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娶妻,老爺安排一下吧!”江日天才下了早朝,便直奔江老爺所在的書房,悶頭甩出一句話來道。
江老爺一愣,有些奇怪道:“怎麼好端端的想起來要娶妻的事情?老夫先前跟你提過多次,你不是都不肯嗎?”
江日天很有些不耐煩的模樣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總之,我要娶妻,越快越好!”
江老爺神色微變,心中卻有些奇怪,江日天突然要娶妻,一定不會那麼簡單,江老爺心中已經冷厲的如同臘月冰雪,面上卻絲毫未顯,笑着道:“若只是求快,那倒容易,咱們不是有個現成的人選嗎?韓穎這丫頭不錯,又是自小服侍你的,咱們都知根知底,她對你又是忠心耿耿的,老夫先前就跟你提過,可你自己不樂意,老夫也不能強求你!”
江老爺的話說的很明白,不是他攔着不給江日天娶妻,是江日天自己不樂意,韓穎這姑娘長的也算是不錯的了,可江日天瞧不上眼不是嗎?
江日天心中冷笑,面上卻未見分毫,這樣的話,他已經無數次聽到了,這個江老爺恨不得自己不肯娶妻,將來不能留下血脈,否則若是江日天有了子嗣,對於江老爺來說就是一種威脅。
其他先帝留下的暗衛們,不止一次催促過他的婚事,他心裡惦念着安清瑤,自是不肯迎娶她人,江老爺每每便用這樣的話去推拒。
“韓穎不成!旁人不知道,老爺是知道的,我跟韓穎什麼事兒都沒有,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只不過她這些年也沒有尋到合適的人家,纔會一直拿我做擋箭牌用的!”江日天嘟囔着道。
“那你到底想要娶什麼樣的姑娘,且跟老夫說一說,老夫也好着人幫你去尋,這婚姻大事,豈是說能成就能成的,總不能你今日說,明日便成親吧!”江老爺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會讓江日天有這樣的轉變,他如今要做得,便是先穩住江日天,然後去查探,江日天爲何會突然間想要娶妻,是誰攛掇着他這麼做的。
“沒什麼不成的。”江日天很是急躁的樣子道:“隨便上大街上買個丫頭回來,明兒個拜堂成親也就是了。”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江老爺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道:“你如今可是兵部司城,先前又沒有娶過妻室,哪裡能從街邊拉過一個姑娘就成親,你且放心,老夫儘快爲你安排便是!”
江日天沒好氣道:“老爺最好說話算話,我給老爺三日的時間,若是老爺辦不成這件事,我便自己去辦了!”江日天甩下這句話,便走!
江老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這十多年來,江日天從未對他有這般不敬的時候,僅僅是發脾氣嗎?還是說有人在他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
“來人!”江老爺低聲道。
興德從書房外走了進來,江老爺面上的神色,陰沉的可以擠出雨來,沉聲道:“去查一查,少爺爲什麼會突然想要娶妻?”
興德查來查去,最終查到了倚翠樓,自家少爺便是與唐子涵從倚翠樓出去後,纔會變了模樣。
興德一擡手,手掌上便託了一枚金元寶,在老鴇面前轉了一個圈,老鴇的面色頓時從一臉嫌棄,變成了諂媚狀,“哎呦,爺,您不就是打聽個姑娘嗎?這點兒小事奴家還是做得來的。”
興德冷哼一聲,撩了袍子,在一旁的圈椅內坐下,果然是煙花之地,方纔聽聞自己不是來找姑娘的,瞬間變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這不過片刻的功夫,見到了金元寶,便比大街上的乞丐遇到了膳食還要殷勤。
“能保密吧?”興德說着這話的時候,手中似是無意識的摸着腰間的佩劍,彷彿只要老鴇膽敢說出一個不字,他的劍下一刻便能落在老鴇的脖子上。
老鴇背後一片冰涼,自是笑着應道:“那是自然,奴家的這一張嘴,旁的本事沒有,最是嚴密,絕不會透露出半句話。”
興德這才神色微緩,接過小丫頭上的清茶,爺一般的抿了一口,盯着老鴇道:“我家公子前兩日隨唐少將軍來過一遭,不知道是你們這裡哪一個姑娘伺候的?”
