇怪,這人怎麼就是不肯承認呢,這件事情一定有蹊蹺,這樣想着,興德難得的耐心起來,哄騙道:“這位小娘子不要驚慌,我不是壞人,不過是我家公子曾與倚翠樓的含柳姑娘有過一面之緣,感念含柳姑娘才情,特意讓小的過來送銀兩給含柳姑娘,可沒想到,我尋到倚翠樓,卻說含柳姑娘被贖身到了這個地方,我方纔細細觀察過,也仔細打聽過,您這戶人家實在是算不得大富大貴,你若是含柳姑娘,我便將銀兩給你,我這趟差事也算是辦圓滿了!”
含柳的神色有些猶豫,但還是怯怯的問道:“你家公子姓甚名誰?”
興德心底冷笑,他就知道,面前的女子是含柳,被贖身到這樣的人家,自是不希望自己曾在青樓裡待過的事情爲人所知的,且瞧她如今的村婦裝扮,半點脂粉不施,可見當真想要過這種平凡的日子的,可這戶人家捉襟見肘,若是能有多餘的銀子,也是好事,含柳自然會心動了。
興德等得就是含柳的這句問話,盯着含柳的雙眸,低聲道:“我家公子便是新上任的兵部江司城!”
含柳低低的一聲輕呼,連連擺手道:“妾身已經說過了,妾身乃是良家女子,哪裡是什麼倚翠樓的姑娘,這位爺是在污衊人呢!”
含柳說完,就要扭身進院子,將門扉掩上,卻被興德推了個仰倒,刀身出鞘,直指地上的含柳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爺問你什麼話,你便直言便是,若是有半分虛假,爺便讓你登時斃命!”
含柳戰戰兢兢的哭着道:“這位爺,請轉告你家公子,妾身什麼都沒有說過,如今這裡沒有人知道妾身原本的身份,妾身的郎君是個老實的,得到公子的資助,自是感恩戴德,哪裡敢違背誓言,還請公子爺放心,妾身是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的!”
興德聽了含柳這番話,更是覺得含柳定然是知道什麼秘密的,否則江日天不可能費那麼大的心思!
“說!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一遍,小爺我便饒你不死,否則我定然會讓你受盡折磨!”興德對這件事情的興趣大增,他的腦子裡萌生出一種想法,讓他愈發的興奮起來。
含柳閉緊了嘴巴,哪裡肯透露出半句!
興德將自己的錢袋子從腰間拽了下來,一擡手,便在地上滾了幾個金元寶,盯着含柳便道:“要麼將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說出來,這些金元寶全是你的,日後你閉緊了嘴巴,我也閉緊了嘴巴,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要麼,小爺我現在就要了你的性命!”
含柳瞧了瞧興德的劍尖,又瞧了瞧地上的金元寶,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問道:“爺的話可當真,若有虛假,可是要受天打雷劈的!”
興德心底冷笑,天打雷劈他也躲得過去,但爲了讓含柳儘快說清楚事情,輕輕的點頭道:“那是自然,爺說話,自然是說話算話的!”
含柳瞧了瞧張開的大門,從地上爬了起來,直言道:“事情隱秘,還請爺隨妾身入屋說話!”
興德量含柳一個弱女子,也不會拿他怎麼樣,便率先擡腿進了內殿!
含柳在其背後揚了揚脣角,將身後的大門掩住,也施施然跟了進去。
興德在狹小的屋子裡坐下來,含柳也沒有給他倒茶,便站在他一旁說了起來。
“這事兒要從三日前說起,那日唐少將軍帶了你家公子爺來了倚翠樓,唐少將軍一直是喜歡含煙姐姐的,因着妾身與含煙姐姐交好,她便帶了妾身過去。那日兩位爺喝得都有些醉,便是妾身與含煙姐姐都瞧得出來,他們兩個似是在比較着什麼,聽着那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唐少將軍覺得江公子不如他,江公子不服氣,二人鬧得很不愉快,含煙姐姐與妾身便灌了兩位爺許多酒,想着能得不少的銀子。”
“這事情的關鍵還在於……”含柳頓了頓道:“關鍵在於,那日江公子喝多了,與妾身並沒有成事……天還沒有亮,江公子便離開了……”
興德一愣神,反應了半晌便明白了含柳的意思,眉眼間便帶了幾絲莫名的意味,含柳見狀,從小几上的茶壺裡,給興德倒了一碗茶湯,繼續道:“誰料到第二日一早,倚翠樓還沒有開門,妾身的相好便帶了三千兩的銀票來樓裡,要將妾身贖身,妾身當時歡喜壞了,也沒顧得上問詢,妾身的夫君是哪裡來的銀錢,直到我二人出了倚翠樓,夫君才說,日後要妾身管住自己的嘴,夫君說,有人今日天還沒亮,便闖進了他的屋子,扔給他這三千兩銀票,要他將妾身贖出來,還要我們儘快離開京城,若是不聽他的話,便要了妾身和夫君的性命!”
