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旭日宮
“姐姐,你要的消息都在這了。”謙謙半屁股坐在桌子上,把剛搜來的資料遞給他的姐姐。
剛醒了酒的貝貝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打開小摺子閱覽,越看越覺得心酸。
真的是一個完美得無懈可擊的女人啊鯽。
難怪臨淵哥哥滿意了。
這個好消息,應該要告訴他。
想着,她起身。
“你要去哪兒?”謙謙追上去。
還沒出門口,貝貝就停下腳步了,因爲門外正站着一個人,一個,嘴角帶傷的男人。
“臨淵哥哥,你的臉怎麼了?”貝貝擔心地撲上去查看他的傷,一臉憤怒,“誰打你了?”
謙謙感覺不妙,他和哥哥替姐姐出頭是沒錯,可若姐姐要替她的臨淵哥哥出頭的話也沒錯。
祈臨淵看了眼正悄悄走掉的祈懷謙,看着她焦急的小臉。
是啊,他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怎麼會以爲她不懂呢?
她若不懂,又怎會這般擔心他,看到他受一點點傷就比自己受傷還要疼的樣子?
“這一拳,該打。”他笑着撫上她的臉。
貝貝驚訝他的親暱,眨了眨眼,想到他馬上就要成親了,她連忙退開。
她不能再貪戀他的寵愛了。
“臨淵哥哥,你快進來,我給你上藥。”她拉他進屋。
祈臨淵看着這個對他從不保留的小姑娘,眼裡滿滿的愛意再也不藏,任她拉進屋。
任她抱來一大堆藥給他抹藥,任她殷勤地圍繞着自己忙碌。
他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小摺子,伸手打開來看。
裡面是嶽晴的調查結果,平日裡都與什麼人交好,爲人如何,口德如何,全都在這上面。
每次的每次,他的貝貝是用怎樣的心情去做這件事的?
放好東西出來的貝貝看到他正打開自己調查嶽晴的小摺子,嚇得連忙衝上去壓下,搶回。
“臨淵哥哥,你……我不是想要做什麼!你放心,這次不會出問題了,你一定能夠成功娶到嶽姐姐的。”她把小摺子藏到身後,笑着保證。
“沒法成功的。”他雙眼盯着她,說。
貝貝心裡咯噔一跳,“爲……爲何?”
“因爲我要娶的人不是她。”他笑,起身,走向她。
“啊?”貝貝小嘴微張,半響才反應過來,“爲何?嶽姐姐挺好的呀,不,是很好,每一條都符合臨淵哥哥的要求。”
“是符合,但卻不是我想要娶的人。”
貝貝眼裡燃起一絲希望,不行,不能想。
“那臨淵哥哥想娶的是誰?”如他不娶嶽晴,下一個,她就不會再替他鑑定了,他若是娶到不好的女人可怎麼辦?
“貝貝,我是你的誰?”他這樣問她。
貝貝愣了一下,“你是我的臨淵哥哥啊。”末了又補上一句,“最疼我的臨淵哥哥。”
“只是……哥哥嗎?”他走近,將她手上的摺子拿開,拉起她的手,平淡如水的雙眸,深邃地看着她,很認真,很認真地問,“真的只是,哥哥嗎?”
告訴他,不是。
貝貝睜着黑白分明地雙眼看着他,眨了眨眼。心跳好快,因爲臨淵哥哥看她的眼神好像,爹爹看媽媽那種眼神,很愛,很愛。
臨淵哥哥……愛她?
她點頭,看到那雙浮現愛意的黑眸露出失望,她趕緊又搖頭,“不是的,臨淵哥哥,不是隻是哥哥!”
慌得脫口而出,小手反抓住他的手臂,很用力。
祈臨淵雙眼發亮,“那是什麼?”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可不可以先問臨淵哥哥一個問題?”貝貝小心翼翼地問。
“嗯,你問。”他很期待她會問什麼。
貝貝囁嚅了好久,才昂頭問,“臨淵哥哥一
定要娶賢惠的,溫婉的,不那麼聰明的女子嗎?”
祈臨淵笑了,看她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他想,那個答案已不重要。
“不一定,若是對方是我喜歡的人,可以忽略不計。”真想不到她一直擔心的是這個。
“真的嗎!”小臉笑開了花。
這是不是代表她擔心的那個問題就不存在了,可是,前提還要是他喜歡的人。
他,喜歡她,應該只是對妹妹一樣的喜歡。
唉!
那要她怎麼說,他不只是哥哥。
“傻丫頭。”他聽見她嘆息了,俯首,低頭看了看她皺成一團的小臉,牽起她的手,“我帶你去看我喜歡的人。”
“不要!”貝貝大受打擊,雙手緊緊抓着桌子,不願跟他走。
知道他要娶親,她已經很難過了,現在還要帶她去看他喜歡的女人,她纔不要。
祈臨淵失笑,乾脆彎腰一把抱起她往她裡邊的寢房走去。
貝貝詫異地看着他帶她去的地方,難道他喜歡的人藏在她的寢房裡?
