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陷入一片沉思,靜然。一陣呼喊聲,打破了凝固的空氣:“有人嗎?救命啊,誰來救救我的娘子”,聲音不近不遠,似乎是隔壁院落傳過來的,我和司馬少楓,相似一望,一起尋找那喊救命的聲音。
一大肚孕婦倒在地上,身下流了一攤血,陸陸續續有許多水流出來,一個約莫三十左右的男子坐在旁邊,緊張的模樣,不停的搖動倒在地上的孕婦“子岑,子岑,你醒醒”。
司馬少楓見此,拉住我,用手擋住我的視線,“別看”。
這樣的畫面以前在產科時見多了,我拿開他的手,語氣坦然,“我不怕、不好了,她要臨產了,我們要救她,不然,怕是大人和小孩都不保”。
司馬少楓皺皺眉心,“嗯,你要怎麼救?”
沉靜一會“這個你先別管,等下聽我的吩咐就行了”,飛快的進了屋子,對那男子說,“你先別碰她,讓我先看看。”
那男子見我是一個十二歲不到小姑娘,並未放手,不停挪動已經暈過去的孕婦。
我大聲一吼,“給我住手,你這樣是無濟於事的,若你想要她們母子平安就把她放下,司馬公子,麻煩你把他託開”。司馬少楓先是驚愕的望着我一眼,拉開了男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我掐了掐這位孕婦的人中穴,暈倒的孕婦醒了過來。此時院落中,已經站滿人,哥哥,小憶小西聞聲焦急的問道“怎麼回事,語兒”? “小姐,發生什麼事”?
我談談的道,“想必她是要生了,哥哥你去找郎中和穩婆來”。
哥哥應了一聲:“好,這就去。”
掌櫃的走來,“這可如何是好,城中唯一的大夫,昨日去五華山採藥了,穩婆響午去了十里外的埔村,” 停駐一會,喜道“城西郊,北下村有一位年過七旬的穩婆,只是來回路程很遠,只怕……”終是沒說下去。
不是吧,我心裡納悶,雖然在那個世界我接過生,但是這裡我纔不到十二歲。只是迫在眉睫,就由不得我做何想了,談定後,對甦醒的孕婦說:“姐姐,別擔心,小憶快拿被褥枕頭來,小西你們幾個去燒熱水,”我一絲不苟的吩咐。把被褥放在地上,枕頭放在她屁股下擡高臀部,終不再流羊水了,這說明胎膜早破,只留出前羊水,只要後羊水不留出來,那麼肚子裡的孩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人羣你一句我一句議論着,地上的孕婦聽說後,顫抖不己,害怕至極。
我微笑安慰着孕婦說:“姐姐,你先躺着,別急,哥哥會很快請來郎中的,我學過幾年的醫術。跟我學着,來,放鬆,大口吸氣,慢慢呼氣,放鬆,重複幾次。”她終是照做,兩手緊抓我的手腕,痛的我,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我又吩咐:“小憶去找把剪刀,燭火,還有紗布,哦,是乾淨的棉布,其他的人退出房間,安靜點。”
安靜許久,奈何男子終於不肯離開房間,疑惑的問我“姑娘,你會接生”?
我肯定的點點頭,“你放心,子岑姐姐母子暫無大礙,現最需要你的鼓勵,你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姐姐見到你未免會心急,你與司馬公子在外等候”。
又對疑惑不解的司馬少楓說,“司馬公子別仵在這了,麻煩你找幾個有生過孩子的大娘進來幫忙”。
男子終是被我說服,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房間,不忘囑咐“子岑,你放心好了,我在外頭陪着你”。子岑姐姐也只是努力點點頭,眼角的淚如雨下。本想留下他在房內,只怕他在,子岑越嬌柔,這樣的例子,以前在醫院沒少見過,還是作罷。
又摸着肚子檢查了孩子的胎位,幸好,是枕左前位,至少不用擔心胎位不正會難產。
漸漸的,子岑姐姐的肚子一陣陣的痛感,慢慢的痛感越來越規律,撫摸肚子胎頭已入盆,想必不久就會生出來。
幾個大娘推開門進來“姑娘,我們都生過孩子,我們來幫你”。 “好,各位大娘,麻煩你們。”
趁休息時,對躺在被褥上的子岑姐姐說,“子岑姐姐,等下痛的時候,記得往下用力,”幾位大娘在旁邊幫着忙,一遍給孕婦擦汗。
我焦急她用力的方式不對,力量全部用在脖子上,忙糾正她道,“不對,姐姐,力氣不是用在脖子上的,要往下,痛的時候順着力把寶寶擠出來,來試試看”。