興德一邊聽着,一邊用了一旁的茶湯,這兩日的緊張與不安,瞬間都鬆懈了,江日天果然還是沒種,若是自己,定然會將含柳殺掉,江日天這個懦夫,居然還問到了人家的相好,還要讓相好的男子將含柳贖身,這樣浪費人力物力財力的事情,也只有江日天這種公子哥才能辦得出來!
“妾身好容易跟夫君在一起,哪裡敢冒這樣的風險,但妾身在倚翠樓多年,從未得罪過任何恩客,想來也就只有貴府的公子爺了,妾身當真沒有跟旁人提過此事,因着要出京城,夫君今日一早便去租車了,怕是過會子就回來了……”含柳的意思很明顯,若是興德還不肯走,便會撞見她家夫君,兩個人雖說都沒個武功,但若是鬧將起來,他們府裡的公子爺落不着好。
興德沒想到自己方纔的想法竟然是真的,他們公子竟然當真是那方面有問題,難怪從倚翠樓回來就心情不好,難怪要立刻成親,唐子涵一定是揪着這件事,讓他們公子有口難言,心裡憋屈的緊,所以纔會要尋個夫人,擋擋唐子涵的那張嘴!
興德心情甚好,衝着含柳冷哼一聲道:“這幾個金元寶夠你們富富足足的過上兩輩子了,管好你的嘴,若是讓爺知道,你將今日的事情說了出去,爺絕不會放過你!”
含柳趕忙應道:“爺放心,便是妾身的夫君,妾身都不會告訴的,再者說了,妾身和夫君今日就會離開京城,哪裡會去告知旁人呢,我們準備去江南做些小生意,有了爺的銀兩,我們也能安穩的過上一輩子了,妾身不願意旁人知道出身,自然不會與人提及京城之事的!”
興德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含柳一眼,若是平日裡做這趟差事,興德一定不會留情,一定要將含柳滅口,可如今他卻不大想這麼做,他莫名其妙的想要留着含柳,恨不能含柳是個長舌婦,將這件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可觀其方纔的作態,應該不是個多嘴的,可興德就是想要留着她,只當給江日天留下一個禍端,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若是這個含柳一不小心,將事情透露了呢……
興德幾乎是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武館的,興德的心腹朱航上前低聲道:“德爺,方纔屬下發現含柳和一個男子出了京城,要不要屬下去將人做掉!”
興德冷眼掃了朱航一眼,朱航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斬草除根,不是他們一向的作風嗎?
興德收回自己的目光道:“不必了,是我將含柳放走的,這是我跟她的交易,她將事情告訴我,我放她一條生路,我仔細想過,她不願意讓旁人知道她的過往,自是不會說起京城之事,再者說她是去了江南,萬一有個什麼事,那也是咱們的地頭,想要找她的麻煩,易如反掌!”
朱航很狗腿的道:“還是德爺想的周到!”
興德自己的心情愉悅了不少,自是去江府回話。
而另一邊,出了京城的含柳在路上遇到有人在前攔車,含柳笑着跳下了馬車,伸出一隻素手,在來人面前晃了晃,嬌俏的笑着道:“含煙姐姐,你是不是要賞給我些什麼,我今兒個可是死裡逃生呢!”
丹娘擡手便拍了含柳的手心,嗔怪道:“誰人能要了你的性命,誰不知道你是百草小生的得意弟子,怎麼樣?事辦成了嗎?”
含柳撅着小嘴,哪裡還有在京城的半分婦人模樣,拍了拍手掌道:“我出手,含煙姐姐放心,絕對不會被人發覺,等到興德知道自己中毒的時候,怕是要到毒發的時候了!”
丹娘這才帶了笑意道:“走吧,回去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