她的寢房除了她,那就是每天前來打掃的宮女了,難道……臨淵哥哥在她不在宮裡的日子裡喜歡上了某個宮女?
想到這裡,小手不由得抓緊他的衣服,手指泛白。
祈臨淵抱着她坐到銅鏡前。
貝貝左看看右看看,甚至趴到地上往牀底下去看,“臨淵哥哥,你喜歡的人呢?”
祈臨淵重新把她拉回銅鏡前,彎腰站在她身後,攬着她的香肩,指着銅鏡裡的人,溫柔笑道,“這就是我喜歡的人。”
貝貝徹底傻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銅鏡裡的自己,腦袋嗡嗡的,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祈臨淵蹲在她身邊,握起她的一雙小手,“貝貝,你要嫁給我嗎?”
他緊張地看着她,就怕她搖頭。
但是,他知道,這一次,就算她搖頭,他也不會再放開她了,他會追到她願意點頭爲止。
貝貝哪裡是搖頭,她根本就是被驚喜砸得腦子一片空白了。
臨淵哥哥說他喜歡的人是她……
臨淵哥哥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她,是不是在做夢?
“傻丫頭,你不是在做夢。”祈臨淵笑着說。
貝貝臉上羞窘,原來她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那,臨淵哥哥,你掐我一下。”她拿起他的手放到臉上。
祈臨淵緊張的心完全放下,他已經知道她的答案了。
他擡起她的臉,俯首,在她小巧的嫩脣上輕吻了下,“這樣,相信了嗎?”
貝貝瞪大眼睛,點頭,再點頭,然後撲進他懷裡,“信了信了!臨淵哥哥,我信了!你不只是哥哥,你是貝貝喜歡的臨淵哥哥!貝貝要嫁給你!”
祈臨淵擁着她,幸福地笑了。
他的貝貝,終於來到他的懷裡。
他終於等到她,等到她來點亮他心裡的那盞燈。
……
原來,貝貝這幾年頻繁往外跑的原因是因爲察覺了自己的心意後,有些不敢面對,更害怕他察覺後,不知道該怎麼相處,所以她決定在偷滿一百件寶物後就跟他表明心意。
祈臨淵聽完後,很是後悔自己沒有早些表明心意。
真的是兩個笨蛋,明明早已心心相印,卻一直繞到現在。
“臨淵哥哥,我不溫婉,不賢惠,也很聰明,你真的要娶我嗎?”貝貝不確定地問。
“我從來想娶的就只有你,不是娶你,那便是我娶妻的條件,因爲沒有心,只能尋一個可以過日子的人。”
貝貝低頭偷着樂,心裡甜如蜜。
“那我去跟爹爹和媽媽說不比武招親了。”說着,她就要起身,從來都是風風火火的性子。
然而,貝貝還沒起身,一個身影已經殺了進來。
“祈臨淵,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
聲音戛然而止。
懷瑾瞠目結舌地看着眼前的畫面,女的端坐在梳妝凳上,男的半蹲在她身邊,唯一曖昧的地方就是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她囧,地點不是應該在牀上嗎?不是應該***嗎?
怎麼,這麼規規矩矩的。
“哈哈……”
身後響起愉悅的笑聲,正是某個慢悠悠走進來的男人,也就是孩子的爹。
“媽媽,你幹嘛要罵臨淵哥哥。”貝貝起身,立即將她的臨淵哥哥護在身後。
祈臨淵拉下她保護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堅定地,擔當地看向懷瑾,“讓您失望了。”
懷瑾更窘了,她是來抓姦的啊,結果沒抓成啊,讓她這個做母親的臉往哪兒擱啊。
這時候,就是讓孩子的爹上的時候了。
後退,再後退,很不厚道地把某男往前一推。
祈天澈溫柔地看向窘得只想找洞鑽的女人,淺笑補刀,“我都說了,孩子們會自己想通的,臨淵也不是那樣的人,若真是,貝貝早就是孩子的娘了。”
懷瑾咬牙切齒地瞪他。
祈臨淵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敢情是怪他下手太慢。
他看向他們,放開貝貝的手,下跪,誠懇地請求,“請你們將貝貝嫁給我!”
貝貝看到,趕緊拉他,“臨淵哥哥,別跪啦,爹爹和媽媽不會不同意的。”
“不,這次是我要娶你的決心,與平時不同。”祈臨淵溫柔地對她道。
貝貝想了下,也跟着跪下,“爹爹媽媽,我要嫁給臨淵哥哥。”
那語氣簡直就是‘你們快答應!’
“不行!”意外的,是懷瑾堅決的反對。
祈臨淵臉色微白地看向她。
“貝貝貴爲公主,說出的話就得履行,比武招親還得繼續,你贏了,就可以娶她。”懷瑾壞壞地笑道。
“媽媽,你不講理!”貝貝一下子氣得站起來,“媽媽,你明明說過你是天底下最開明的母親,哼!撒謊!”