“對,這樣對了,姐姐,我看到寶寶的頭了,你在加點力氣。”
子岑虛弱的聲音輕輕的道,“我不行了,我好累的”。
囑咐一旁的大娘“大娘給她喝點水,”趁休息時間,鼓勵她“姐姐,相信你自己,在堅持一會,就一下下,你想想,等下只要你再加點力氣就可以看到寶寶了,姐姐你是最棒的”。
聽到我的鼓勵,她眼神一亮,“真的嗎”?我肯定道“真的,姐姐,來加油”。
“嗚哇……”一陣清脆的嬰兒嘀哭聲在屋裡響起,屋內的人頓時喜上眉梢。
看着出來的小生命,我開心的道:“姐姐,你很厲害,是位公子”。
子岑虛弱的對我說聲:“妹妹,謝謝你。”
看到她虛弱的面容,兩眼微閉,心裡怕她睡着了就不會再醒了,“不用謝,姐姐現在可千萬別睡着,要堅持哦”。她向我點點頭。
包好寶寶的,把孩子抱給子岑姐姐看了一眼,抱出門給孩子的父親,“大哥,姐姐生了個公子,現在暫時母子平安。”因擔心產婦在兩時辰內最容易發聲大出血,所以我只能說暫時平安。
抱起孩子一邊哄着對我說了聲:“謝謝你,姑娘”。
司馬少楓一臉讚揚,又疑惑的表情看着我,正想欲言。一大娘從屋內慌忙跑出來,“不好了,夫人血崩了”。
我正想與說是什麼,終是沒說,轉身,急忙進入屋內。
安頓好一切,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幸好不是凝血功能不好,血終是止住了。
忙碌了一夜,真夠折騰人的,東方的天,漸漸露出了白白的肚皮。哥哥帶着一位鶴顏白髮,駝背,滿臉倦容的老朽到來,老朽直接去了屋子裡,一會出來,老奶奶一臉讚賞的對我笑笑。“她們母子平安,小姑娘你很厲害,唉,折騰了老婆子我一晚上”,哥哥拿了一錠銀子給老奶奶,並命士衛送她回去。
回到院子裡,天已經漸漸亮了,溫和的陽光照在身上,此時我才發現自己一身髒亂不堪,不禁搖頭笑笑,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因爲我挽救了兩條命。沐浴後,倒頭大睡。
睜開雙眸,眼前一片漆黑,我睡了一天了嗎?黑暗的夜,壓抑的讓人窒息,一陣莫名的恐懼襲來,忍不住大聲喊道:“憶兒、西兒”。
門被推開,小憶點着桌旁的燭火,屋裡頓時亮了起來。“小姐,你醒了?奴婢這就準備吃的。”
看着微亮的燭火,心漸漸安靜,點點頭,“好的”。
膳後,推開房門,院落中,三位男子正在石凳上把酒言歡。
我走過去,問好,“哥哥,你們這是”?仔細打量,另一位男子正是隔壁院子剛剛做爹的那位。
他倒了兩杯酒,遞給我一杯,舉起手中的杯 “林姑娘,謝謝你和林兄,司馬兄救了我妻子的性命,李清風先幹爲淨。”說完一飲而盡下手中的酒。
雖說我不飲酒,但也不好推辭,於是小酌一口,放下杯,用手絹試擦嘴脣,微微一笑的,坐下道: “李大哥,言重了”。
李清風從懷中掏出一個牌子,遞給我,“這個送給姑娘,以後有任何困難,憑此牌,去可任何李氏錢莊,我李清風萬死不辭。”
他旁邊的夥計,喜道:“這牌子是李家祖傳的,一共兩塊,憑此牌可到任何李氏錢莊,隨時可取白銀”。我終於聽明白了,敢情,只要有這牌子,可隨時取錢,比銀行卡還好。
司馬少楓眼撩過牌子,又收回。哥哥望着牌子,推辭說“李兄,這個禮太重了,恐怕令妹妹受之不起”。
“ 林兄,你這樣說,是看不起我李清風了,”李清風望向我,“若姑娘不嫌棄,可願意做我的乾妹妹?”
我微微一笑,又看看哥哥,哥哥並未言語,一幅你看着辦的摸樣。
“這個,我自然不介意,只是這樣高攀李大哥了。”
李清風見我這樣說,喜道“你是我李家的救命恩人,要說,也是我高攀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好推辭,嬌羞一笑,略施禮, “見過清風哥哥”。 “艾~~,既然稱呼我一聲哥哥,那這個一定得收下,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到揚州李氏錢莊找我。”說完把那個牌子放入我手中。
本想推辭一番,最後也只能收下,“嗯,到時候清風哥哥和子岑嫂嫂可別嫌麻煩。我可是個甩不掉的跟屁蟲哦”。
說罷,我自個也忍不住的樂笑起來。
原本在客棧已耽誤一日,次日,清早,向清風哥哥一家道別,繼續趕路向雲州去,臨別前,子岑嫂嫂握着我的手,戀戀不已,一再叮囑得空去揚州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