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早晨, 太陽還未出來,感受不到那悶熱。空氣清新、淡淡的露水味道充滿在鼻尖。每日早起散步,視乎已經成了我的習慣。只因我愛極了清早的新鮮空氣。吸入肺中, 整個人都覺得很舒暢。院落中, 花開正盛, 枝繁葉茂, 綠綠然然, 淡淡晨露,實在是個很美的清晨。
今日是六月初六,是皇上的壽辰。作爲御親王的正妃, 這衣飾,不可有半點馬虎。特意穿上了一件桃粉色的拖地尾羣, 衣着華貴又不端莊。
落在銅鏡前, 梨兒正在給我梳頭, “小姐,今日該梳個什麼髮式。”
從鏡子中, 我看到梨兒,清秀的臉,正疑惑的尋求我的意見,“梳個隆重點的髮式吧,該少的都不能少。”雖說, 心裡不太喜歡這複雜又沉重的髮式, 也只能如此。
頭髮梳好後, 梨兒在我頭上插滿珠釵, 這讓頭又重了幾分, 忍不住的動了動脖子,沉重重的, 實在是難受。
司馬少楓,換上一身華貴的金絲線衣,着在他那健朗的身上,越發的好看,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多看幾眼。
這是我第一次看他穿如此華麗的衣衫,比起平日的冷酷,此刻更多了一份天生王者氣勢。
馬車,慢慢的駛向皇宮,舒服的靠着人肉的枕頭,眼皮越發的沉重起來,實在不敢熟睡,只是輕輕閉上眼眸,假寐一會。
今日的皇宮,沉靜在一片大紅色的喜慶中,個個人臉上都是一片喜氣之色。各宮門的禁衛軍比往日增添了幾分。個個精神飽滿,以十二萬分的精神,努力的盡職守着皇宮的安危。
皇帝的壽辰,賀壽的人彼多,特別是晚上的夜宴,一旦人多,勢必容易發生意外,預防萬一,不失爲策略。
一路上,有太監引路,走了不久便來到宴席。中午是皇家的家宴,只有皇上的衆位妃子,及各位皇子出席,並無其他的人。
宴席,按長幼次序就坐,太監引介着我與司馬少楓,坐在位子上。
一句輕聲的“小心點”,在耳旁響起,周圍羨慕的眼光,數數望向我們這邊。在坐的女子,皆是羨慕之色,瞧,這御親王多麼疼愛他的王妃。
唐靜恰巧坐在我身側,露出一個微笑,打招呼道:“妹妹恭喜姐姐,更替姐姐高興。”
楊麗蓉也笑着道:“恭喜御親王、御親王妃。”
啓王一副桀驁不馴的摸樣,笑着道:“三皇弟,三弟妹,你們的速度還真是快,這麼快就有小少楓啦。”說完,哈哈的笑起來。聲音不大,足以讓在座的各位妃嬪、皇子聽見。
而我聽後,臉上又是一陣害羞。這司馬少啓,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只見司馬少楓,冷冷的語氣,不甘示弱的道:“皇兄,你也可以加油的,”又望了啓王的兩位側妃,“這不一左一右兩位嫂子,不也很快有小侄兒了?”說罷,嘴角出現一抹壞笑。
我只是笑笑,他會還真會說話,這下輪到啓王吃癟了,自覺的閉上嘴巴,誇張的說了一句,“三弟,算你狠,我說不過你。”衆人聞後,又是一陣嬉笑。
楊麗蓉臉色微紅,又恢復了平靜。一旁的唐靜,臉色一紅,像熟透的西紅柿一般,害羞的低着頭。
只是,一旁的司馬少澈,臉上一直不太好,莫然的臉,不時的朝我這邊……
而我,只當未見到一般,神色自如。
林凝雪,早已不再是以前的林凝雪,她只是靜靜地坐在澈王的旁側,周圍的一切似乎與她無關……
早已經習慣了,這主角們,姍姍來遲。皇上、太后自然坐在中間,皇后,何貴妃分別坐在兩旁。
一道道精緻的菜餚,擺在眼前,可我還是提不起任何食慾。
家宴無非是幾句寒暄的話,真正的宴會,要等到晚上纔開始,體現皇家與民同樂。
鳳棲宮,司馬少楓,只是坐在一旁,看着我與皇后聊着。皇后不時的與我講司馬少楓小時候的趣事,從五歲到弱冠之年。
而我今日才知曉,他竟然經歷了這麼多,小小年紀親眼目睹自己的母妃去世。遭人欺負,從不啃一聲。
原來他並不是天生就冷着一張臉,原來…有太多原來…只是那些是我從不知曉的事。
聽到他的過去經歷,心中一陣陣的糾痛,少楓,以後有我,我們會快樂的…一定要快樂的…
門外響起一聲傳報,“奴才見過皇后娘娘、御親王、御親王妃,皇上有旨,宣各位王爺在正和大殿見鑒。”此時並不是早朝時辰,什麼事情,需要在正和殿商議?
皇后看了來報的太監一眼,“可有說是爲何事?”
