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王珺琰是誰的人?”蕭景苑吃了一口面問道。
“太君後。”司瑞寒很肯定的給出了答案,而這個答案讓蕭景苑挑了挑眉,“給我口粥嚐嚐。”
司瑞寒瞅了他一眼, 將碗推了過去, 看蕭景苑努了努嘴, 便舀了一勺子送進了他的嘴裡, “皇太妃想要抓住的把柄被王珺琰處理掉了, 而他一個默默無名的侍君能有這麼大的膽子,那他背後的憑仗,一定是足夠強大。”
“那他來投靠我, 也是太君後的意思?”蕭景苑問道。
“三分真意,七分虛假。”司瑞寒又舀了一勺子, “還喝嗎?”
蕭景苑搖了搖頭, 品了品嘴裡寡淡的味道, “味道太清淡,下次讓小廚房給你做湯喝。”
“那他爲什麼來找你?今天那出是他故意還是確實是意料之外。”蕭景苑一邊挑着小菜, 一邊問道。
“他來找我應該是太君後的意思,之所以是今天,也是因爲丞相府的事情,他想借由他來看看我什麼反應,至於, 今日這一出, 應該一半是意外一半是他刻意爲之。”司瑞寒說道。
“他想讓你我離心?”蕭景苑問道。
司瑞寒搖了搖頭, “他不至於這麼傻, 自己把自己送出去, 頂多是想埋下個懷疑的種子,等到日後別的人做了什麼, 皇上就有理由懷疑我這個君後,行爲不端,惑亂後宮了。”
蕭景苑吃完了最後一口面,將筷子放下,“所以,你今天不該給他機會。”
“皇上今天的反應到是讓我有些意外。”司瑞寒說道。
“怎麼,覺得我應該震怒之下處置了你們?”蕭景苑好笑的問道。
司瑞寒聞言嘆了口氣,自顧自的喝了一口粥,蕭景苑盯着看了一陣,“從明日開始,就繼續喝藥吧。”
司瑞寒手下一頓,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嗯。”
看出了對方神情間的不情願,蕭景苑身手握着他的手腕,“先前在江南讓人帶了些酸甜可口的果子,喝了湯藥吃上一個會好很多。”
喝了半碗,司瑞寒就放下了勺子,“曹信的事有風聲了嗎?”
蕭景苑目光追隨着他,聽到他這麼問,心底泛出了點點漣漪,“昨天到今天,御書房彈劾曹信的摺子都放不下了,李福都要單獨找個地方摞起來。”
“曹信身居高位時人人追捧,如今從高處跌落,期盼踩上一腳的人也不在少數,皇上雖然將他扣押在牢獄之中,但卻遲遲沒有定論,難免人心惶惶。”司瑞寒說道。
清冷無波的眸子定格在了蕭景苑的身上,“皇上打算何時處理了他?”
“唔,明日一早,朝堂之上。”蕭景苑笑着說道。
司瑞寒點了點頭,站起身遙遙的向外看了看,蕭景苑順着看了一眼,竟然發現外面下起了雨,點點滴滴。
“下雨了。”司瑞寒淡淡的說道。
雲華宮
溫成賢坐在躺椅上,面前放了一副山水風景畫,細緻的用筆和調色讓整幅畫透着難得的生機,另一頭,王珺琰則跪在那裡。
“君後,可有說什麼?”溫成賢看着古畫,開口問道。
王珺琰閉了閉眼,雙腿的疼意更加明顯起來,他吸了口氣,“君後並未說什麼,神情間帶了些許憂愁,似乎有煩心事。”
溫成賢聞言輕笑一聲,“他自然是有煩心事。”
說着他看了眼王珺琰,“聽說,你在滕慧閣遇上皇上了?”
“是。”
“日後多與皇上接觸接觸,君後身體不好,作爲侍君你要知道替他分憂。”溫成賢說道。
“是,臣侍明白。”說完,溫成賢揮了揮手,王珺琰便順勢退了出去。
孫慶上前替溫成賢倒了一杯茶,溫成賢將畫一點點的捲了起來,“王家的這個孩子到是有點本事。”
“太君後要扶持王家?”孫慶問道。
“如果他夠聰明,扶持王家也未嘗不可。”溫成賢將畫卷好,放到了一邊。
出了雲華宮,王珺琰便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寢宮走去,身後的小廝看着直皺眉,“公子,我們……”
王珺琰擡手製止了他,“多說多錯。”
等到他來到自己的宮殿外就看到福靈手裡拿着一個瓷瓶站在那裡,見到他回來便走上前,神色間帶着些許的不滿。
“這是君後賞給你的,回去塗在腿上。”
王珺琰看着那個青綠色的瓶子目光中帶着潛藏至深的柔光,伸手接了過來,“多謝。”
回到屋內關上了房門,王珺琰仰着頭閉起了眼,手裡緊緊的攥着這個瓶子,許久才壓下了心底翻騰的情緒。
次日一早
朝堂之上,關於如何處置曹信,衆官員你一言我一語吵嚷個不停,偌大的宮殿像是喧鬧的街口一般,蕭景苑聽着頭都要炸了。
他將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老丞相身上,司騰輝自然是注意到了蕭景苑帶着期許的目光,他擡手捋了捋鬍子剛準備踏出一步,便被一旁的人搶了先。
“皇上,曹信此人雖鑄下大錯,可與他相關的通敵貪污證據都不足,此時還不宜下定論。”
此人的話一出,衆人皆停下了喧鬧,蕭景苑目光中帶着點點冷凝的看着,“劉尚書,朕給了刑部這麼久的時間,仍然什麼都沒查到嗎?”
