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只有愛,是一顆永恆的星,照亮我來時的道,和去時的路。
深夜,寂靜。
一片漆黑的大廈中,惟有十八樓的一扇窗子,還透出柔和的光線,在暗夜中特別刺目。
韓冰躺在牀上看書,漸漸的有了些睏倦。
忽然,燈滅了。
她瞬間融入了詭異突如其來的黑暗。
是哪裡又跳閘了吧?她無奈的想。這棟樓有些年頭了,線路早就應該檢修,可一直沒人管。
伸手輕按,牀頭應急用的電池小夜燈亮了。光線昏暗,但足夠照亮她視線所及。
“你快來!”有一個柔軟的聲音響起,似乎被什麼東西捂着,聽起來悶聲悶氣。
韓冰大駭,本能的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差點沒嚇死。
一個女人不知何時站在她臥室的門邊,穿着十九世紀初的時髦衣服,旗袍,外面披着西式的外套,頭髮燙成那種有點僵硬的波浪,腳上沒穿皮鞋,而是繡花鞋。
她站的地方,異乎尋常的黑暗,好像她身後是一個無盡的空洞,好幾次方那麼深幽。在那陰沉溼冷的黑中,她卻被襯得豔麗奪目,白底藍花的衣料,外套是血一樣的紅。看起來,像是造型優美、線條流暢的青花瓷瓶,套了個紅套子。
最可怕的,是她從頭到腳蒙着一塊黑紗。房間內僅有的光線,令那黑紗閃着詭異的光,像是雨夜的水漬。這令她的容貌看不清楚,但鮮豔的紅脣和十根紅紅的指甲,卻刺目的張揚。
“你快來。”女人又問,一動不動。
“快來吧。不然,我等不了,我真的要走了。”她又說。然後,向前一步。
韓冰直接嚇暈過去。
……
“不是鬼壓牀,我敢肯定。”樂飄飄對李導說。
“你很久沒做恐怖的噩夢了吧?別是又有什麼怪事找上你。”李導發愁的說,“你這倒黴孩子,大腦的構造爲什麼非得和別人不一樣,這不是活受罪嗎?要我說,你別再去找那個葛醫生了,也別再找她的師傅慧空。你本來就有點特異,現在還要開發出來,不是更要命嗎?”
韓冰搖搖頭。
她已經確定了一件事:她的異能是不能拋棄和割掉的。那她能做的,就是不逃避,提高控制能力,可以有序接收那些涉死的腦波信息,那些殘留的意念,並梳理好,免得自受其害。這就像她身上隱藏着一個野獸,不馴化纔是最可怕的。
她也不願意這樣,可是沒辦法。而葛醫生和慧空大師,一直無私的幫助她。
而且,她最近的睡眠質量不好不是一天半天了,失眠嚴重。去醫院想開點安眠藥時,才遇到了美女葛醫生。葛醫生認爲她還年輕,身體不錯,所以並不是藥理性的失眠症,而是心理性的,乾脆叫她放鬆,不要太介意和專注擔憂,順其自然,再配合點讀書和音樂療法就行了。
“很真實?”李導又問。
“我覺得是真的。雖然我嚇醒後,什麼也沒發現。”韓冰嘆氣。遇到的怪事那麼多了,她也一直努力秉承慈悲心,但該害怕的,一點不會減少。
“你就不該辭職。”李導嘆了口氣,“雖然你是春氏的員工,但卻是爲我工作的。爲了那個混蛋,有必要耽誤自己的前程嗎?我少了左膀右臂,你少了高薪水,要不然換個風水好、陽氣足的地方住,可能就不會老接收到異樣信息了。”
他話題轉換太快,韓冰一時沒反應過來。當她消化了這話,臉色突然就白了。
有一段,她缺失了部分記憶,可就當她接受春七少的感情時,卻猛然又記起,記起那十二天空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有關她和春七少。
極其狗血老套的陷阱。
那天她到公司去請假,無意中聽到春七少和幾個平時往來的紈絝說笑。那些富二代官二代的公子們問春七少:大魚大肉吃膩了,那個清粥小菜,似乎叫韓冰吧,到手了沒?
春七少笑而不語。
電影電視中,看過很多這樣的情節了。但臨到自已頭上,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羞辱。本來她對春七少格外戒備和牴觸,可在黃泉旅店的兇局事件後,令她不知不覺中卸下心防,接受了他的感情。
在那樣恐怖的情況下,有那樣一個男人給予了那樣的保護,想不動心,很難。何況,她在告誡自已遠離春七少時,就已經心有所動了吧?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今天,卻知道原來一切只是一場遊戲。而且,她還只是賭注、彩頭,都沒有下場的機會。
她沒有激動地質問,或者哭泣着跑掉,而是若無其事走開,可是心裡的痛卻直達靈魂的最深處,暗暗發誓就愚蠢這一次,再也不會對春七少有半點信任。
被辜負、被傷害、被嘲弄,令她保持着表面的平靜,其實只是痛到茫然無措而已。偏偏似乎有心靈感應,春七少發現了她的出現和離開,急追了來。
但,他只是緊拉着她不放,卻沒有解釋的話。也許就算解釋,她也聽不進的。她的耳朵裡和心裡,塞滿亂七八糟的聲音,嗡嗡的像裝了一部損壞的引擎,屏蔽了春七少的一切。
她毫不在乎的一笑,於是春七少放開了她,因爲那拒絕的信息,令他甚至不敢靠近。她窩在家裡,隔絕外部信息和春七少幾次三番的請見。直到她莫名其妙的失去記憶,在黃泉旅店再度遇到他。
而他,是他父親派去公幹的。
在那個地方,有什麼人會去談生意?所以,這件事很古怪。
至於她失去記憶的事,慧空師傅說,是她過度開發腦力造成的。
在玻璃美人事件中,失憶的她再度掉進春七少的溫柔保護中,甚至更進了一步。是的,她愛上他。如果沒有回憶也就罷了,偏偏,她想起來了!