“這個……”老鴇有些遲疑,心裡卻早已經樂開了花兒,丹娘說有一筆好買賣等着她,她還不信,如今不過是打探個名字就能得一個金元寶,若是再繼續下去,定然還是有銀子的,丹娘那邊也說了,會給予重金,這樣天上掉餡餅的事,還真是難得。
興德凌厲的眼神掃過來,老鴇心裡一震,可爲着銀子,她少不得拿喬一陣,爲難道:“不是奴家不肯告訴爺,我們倚翠樓的規矩,那些個達官貴人,在倚翠樓過夜,點的是哪個姑娘,又是住了多久,是不得外泄的,若是沒有這樣的規矩,奴家何必瞞着爺,看爺的模樣,也是常在風月場所裡混跡過的,自是知道,若是我們說出,哪個姑娘是服侍過少將軍和哪位大人,那姑娘的身價銀子就得翻個翻,這樣的好事,奴家又豈會不做,實在是我們倚翠樓幾十年的規矩了,要不然我們倚翠樓也不會直蓋怡紅院,成爲這京城裡的頭一家。”
興德沒好氣的瞧了老鴇一眼,便見老鴇直直的盯着自己的錢袋,冷哼一聲,便又掏出一錠金元寶,扔給老鴇道:“這下可以說了吧!”
老鴇接過金元寶,臉上都笑出了一朵花,忙回道:“那天服侍唐少將軍和公子爺的是我們倚翠樓的頭牌,一個是含煙,一個是含柳,含煙伺候的是唐少將軍,含柳伺候的是公子爺。”
“將含柳叫過來,爺有事情要問她。”興德不想在這種地方耽誤時間。
老鴇爲難道:“這件事可是爺難爲奴家了,含柳姑娘昨兒個便被人贖身了,奴家原不肯放人,奈何那人出手闊綽,竟是給了三千兩銀票,這可是跟怡紅院當年的頭牌一個價錢了,奴家若是再不肯放人,那些人便要動刀子了,奴家哪裡還敢攔!”
老鴇說完啐了一口道:“也不知道那小妮子是從什麼地方勾搭了這樣一個人,竟是將樓裡的姑娘瞞得死死的,奴家一點兒風聲都沒有聽到,否則還可以趁機擡擡價錢!”
興德懶得理多嘴的老鴇,冷聲道:“那含煙總在吧,讓她出來說話。”
“哎呦爺,您這話可就是說笑了,含煙姑娘被唐少將軍包了,不知道藏到哪處宅子裡,做外室去了呢?奴家如何能找到她!”老鴇攤了攤手道。
興德擡起腳就往外走,這件事情裡裡外外都透着蹊蹺,原本服侍過的兩個姑娘全都不見了蹤跡……
興德扭身回了自己的武館,自打興邁去了月涼之後,這家武館便交給他打理了,因爲興邁的緣故,這家武館如今又多了許多的弟子,還有許多高門大戶的貴公子慕名而來,當然來武館習武的,算不是真正的大戶人家,若是高門,自是要請了他們去府裡坐館的,如今在他們這裡的都是一些徒有虛名的公子哥。
興德回到武館,便讓自己的心腹去打探含柳的下落,含煙他不敢動,若是讓唐子涵察覺到他們的勢力,那就得不償失了!
興德不敢直接去江府回話,江老爺這個人看着慈愛,可興邁和興德卻知道,江老爺發起威來時,絲毫沒有人性可言,他必須將所有的事情都打探清楚了,才能過去回話,否則便是自找責罰,而且速度還要快,興德有些煩躁,又派了三個人前去打探,這個少爺,從來都只會給他們找事,自己的哥哥在京城待得好好的,就因爲少爺說想要參加武舉,就被指派到了月涼那等荒涼之地,這次少爺又要說娶妻,這人選還沒定,就險些給他折了進去,可見他們興家兩兄弟是跟少爺八字相剋的!
五名先帝暗衛出手,不過到了午後,便得了消息,這個含柳竟然被贖身到了一戶普通的莊戶人家,這讓興德有些意外,不覺對這戶莊戶人家有了探究之意,這戶人家跟少爺有什麼關係,他爲何能出那麼大的價錢,將含柳贖身,家裡不過是溫飽……
興德不敢冒進,先一步將那莊戶人家打探了個清楚,這戶人家姓鄭,興德便有些奇怪,難道說這戶人家跟兵法第二名的鄭州立有關?
在興德的猜忌之下,直到第二日,他才查詢明白,這戶人家不過是普通人家,沒有任何背景,這纔去尋了含柳。
含柳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此刻正笑語盈盈的送自家夫君出門,興德對比着面前含柳的模樣,除了楊柳細腰之外,旁的跟倚翠樓的描述都不大相符,面前的人,分明就是個俏麗的農家女子,還真是瞧不出來煙花女子的模樣。
興德上前便攔了含柳,問道:“你可是倚翠樓的含柳姑娘?”
含柳立刻便變了臉色,怒視興德道:“什麼含柳,含翠的,青天白日的攔截良家婦女,你難道不怕妾身將你告到順天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