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旖旎,李天佑神清氣爽的去上早朝,任朝臣們再傻,也瞧出來,李天佑過了個不錯的生辰。且李天佑還特意與顧依然炫耀一番,言道:“皇后本就是絕美的女子,一舞傾國傾城,實不爲過!”
顧依然溫文爾雅的笑答:“臣弟正妃,沁雅公主方纔被太醫確診,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然後李天佑的臉色便難看的緊了,再不復方纔的和風細雨!
那些朝臣們仰天長嘆,顧依然太沒眼力價兒,讓他們過一日好日子就不成嗎?隨即各個唉聲嘆氣的聆聽李天佑訓斥!
另一邊,得了李天佑隨意處置旨意的沈清伊,正親切和善的盯着跪地的唐傲雪。
“唐貴嬪的意思是,你身邊的這個小宮女就是昨兒個剪了龍袍的人?”相比於朝堂上的李天佑,沈清伊的溫聲細語,可謂天籟之音了。
唐傲雪板着面孔道:“正是!這宮女眼見昨個兒事情鬧大了,這纔跟嬪妾露了底,說是原是自己不小心撕裂了,怕擔了罪責,又知曉皇后娘娘也是縫製的龍袍,便想將這件事情推到凝素宮,所以,乾脆全部剪碎了!”
唐傲雪此時也不裝柔弱了,反正沈清伊已經知道自己在此事中的作用了,自己就是故意的,要誣陷於她的,另外李天佑這會兒也沒在凝素宮,已經撕破了臉,就是自己再伏低做小,沈清伊也不會饒了她!
沈清伊淺笑嫣然,瞧着跪地的宮女,溫婉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家主子說的可是實情?”
那宮女連頭都不敢擡,叩首顫顫巍巍道:“奴婢巧蘭,我家主子說的句句屬實!”
巧蘭想着家中年邁老母身邊有丫頭服侍,過着舒舒服服的日子,咬着牙道。
“你是什麼時候跟在唐貴嬪跟前服侍的?你家主子待你如何?”沈清伊溫言細語的問着,彷彿在問一個初初入宮的小丫頭,生怕嚇着人家。
巧蘭先前早已經被叮囑過了,沉聲答道:“奴婢從唐貴嬪入宮的那年,便被撥到了昭陽宮,但當時只是個三等小宮女,後來昭陽宮因爲種種因由,更換過幾次宮女,只有奴婢一人留了下來,後來貴嬪主子瞧着奴婢本份,便將奴婢提了大宮女,入暖閣伺候!娘娘一直待奴婢很好,除了奴婢原本的月例,娘娘每月都有賞賜!”
“這麼說,你也算是唐貴嬪跟前的第一人了?”沈清伊掃了一眼唐傲雪道。
唐傲雪心裡有氣,但還是聽從白更衣的,知道這次自己若不大出血,沈清伊不會善罷甘休,乾脆便提了巧蘭出來,巧蘭是家中的老幺,實在養不起,才被送入宮裡來的,上頭幾個都是哥哥,可臨了,她母親老了老了,卻是無人照管了,幾個哥哥竟是一個也不肯與老太太同住。
唐傲雪原不喜歡巧蘭,因爲巧蘭長得有些太出挑了,可巧蘭先前就表示,再有個兩年,自己就能出宮了,日後要好好服侍親孃,不能被人欺負了去,日日惦念着出宮的人,唐傲雪倒是放了心,這才提了她在跟前服侍着。
出了龍袍一事,唐傲雪思來想去,還是把巧蘭找了來,許她母親榮養,給她母親大宅子加若干個小廝奴婢,總比靠着巧蘭那點月例要強上百倍,巧蘭終是被唐傲雪說通了!
巧蘭點了點頭道:“皇后娘娘說的是,論資歷,奴婢也算是昭陽宮中最早服侍的一個了!”
“哦?”沈清伊拈着手中一方櫻桃紅色繡連枝牡丹的帕子,挑眉道:“這倒是奇事了?你們娘娘待你極好,不過是無意中剪壞了還沒上身的龍袍,雖說是你家主子費勁心機趕製出來的,但不過是一條縫子,若是有心修補,也是可以的,依舊是件絕好的袍子,你只消早些稟告你家主子便是,你家主子那樣倚重你,總不能因爲一件可以修補好的袍子要了你的性命吧!”
“可誣陷本宮可就不一樣了!本宮乃中宮之主,莫說你一個昭陽宮的小宮女,便是你家主子這個正三品貴嬪誣陷了本宮,掌嘴,禁足,罰抄宮規,都是一定的,你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沈清伊笑得意味深長,在下首請安的妃嬪們,各個沉默不言,誰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唐貴嬪就是咬死了不承認,又有宮女心甘情願頂罪,誰又能說什麼呢!
巧蘭牟足了勁兒,磕了兩個頭,只覺得凝素宮正殿的大理石地面都震了震,似是在控訴自己的委屈,又似是真的在承認錯誤,巧蘭終是張口道:“一切都是奴婢的罪責,奴婢只求速死!”
唐傲雪的面上有一絲笑意,縱然沈清伊不相信又如何,她依舊不能拿自己怎麼樣,這件事追究下來,她不過就是失去了一個宮女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倒是沈清伊在李天佑的生辰禮上,被李天佑懷疑,沈清伊當時那百般委屈的模樣,實在讓唐傲雪的心裡熨帖的緊,能給沈清伊添些賭,這件事兒就不白做!