於是,她只有辭職一途,因爲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哪怕最微不足道的。
“不提這個了。”李導意識到自已說錯了話,趕緊往回拉,“不然,你暫時住我家吧?正好我要去外景地,你和你嫂子做個伴兒。”
韓冰搖搖頭,“逃避不是辦法。”
“逃避不是辦法。”李導重複,暗示明顯。
她和春七少之間,她纔是真正在逃避的。可是,她沒有其他辦法,因爲感情是無法控制的事情。不像她的異能,她的夢境,其實是可以訓練的。
在保證再遇怪事就搬到李導家,或者打李導的緊急電話後,韓冰回到了家。枯坐到天色漸晚,她發現沒事做的時候最孤獨,而且隱約有些恐懼,彷彿遊離於世界之外。於是,她打開電腦,結果發現好多春七少的郵件,幾乎塞滿了她的郵箱。
逃避不是辦法。
李導說得對,可她還是選擇了逃避,因爲那樣比較容易。她把郵件全部刪掉,一個人默默的吃飯、看電視,然後回到牀上睡覺。
她有一種奔赴危險的想法,或者說是決定。畢竟她逃避了感情,卻不能再逃避異能。不管爲什麼她這麼倒黴地擁有了這種“負擔”,她都很面對。
慈悲心!
要對萬物抱有慈悲心,哪怕是可怖的,總應該保持微微的憐憫。她不是聖人,可是做好事會讓她感覺好一點。
那個一百年前的女人會來嗎?會來入她的夢嗎?爲什麼來找她呢?是她無意間又接受了什麼殘留的腦波?接觸到百年前的時空靜電?還是,她和那女人之間有瓜葛?
在科學和幻想之間,在靈怪現象和邏輯推理之間,她再度迷失了。
接着,她失眠了。
上牀的時候才九點多,翻來覆去的直到半夜一點鐘還沒有入夢。好不容易進入迷糊狀態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極輕微的聲音。就像誰正捏着嗓子悶哼,令她立即清醒。可那聲音又消失了,接着過了幾分鐘,又響起。
韓冰擰亮牀頭燈,靜靜的坐着,準備循聲尋物,最後居然發現是手機沒電了,發出那種悽慘的提示音。那種聲音平時聽並不覺得什麼,心裡脆弱而慢慢陷入危險夢境的時候,竟然也很有驚悚的感覺。
她翻出充電器,把手機充上電,隨後重新關燈、上牀。
然而就在她翻身側臥的時候,卻驚得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心臟瞬間緊縮,身體一動也不動。
有什麼在臥室外,靜靜的“看”她。
臥室門是關上的,她很確定,可此時卻慢慢打開了一條縫隙,而且還在悄無聲息的繼續擴大。漆黑中,一條人影出現在那裡。應該……是影子吧?只是那影子很模糊,呈現出灰色,飄飄蕩蕩的像一團稀薄的霧氣。
你是誰?你來找我幹什麼?
韓冰想問,可是喉嚨卻像被什麼緊緊掐住,完全說不出半個音節。
她有一種……明知道會死,卻在死亡來臨時仍然害怕的感覺。不管做多少心理建設,不管遇到過多麼詭譎可怕的事,仍然不能平靜的對待這些怪異的情形。
眼看着,臥室的門被徹底推開了。那影子完全暴露,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像是一男一女的樣子。同樣灰撲撲,在濃得像黑水一樣的陰暗中飄浮。
他們,向韓冰走來。
韓冰聽到自已胸中如擂,心跳快得她的呼吸急促得像拉了風箱。本能中她想逃,可卻根本動不了,隻眼睜睜看着一高一矮兩條影子接近!
還好,那兩條灰影並沒有襲擊她,而是在離牀一米處停下,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轉身又走了。
片刻後,韓冰駭然發現自已下了牀,迷迷糊糊的跟着兩條灰影走。僅存的理智告訴她要停下,急得不知所措,可她的身體彷彿不是她的了,不管多麼努力,也仍然像牽線木偶一樣!
不要!放開我!她胸中吶喊着。
千鈞一髮之際,就在她要踏入黑暗邊緣的時候,斜刺裡突然掠過一條紅影。
那個女人,那個百年前的女人出現了……白底藍花的旗袍,血一樣的紅外套,僵硬的波浪捲髮,豔麗的繡花鞋。
雪膚、黑髮、紅脣。
是黑暗中惟一的清晰。
………
………
………66的鄭重聲明………
鄭重聲明一件事:總有熱心讀者問我,是不是看過棒子劇《主君的太陽》?是的,我看過,但本書絕對絕對沒有受到那部劇的啓發和影響。因爲這部韓劇是13年播出的,而我這本書雖然發到網絡上比較晚,但卻是12年就交稿繁體出版社了。這還是全稿,第一卷更早,大約在11年。
說白了,我的書先,那部劇在後。當然,人家也沒抄我,大約是人設方面有點撞車了吧?不過,自我吹噓一句,個人認爲本書比那部劇好看太多了,無論是情節設計,還是懸疑性。劣勢只在於,咱內地和諧靈異故事,別說影視了,出版都很困難,不能呈現給大家立體的故事。
很認真、很負責的和大家說明這件事,是出於一個作者的自尊。但沒有指責讀者的意思,畢竟繁體書出版有一個過程,也是13年才上市的。內地讀者也不容易看到,誤會難免,澄清就好。
感謝錦衣夜行蒙面墨鏡人 打賞的金光閃閃財神錢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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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