“好,我答應。”祈臨淵也跟着站了起來,淡淡地說。
“臨淵哥哥!”貝貝着急地喊。
祈臨淵輕拍她的手,讓她放心。
因爲他知道,皇后一來是想讓貝貝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隨便胡來,二來是要想借此讓他向所有人證明他自己。
過去,他不在乎。
現在,他得爲貝貝在乎,他不能讓天下人笑他的貝貝嫁了一個廢物。
“好啦,事情解決了,真是的,一點兒也不好玩。”懷瑾拍拍小手,走人。
身後,祈臨淵和貝貝表示很無語。
這真的是她的母親嗎?一個三十多歲了的女人。
“懷瑾,你又輸了。”外面傳來父親的聲音。
“厚!他們又拿我來賭!”貝貝氣得跺腳。
“是我們。”祈臨淵笑着糾正。
貝貝立馬被這兩個字融化,什麼氣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
一場比武招親,祈臨淵用實力證明了自己,新科武狀元恨不得當場羞愧而死。
一個月後,皇宮裡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舉行婚禮後,祈臨淵便接着新娘子回他在宮外置辦的宅子了。
承陽殿裡,是特地爲親友們設的喜宴,放眼望去,一桌桌。
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每一家子都增加了新面孔。
肖默和凌瓏要了三個孩子,兩男一女,肖氏自從當年被懷瑾恐嚇後,後來也慢慢學乖了,現在早已全被大家接受。肖颯也早已成親。
當年的蘇敬也已老得掉牙,認了花無闕當乾兒子。
瓔珞和斐然,斐然還是刑部尚書,瓔珞則是宮裡的一品女御醫,繼承了文家的衣鉢,他們十歲的兒子也已有神醫
的範。
柳雲修和肖媛,一兒一女,夫妻倆很恩愛。
真的,完美了。
“轉眼,已到了嫁女兒的年紀了,是否覺得自己老了?”瓔珞走過來,坐在她身邊,笑道。
四十來歲的瓔珞,可還是丰韻美人一枚。
“別把我跟你一概而論好麼,我才十八呢。”懷瑾笑眯眯地道,才說完,就接到正在那邊同斐然他們說話的某男瞟來一記鄙視的眼神。
她傲嬌地當沒看見。
“懷瑾,你跟祈天澈這麼多年感情還這麼好,有何秘訣?”瓔珞忍不住問。
每每看着他們,都忍不住懷疑,真的過了十年了嗎?
“有啊,秘訣和收穫是統一的。”懷瑾幸福地看了男人一眼,笑着說。
“是什麼。”
“下限和廉恥。”
誰知,那邊輕輕飄來一句,“嗯,很有自知之明。”
“祈、天、澈!”
承陽殿裡響起皇后對皇上充滿愛意的聲音。
大家看着,看着,都不約而同笑了。
……
翌日,懷瑾咋咋呼呼地衝進書房。
“祈天澈,祈天澈,快!快來幫我看看!我好像有白頭髮了!”
埋首在案桌上批閱公文的男人擡頭,就看到一顆小腦袋湊到眼前,很着急很着急地樣子。
他淺笑,將她拉到腿上坐着,然後擡手去幫她找白頭髮,“在哪?”
“我剛就是看到了嘛,嗚嗚……我已經老了,居然有白頭髮了……”某女趴在他胸前,淚奔。
“我看看。”他認真的,仔細地翻找她的頭頂,找了好久,而後,敲她的腦袋,“你看花眼了。”
“真的嗎?”那張發愁的臉立即亮起。
“就算有,也就一根,你怕什麼?”他把揪出的那根白頭髮悄悄丟掉。
“你都沒老,我怎麼敢老。”她脫口而出。
他眼眸發熱。
是啊,對方都沒老,他們怎麼敢老。
他們要一起走到白頭的。
“懷瑾……”他擁住她,柔聲喊。
“嗯?”她擡頭。
“你忘了,你又打賭輸了。”他笑着提醒。
“哼,你就記着了!”懷瑾輕哼,抱住他,對着他的心說,“我愛你。”
是的,我愛你。
這是他們打賭的條件,誰輸誰說‘我愛你’。
輸了又如何,因爲她願意輸一輩子的‘我愛你’給他。
她知道他也知道,所以,他沒跟她爭,但是,他給她的愛,從來不比他少。
世間最圓滿,不過是身邊有個彼此深愛的他,走過年年歲歲,看遍世間繁華。
你鬧,他笑,如此,一輩子。
※
二十一世紀的某年某月某一天,一座無名皇陵被發現,卻沒有人知道里面早已被盜墓者光顧過。
電視牆前,三個五十來歲的男人並排而坐在沙發上,拿着一副長卷畫,還有一封信,三個人看着,看着,露出了寬心的笑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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