沈清伊一眼便瞥見了唐傲雪眼底的笑意,端着白瓷纏枝花卉蓮葉紋的茶盞,請呷了一口茶,道:”本宮瞧你根本不是無心之過,而是故意將那龍袍剪壞的!”
巧蘭大義凜然,抱着必死的態度,倒也沒那麼害怕了,只想着,若是皇后不依不饒,萬一對自己用起刑來,她便咬舌自盡,也免得受那一番苦楚!
唐傲雪此刻已經沒什麼擔憂的了,巧蘭的孃親在自己哥哥手中,諒她怎麼也不能說個什麼的,估計沈清伊這次是要氣死了的!
可誰知沈清伊突然輕輕一笑,溫柔道:“成了,起來吧!本宮明白你的小心思了,大家都是女人,你爲了什麼這麼做,旁人不理解,本宮卻是懂得!本宮還真就瞧不得那種背地裡使壞的,你這樣表達你的不滿與嫉恨,倒是合了本宮的脾氣!”
大殿衆人被沈清伊此語,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紛紛向沈清伊瞧去,卻見沈清伊笑眯眯的瞧着巧蘭笑,衆人打眼瞧去,可不是一個水靈靈的宮女,雖說年紀大了些,但模樣身段都是好的,倒比那些年紀小的宮女,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風韻,只穿着宮女的服飾,未施脂粉,就有這樣的顏色,若是打扮起來,倒真不輸一般的小主了!
巧蘭還雲裡霧裡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唐傲雪卻已經皺緊了眉頭,恨不能夾死一隻蒼蠅,沈清伊見到唐傲雪的神情,莫名的就心裡暢快了,想起姜嬤嬤的酸梅湯論,沈清伊一擡眼,讓雨荷將巧蘭,攙扶了起來道:“你這般容貌顏色,也難怪會存了旁的心思,你對皇上一片真心,本宮瞧着怪不落忍的,這樣吧!從今兒個起,便晉你爲官女子,你乃奴婢出身,這晉級,要一步步的來,只要你將皇上伺候好了,本宮不會虧待你的!將來若是能有個一兒半女,懷孕八個月的時候,還能將家中的親眷,接入宮中一聚,是再好不過的了。”
巧蘭愣在當地,實在沒有想明白,這是怎麼回子事,她方纔還一心求死呢,怎麼這麼會兒功夫,她便成了官女子了?
雨荷在一旁笑眯眯道:“娘娘,巧蘭她這是高興傻了呢,都不知道謝恩了!”
經雨荷這一提醒,巧蘭才緩過神來,結結巴巴的謝恩道:“奴婢……奴婢謝皇后娘娘恩典!”
沈清伊斜睨了巧蘭一眼,笑嗔道:“還真是個樂傻了的,你本家姓什麼的?如何稱呼,雖說是本宮口頭說的,也算是懿旨了,做什麼還奴婢,奴婢的說!”
巧蘭到底也是在唐傲雪跟前伺候久了的,一會兒工夫就緩過神來,規規矩矩道:“嬪妾本家姓董。”
沈清伊笑着道:“那日後便稱爲董官女子吧,你是唐貴嬪跟前伺候的,若是還在昭陽宮,怕是唐貴嬪心裡會不痛快,這樣吧,你便去鄧貴嬪的紫璃宮住着吧,鄧貴嬪的性子綿軟,定會好好與你相處的!”
唐貴嬪恨得直咬牙,沈清伊將自己的宮女升了小主不說,還變着法的說自己不好相處,氣得唐傲雪胸脯急劇起伏,冷言冷語的不說話!鄧貴嬪躺着也中槍,心裡雖不情願,但還是笑呵呵的起身行了禮,各種裝賢惠的,拉着這位新上任的董官女子樂呵!心裡卻暗暗腹誹,我性子綿軟?我性子綿軟?
還沒等唐傲雪緩過勁兒來,沈清伊又道:“先前本宮賞賜給你的那兩個宮女,一個春桃一個秋菊,可見你是不喜歡的,本宮也瞧明白了,你覺得她們兩個長得太出挑了,罷了,這樣吧,過會兒,本宮讓內務府的,帶幾個模樣一般的去昭陽宮,你自己再挑兩個宮女,春桃,秋菊兩個便回來就是,免得日後昭陽宮再有什麼事情,推脫到本宮頭上來!”
唐傲雪這會兒是真的有了笑意,不管怎麼樣,將兩個妖妖嬈嬈的宮女弄出昭陽宮,也不算白白折騰了這一回!
沈清伊挑眉笑了笑,鄧貴嬪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抽,沈清伊這本事還用自己保護?唐傲雪就傻吧,這回內務府一定會送兩個哇瓜裂棗的過去,唐傲雪讓那樣兩個有礙觀瞻的人伺候着,皇上能高興的了嗎?日後怕是都不大願意去昭陽宮了。讓鄧貴嬪等大跌眼鏡的事情還在後頭。
“春桃,秋菊兩個真真是不錯的,這樣吧,也一併封了官女子,也別總換地方了,就留在昭陽宮吧!”沈清伊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六宮妃嬪譁然!
沈清伊掃了一眼大殿衆人,立時噤若寒蟬,“你們也別怨怪本宮,本宮這些日子想的明白,咱們皇宮裡的子嗣着實少了些,你們也該賣賣力氣纔是。”只這一句,惹起後宮的驚濤駭浪,論小女兒情態,論溫柔體貼,論嬌柔造作,這後宮裡的人才多得是,唐傲雪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沈清伊抿着茶,瞧着後宮的妃嬪們樂呵,她得讓李天佑日日喝着旁的湯水,推脫個十來日,自然會百般惦記酸梅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