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湯是在高檔的大酒店裡面找到他同事的,張湯說這酒店得七八百一個晚上。我這走在酒店外面,踩着那柔軟的地毯我都感覺是踩着錢,忍不住想低下身子摸一摸。
張湯一把提着我的衣服領子給我拽了起來,滿臉嫌棄的看着我:“你能不能有點範兒,搞得我張湯的小弟跟鄉下招來的一樣。”
“我這不,這不頭一次嗎。這地方,真要七八百一個晚上啊?”我煞有其事的問道。張湯的同事住在這種地方,那得多有錢啊。
走到房門口,張湯敲了敲門,門一看,我這兩眼睛一下愣住了,這是張湯同事麼?這特麼不是吳彥祖嗎?長這麼帥?
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滿是光芒。飛揚的雙眉微微皺着,眉宇間似乎浮動着一絲說不清楚的愁緒,好像有什麼心事縈繞在他心頭。高挺的鼻樑,讓他看上去有點混血的味道,嘴脣的分明的菱形讓他整個臉龐都被分明的棱角劃出冷漠。
他站在那,沒說話就已經拒人於千里之外。你要說他是個普通人?那我還真不信。就像我一直不想相信張湯不是個普通人一樣。
“吳彥祖”看了我和張湯一眼,目光落在了張湯的身上;兩人顯然認識,“吳彥祖”一言不發,轉身走進了房間。
張湯對着我晃了晃手,跟着“吳彥祖”走進了房間。
“哇!”我這一進來,就被這房間的擺設給驚到了,我敢打包票這房間絕對一晚上不止七八百,一件套着一間,大客廳套着小客廳。周圍的房間多的都可以在這套房裡面再開個小賓館了。
張湯擡手在我腦袋上拍了一下,瞪了我一眼。我知道這是嫌我丟人了,趕緊挺起了胸膛看了一眼這房間說道:
“哇,這房間真小,還沒我湯哥的廁所大。”
“過了,過了!”張湯擡手拍了拍額頭,白了我一眼然後看着“吳彥祖”說道:“你小子沒有出去玩啊,大白天的一個人躲在這屋子裡,屋子裡面不會藏着什麼美女啊,什麼的吧?”
“齷齪。”男人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張湯,但語氣裡的嫌棄倒非常明顯:“你以爲所有的鬼差都跟你一樣,我們爲地府辦事首先自己就要行得正,坐得端。天天混的更鬼一樣,那還做什麼鬼差啊。”
“行了行了。李詢你別在那成天跟我扯些沒用的事情,論我跟你爸的關係,你還得叫我一聲叔呢。”張湯看着這男人說道。
原來這男人叫李詢啊?好像張湯還和他有點親戚關係的樣子。我在一旁聽着兩人的對話,心裡捉摸着我自己的小九九。這李詢好像看上去比張湯正派多了,言語之中,字正腔圓,舉手擡足之間就給人一種:“行得正,坐得端”的感覺。
“哼。”李詢冷哼一聲看着張湯說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誒,你先別說,我先跟你說好了,別找我同流合污,別找我跟你一起撒謊,也別找我跟你去什麼夜總會。”
比起張湯,李詢更像是歷史上記載的那個清官酷吏張湯,油鹽不進點滴。好似濯淤泥而不妖的白蓮花,跟他的面相還真像。
“話不投機三句多,我直說了吧。那市醫院邊上,靠着夜總會一條街那有個小洋樓,我聽說那邊鬧鬼來着,是真事兒嗎?”張湯問道。
“我們昨天晚上……。”我聽張湯起了話頭,也跟着想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複述一遍。但是張湯卻斜眼瞪了我一眼,我那都已經到了嗓子眼邊上的話都給塞了回去。
“那地方是我的片區。你就真這麼閒?這個月的績效考覈你不會又是倒數第一吧?”李詢看着張湯說道。
張湯一聽,老臉立馬掛不住了。看了我一眼,我就假裝沒有聽到。好傢伙還跟我吹原來自己是做判官的,這原來天天績效考覈都倒數第一啊。
“咳咳,說這些幹嘛,問你你就說。我遇到點事情,弄不明白情況。”張湯有些不耐煩了。
“那地方的確是個鬼屋,不過之前我已經清理過了。抓了兩個冤魂,是那屋子裡的原主人的小孩。折騰的很,我已經給送地府去了。那地方現在已經不是鬼屋了。”李詢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看着張湯說道:
“你不會再找我把柄吧?”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要真坦蕩還怕我抓把柄?”張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你!”他擡手指着張湯的鼻子,點點頭:“行,如果問完,沒什麼事兒的話。你可以走了,帶上你的小弟。”
“走了。”張湯也不跟他拌嘴,對我喊了一句走了。我們兩個就走出了酒店房間。
“張湯,這人是誰啊?你跟他爸認識,這不會是漢武帝的兒子吧?”走出酒店,我回頭看看,好奇的問道。這人長相不一般,一看就是貴族子弟出身,與張湯這種寒門出身的科考官員在面相上就不一樣。
“拉倒吧,他是李凌和匈奴人生的兒子。”張湯回了我一句。我這都已經基本上習慣了,張湯不跟我說個秦始皇我都已經覺得不夠刺激了:“是那個李廣的兒子?投敵的將軍李凌?”