劉關此人面容刻板冷峻,不說話時神情肅然,周身帶着肅殺之氣,“皇上,刑部上下日夜不停,將曹家查抄,又將所有涉事之人抓捕,但沒有確鑿的證據。”
蕭景苑盯着他看着,半晌脣角勾起,“朕拿到的名冊不算證據?朝廷命官與南域的諸多事情糾扯不清,慧貴妃企圖刺殺朕,這些也沒有證據?”
“皇上,慧貴妃已經自行了斷了。”劉關說道。
“劉尚書是刑部主管,難道連我朝律法都未曾參透?刺殺皇上乃是誅滅九族的重罪。”李老將軍眯着眼開口。
“皇上,臣自然知道,臣如此說,只是想請皇上寬限幾日,待臣將曹信所涉案件徹查清楚,在定罪也不遲。”劉關拱手到。
“劉大人,什麼時候皇上要定罪,也要考慮刑部有沒有查清案件,若是你一日不查清,曹信便一日不會死,他的生死不由皇上做主,到由你說了算了。”一旁的官員憤憤不平的說道。
“劉關,君臣之道,被你拋諸腦後了嗎?”司騰輝冷聲說道。
聽到這話,劉關眉頭緊皺立刻跪地,“臣,不敢。”
蕭景苑盯着他看着,目光中帶着的凌厲和審視讓劉關後背緊繃起來,陣陣的涼意從脊背上劃過,引起細小的顫抖。
“李福,宣旨。”
李福拿出聖旨所有人跪地領旨,等到聖旨讀完,在場一片寂靜,蕭景苑起身掃視過所有人,“明日午時三刻,朕親自到刑場監斬。”
等到蕭景苑離開,劉關才緩緩起身,甩着衣袖往外走,李老將軍湊到了司騰輝身邊,“這個劉關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上趕着觸皇上眉頭。”
司騰輝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他是家門喜事大,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對了,說起這事我還沒找你這個老東西,先前不是說咱們兩家接親嗎,怎麼轉眼你就讓涵玥那孩子下嫁給了劉關的兒子了。”李老將軍問道。
“皇家賜婚。”司騰輝嘆了口氣說道。
“皇上的意思?”李老將軍問道。
司騰輝側頭看了他一眼,“是皇上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所以,劉關今日這般硬氣,是覺得跟你這個老東西攀上親,他也沾上了皇親?”李老將軍眉毛一高一低,不解的說道。
“他是想做皇親。”司騰輝說完這話,便大步往外走,李老將軍細細品了品,快步跟在後面,“小老頭,話說明白嘍。”
刑部大牢
獄卒拿着裝着飯食的筒挨個門敲了敲到了點出來,曹信聽到自己獄門前有響動擡了擡頭,顫顫巍巍起身過去。
“今夜送你出去。”獄卒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曹信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哆哆嗦嗦抹了一把臉,灰暗渾濁的眼裡帶着濃烈的求生慾望。
忙碌了一個下午,蕭景苑趁着天剛擦黑來到了滕慧閣,抖了抖身上沾染的雨水,他快步走到司瑞寒的眼前,身手在他的臉上碰了碰。
寒涼讓司瑞寒縮了縮脖子,蕭景苑見狀笑了起來,“涼吧。”
“去暖爐那裡烤烤吧。”司瑞寒身上還蓋着絨毯,整個人縮在裡面。
蕭景苑順從的去旁邊暖爐取暖,一邊烤着手一邊說道,“一會兒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司瑞寒翻書的手停了一下,“今夜?”
“嗯。”蕭景苑點了點頭。
司瑞寒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毯子,掀開穿上了鞋走到了暖爐旁,“去看看吧。”
蕭景苑側頭看了他一眼,前一世司瑞寒就十分畏寒,即便是初春也需要好生照看,不然就會隔三差五病上幾天。
“李福,去把庫房裡的狐皮披風拿來,在準備幾個熱乎的湯婆子。”蕭景苑說完就用手包着司瑞寒的手。
“就去看個熱鬧,熱鬧看完了我們就回來。”蕭景苑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