“回娘娘,各國派來使臣,這會正進宮給皇上賀壽。”
臨走前,司馬少楓交待了一句,“語兒,你多多陪陪母后,我去去就來。”
朝堂之事,我不太懂得,也懶得去懂得,“你放心去吧。”
司馬少楓走後,皇后繼續與我聊着,拉着我的手,親熱的道:“你這孩子,還真爭氣,這麼快就懷有司馬家的子嗣。本宮心裡當真是高興,”打量我一番,又道:“瞧你身子骨這麼瘦弱,得多吃點才行。”
我應聲道:“多謝母后,”看着還未顯型的肚子,這可是我與少楓的第一個孩子,我自會好好孕育着,語氣肯定的道,“語兒定會好好養育着,盼着他叫母后一聲奶奶呢?”
皇后見我這麼一說,原本笑意連連的面容,更加高興,“你這孩子,盡討人歡心,”看了我肚子一眼,又笑着道,“不過本宮還真盼着他快點長大,能讓我這個奶奶抱抱。”
望着皇后那慈和的面容,心中在想,若是皇后育有嫡子,只怕現在正圍着她親熱的叫着奶奶,我緊緊反握住她的手,“會的,再過七月餘,母后您就可以抱抱他了。”
太監總管來到鳳棲宮,說是有事需要皇后拿注意,皇后走後,只留下兩位宮女,伺候着。
偌大楓棲宮忽然間安靜下來,坐了許久,一個人也怪無味的,吩咐了伺候的兩位宮女,“陪本宮一起去百玉湖走走吧。”
兩位宮女也不說話,只是恭敬的跟在身後。
今日的天氣陰陰的,少了昨日的酷熱。御花園,靜悄悄的,沒有幾個人。許是因天氣熱的緣故,滿園的花兒,無精打采的屹在枝丫上。
看着這綠綠的景色,心情說不出的舒暢,耳旁一句尖叫:“王妃,小心……”
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踉蹌的往後倒。幸好伺候的兩位宮女,手快,這才避免整個人倒下去。
旁邊正是一塊大石頭,若是兩位宮女沒有及時扶住,我整個人撲下去,不正好……想想心有餘悸,還好是有驚無險。
“拍”的一聲,一個太監跪下來,不停的抽打自己耳光,“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沒有照顧好回紇的瑤夕公主,衝撞了御親王妃。”
我細細看看,被嚇傻的瑤夕公主,年歲不大,頂多十二歲左右,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再配上一張瓜子臉,小巧的嘴,實在是個可人的人兒。這讓想生氣的我,實在是氣不起來,尤其那雙無辜的眼睛,更讓我打心底的喜歡這位公主。
對那太監道,“別打了,本宮無礙,這事也怨不得你。”
瑤夕公主見我不生氣,眨了眨眼,傻傻的摸樣,問道,“你就是御親王妃?王妃姐姐好漂亮,難怪皇兄常常提起姐姐。”皇兄?回紇我有認識的人?還是位皇子?只是看着這麼一張無辜可愛的臉,我怎麼也生氣不起來。
見她那可愛的摸樣,我笑着道:“對,我是御親王妃,你就是回紇的瑤夕公主?公主認得我嗎?”
她眼神一閃,高興的道,“我是第一次見王妃姐姐,姐姐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你不是叫瑤夕嗎?”
“纔不是呢,瑤夕是義父賜給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戚小辰。”這回紇的皇上不是姓項麼?瑤夕公主姓戚,她叫回紇的皇上義父,如此看來是個賜封的公主。
我笑着道:“若不介意,那我以後叫你辰辰,如何?”
她眼中突然間閃出淚光,“王妃姐姐,自從爹爹、孃親去世後,很久沒有人叫我辰辰了……”說完,淚如雨下。
看着她那梨花帶雨的摸樣,我忙安慰道:“辰辰不哭,想必他們他們在天上看着你,希望你過得開心的。”我思索着,更疼惜她,那麼小的人兒,從小無父無母,孤苦的活在世上,那是多麼孤單的?
小丫頭聽我這麼一說,露出笑顏,眼神一閃,問道,“真的,爹爹、孃親在天上看着我?”
我點點頭,“是的,天上每個星星代表一個人,他們正在看着我們,希望我們能開心的活着。可惜現在沒有星星可見。不然姐姐可以告訴辰辰很多星星的故事。”她的情緒感染了我,這麼說的同時,也在說我自己,彈指之間,我來到這裡已經四年有餘,四年足夠改變很多很多,四年了,他們還好嗎?一切還好麼?我不知自己,此生還能回去嗎?
小丫頭,傻傻的摸樣,盯着我問道,“那晚上,我可以找王妃姐姐麼,姐姐到那時給我講星星的故事可好?”
看着那期盼、可愛的臉,我不忍心拒絕,“好,姐姐答應辰辰。”
瑤夕公主走後,我一個人坐在百玉湖的醉風亭,思緒卻飄到很遠很遠。連和怡公主的到來,也未曾發覺。
和怡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天真、可愛的公主,舉止之中,多了份成熟。可那嬉鬧的性子,還一如既往,“三嫂,何事想得這般入神?”
我打趣她道:“我在想,和怡公主什麼時候能找到如意郎君,早日嫁出去。”
她害羞的道,“三嫂,你這樣說,我可不依。”
今日皇上的壽辰,各國只怕不只賀喜如此簡單,和怡與我同歲,早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可一直未聽到晉和帝給她指門婚事。若是,皇上的壽辰,其他國想要與大和王朝聯姻,這和怡公主只怕是想避也避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