“嗯。”張湯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想在李詢的身世上跟我有過多的交流。
“你爲什麼不讓我跟他說我們昨天晚上在那那鬼樓裡發生的事情啊?”我好奇的問道。
“這小子,別看年輕,也是活了千百年的老傢伙了。從小隨了李將軍一門,城府深的很。你要是明着跟他說,他反而不會信,看,還說我想抓他把柄。
我們反而這樣說一半,遮一半。他自己就會去弄清楚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已經上報清理乾淨的鬼屋,他絕對不會允許出差池的。所以這件事情,從現在開始,就算是交給他了。他肯定能把那查個底朝天的。”
“啊?那我們幹嘛啊?”我聽着一愣,疑惑的問道。
“幹嘛?回家繼續睡覺。晚上還得出去巡夜,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啊。反正你小子也閒的慌。誒,對了,那女鬼壓在十三層地獄了。要提審她要走流程,我已經跟冥王提了申請了,估計這幾天會下來,你也別太着急了。”張湯跟我說話的同時,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我們一前一後上了車:“誒,張湯,鬼屋那歸鬼屋,我們可以不用管。但是昨天那個叫小麗的女人被燒死在火裡,我覺得這事兒也蹊蹺。咱們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過去了啊。不然,你還算什麼鬼差,我,我這還算什麼黃泉路的業務員。”
“感情你這打工,還打出正義感來了是吧?誰告訴你們地府代表的正義啊。地府啊,大兄弟們。”張湯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擡手指了指車窗外面酒店的方向:“你小子要是這傢伙片區的業務員該多好,你們兩個簡直是絕配。”
“那你就算是爲了我,也當幫幫我唄。畢竟我跟那女的昨天晚上還說話喝酒呢,今天一早看新聞,人就沒了。這種感覺,我要是不管,心裡面就會一直想着這個事情。”我皺着眉頭看着張湯,忍不住就身手抓住他的胳膊:“張湯哥哥~”
“哎呀我的媽,好好好。那我們去昨天晚上那夜總會看看情況。”
我們兩個商量好了,這才反應過來。從上車到現在,至始至終那出租車司機都沒說一句話。我和張湯下意識的都往前排駕駛位上看了過去,一司機兩眼無神的盯着前方,耳朵裡還塞着耳機。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在笑。那種眼神呆滯,卻面帶笑容的感覺就好像他整個人都沉浸在了他耳麥的聲音裡。
“這哥門兒在聽不健康的音頻吧?”張湯來回疑惑的打量這個司機,輕聲喊了一句:“誒,師傅?咋知道停車,不知道說話呢。”
見出租車師傅依舊沒反應,我身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皺着眉頭喊道:“師傅?”
那出租車師傅像是被我這麼一拍嚇到了一樣,渾身一抖索,趕緊擡起雙手把耳機從耳朵上拿了下來,塞進了自己口袋裡。回過頭來,滿是笑意的看着我和張湯兩人說道:
“不好意思,我這聽廣播呢。一下入了神。看着你們招手本能的就停下來了。要不叫我,我都給我忘了。去哪裡?”
“市醫院邊上那三溫暖夜總會。就昨天晚上着火的那個。”張湯說道。
我好奇的問道:“誒,師傅,聽什麼廣播呢,聽得這麼入神,還帶着個耳機偷偷摸摸的聽。這大白天的,也沒什麼午夜頻道吧?”
“沒,沒。就普通的fm廣播。”師傅搖了搖頭,訕訕一笑。說了一句也就沒再說話,與上一次的出租車司機完全是兩個性格。
fm廣播?我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小麗手機上跳出來的那一行信息:“fm96.8,小雪在這裡等你哦。原來,那是個廣播電臺的推送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