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韓冰拉下衣袖,遮擋住傷口。
傷處出現得莫名其妙,正是剛纔那渾身是火的男人抓住的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和穿越鬼城時,車子擋風玻璃的粉碎的情況一樣,完全無法解釋。
她沒瘋吧?
“韓冰姐姐,不看看電話是誰打來的嗎?”小米提醒的聲音,令韓冰回魂,“說不定是我爸爸。”
韓冰勉強笑笑,拿起手機。
在她們說話期間,那隻手機頑強地響個不停。此時大約等得太久,韓冰纔打算接聽,對方卻掛線了。看了看來電話顯示,居然是春七少。
又一次,這個莫名其妙的“高富帥”,打斷了她的噩夢。
“同事打來的,不用理會,有事的話,他會再打。”韓冰隨手把手機扔到包內,發動車子。
到博物館後,孫姐就催促韓冰回去休息。她心中有太多疑惑,當下也沒有推辭,先到附近小醫院處理了一下燒傷,然後纔回家。
心煩意亂、坐立不安,她那溫馨可愛的小公寓,此時卻倍顯空蕩,孤涼得陡升出一役陰森之氣來,好像屋子暗處藏着什麼發寒的東西似的。而手腕處傳來火燒火燎、伴隨着撕裂般的疼痛,讓她無法忍受,連忙吃了幾粒止痛藥。大約那藥有催眠的副作用,很快她就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半睡眠狀態。
也不知過了多久,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她。向窗外看了看,天才擦黑,這時候有誰會來找她?難道是快遞包裹?在家自閉的日子,她在網上敗了不少東西,都有些不記得買了什麼了。
她下牀,睡眼惺忪地去開門。
門外,沒有人。
韓冰很納悶,探出身子往走廊盡頭望去,因爲有點小近視,不禁眯起了眼睛。
天色昏暗,走廊內似乎被黑色煙尖籠罩,根本看不清楚。更奇怪的是,周圍安靜得不同尋常,近乎算是死寂。可不對呀,就算在十八樓,人世間那嘈雜的煙火氣息總是會在,怎麼會像是被隔絕在墳墓中一樣?
瞬間,韓冰渾身的汗毛全豎了起來,而在還沒發覺自己做什麼之前,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使勁拍了一下牆壁。
清脆的響聲如此突兀,樓道里的聲感燈立即散發出光亮。
真的沒有人!
她暗鬆口氣。可就在這時,走廊對面牆壁上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個人形,雖然模糊,但看似是個男人。而且,顏色很深。越來越深。當“它”逐漸清晰,突然就動了起來。
走廊中沒有人,但牆壁上的影子卻像個獨立存在的活物,自有意識一樣的向韓冰靠近。
一步……又一步……
韓冰僵住了,好像渾身被凍住,完全動彈不得,心臟有如催命鼓,緩慢而重重的敲擊着她的胸腔,眼巴巴地看着那影子“走”過來,就停在她的眼前,伸手向她抓來。
她本能的拼命後退,把門猛得摔上。但她要阻止的不是實質性的東西,而是影子!門縫之下,陰影就像沒有聲息的流水,快速“擠”了進來。這一次,它沒有依附在牆上,卻是地面。
此時的韓冰已經完全被恐懼所控制,腦海裡、身體內、意識中,只有一個字:逃!
她發狂般的在屋子裡亂跑,可那影子卻有如黑色的波浪,緊緊跟隨在她的後面,似乎要將她吞沒。一寸兩寸,它越來越接近,不管韓冰變幻什麼角度,都甩不掉它。反而,它漸漸覆蓋了韓冰本身的淡色身影時,韓冰只感覺到強烈的抽離感,自己的影子好像要被那鬼影捲走!
嘭的一聲,韓冰被沙發絆倒,摔在地上。受傷的手腕接觸地面,尖銳的疼痛令她猛得開了眼睛……
她在臥室的牀上,天才擦黑,沒有敲門聲,沒有黑影。不過,她的鼻端似乎殘留着些古怪的焦糊味。
難道是噩夢殘留意識?難道下午那突如其來的頭疼,驀然陷入的幻覺,渾身着火的男人又代入到她的夢裡了?但若是幻覺的話,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又若說是靈異事件,當時可是下午一點多鐘,陽氣很旺的時辰哪。
倒也聽說過一個心理試驗,蒙上某個人的眼睛,把一塊冰涼的鐵片放在那個人裸露的皮膚上,告訴他那是燒紅的烙鐵,結果那人的手上真被燙傷了。
這就是心理暗示,意志越脆弱,感知越強大的人越會接受得徹底。但是,她手上的水泡可是突然就冒出來的,沒有經過任何過程,也沒人給她催眠。
真是……詭異得很。
韓冰抹了抹額頭已經冰涼的冷汗,只覺得口乾舌燥。她下了牀,打算給自己倒杯水喝,可她的腳才沾地,就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很不對勁兒。
有一雙眼睛在看她!
就在這房間的某個角落,暗中觀察了她很久,很耐心,很安靜,只等着她發覺的一刻,就衝出來殺掉她!
寒意,從韓冰的腳底,一直蔓延到她的頭頂。她很想僵着不動,卻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推動一樣,她極慢極慢的轉過頭去……
一張帶血的臉飄浮在十八樓的玻璃窗外,正是鬼城中出現的女孩。在四目交投的一刻,那女孩舉起高跟鞋,用力砸向窗子。
嘩啦一聲,窗玻璃登時碎裂,夜風、黑暗、陰影、血與火的呼吸感,一下子從窗外衝了進來,覆蓋在韓冰的身上,有如魔鬼張開了巨大的羽翼。
恐懼,令她生出一股力量,奮力要掙脫。瞬間,她只覺得身上一疼,腦海裡全是空白,再回神,發現自己掉落在牀下。
房間內,安靜得很,窗子安然無恙。天空中,夕陽的最後一條餘暉才退去,沒有血臉,沒有濃重的黑暗。
居然又是一個夢!
韓冰爬起來,感覺心頭壓得慌,立即把所有窗簾都拉上,並打開所有的燈。做完這些,她發覺自己就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居然被冷汗浸透了。她很想去衛生間洗個澡,卻沒敢去。今天發生的事太怪異了,她只覺得四處有危機。據恐怖小說和電影來分析,好多女孩都是死在浴室的,或者被嚇死,或者被殺,血濺得到處都是。
還有,千萬不要照鏡子。說不定一轉身間,鏡子裡就會出現別的什麼東西。中外古今,鏡子都是通靈或者是聯結不知名地方的通路。
也許,她應該去朋友家住?
叮咚!
正猶豫着,門鈴突然響起。因爲韓冰正處於高度緊張中,那普通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差點直接逃回牀上。
這回又是什麼?她還在夢裡嗎?
“誰……”她努力壓抑着顫抖地聲音,問。
“是我。”醇厚中帶着笑意的回答響起。
聽到熟悉的聲音,儘管不是很喜歡那個男人,韓冰還是感到特別親切,立即跑去開門。好歹,春七少是個“人”。
“你不舒服?”春七少見到韓冰的第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見鬼了還是發噩夢?”
鬼和噩夢兩個字令韓冰愣住了。
她猶豫了下,忽然上前一步,掐了春七少一把。
因爲手不擇地,正掐在對方的腰上,春七少呀的一聲笑出來,神色怪異地看着韓冰。
但韓冰似乎沒有感覺到他的目光,又掐了自己一把。同樣手不擇地,碰到手腕的傷口。那疼痛,令她情不自禁地叫了聲,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
春七少這纔看到韓冰包着紗布的兩隻手腕,笑意褪去,眉頭又皺緊了,“怎麼會受傷?”
不知是不是幻覺,韓冰覺得春七少很關心她,心中隱約的一暖。但是她對春七少的成見很深,戒備心又強,於是立即又恢復了禮貌但疏淡的態度,搖頭道,“不小心燙到了。”
“傷得位置很奇怪,同時燙傷雙手手腕,難度很不小啊。”春七少話裡有話地說,又意味深長的直接了韓冰一眼,“你最近一直怪怪的,剛纔還掐我。”
韓冰不知怎麼解釋,乾脆拋開這個問題,只輕輕搖頭,問,“春總,您怎麼來了?”
春七少瞪大眼睛,那訝異的神色居然令他的桃花眼中帶了些純真的迷人,“你忘記了,今晚你要陪我參加一個慈善晚會。”
韓冰被怪異的頭疼症和連環噩夢搞得心力交瘁,這時候纔想起這件事來。她擡頭看了看鐘表道,“不是說七點來接我?”
“怕你找各種藉口放我鴿子,提前來監視的。”春七少自嘲的笑笑,但又嘆了口氣,“但我沒想到你受了傷。今晚,恐怕是去不成了。”
“不,我去!”韓冰衝口而出,態度太急切了,話出口又覺得尷尬。
她寧願出門,實在不敢在一個人待在房間裡。
“可以嗎?”春七少很意外。
“現在還早,可不可以麻煩春總等我一下。”韓冰又看了一眼鐘錶,“我洗個澡,換件衣服。”
“請便。”春七少說着,感覺更加意外。
韓冰在公司是以保守著稱的,對他又一向敬而遠之。雖說只是洗澡換衣服這點小事,但他在她家裡,孤男寡女,她居然能放心,不能不說有點奇怪。
他目光深幽地望着韓冰的背影,神色複雜難懂。
而韓冰敏銳的感覺到了他的眼神,有如芒刺在背,特別怪異,只僵着身子走向浴室。
“留心傷口不能碰水。”春七少囑咐,隨後調笑了一句,“要不,我幫你?”
韓冰沒理,飛也似的衝進浴室。不知什麼原因,也許是羞憤,反正恐懼感自從春七進門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支着兩隻手,在浴缸裡簡單泡了下,然後套着裕袍回到臥室換衣服。
期間她發現春七少坐在客廳看電視,並沒有再行挑逗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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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