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遠今天就穿了一身粗布衣裳, 灰白的衣裳看起來毫不起眼,他挽着袖子忙活着,光潔的額頭上溢出了汗珠, 他身材偏瘦卻不纖弱, 面容青澀卻氣質沉穩。
司瑞寒微微挑眉, 到覺得這個人有幾分能耐, 兩人走過去站在隊伍裡排着隊, 他們兩人一出現在隊伍裡,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兩位,這可沒你們排隊的份兒。”一個穿着破布短衫的男子, 從他們身後走了過來,滿臉嘲弄的說到。
“這位兄臺爲何這麼說。”司瑞寒好笑的問道。
男子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 “哼, 你們根本就不是災民, 穿着錦衣華服來這裡跟災民搶飯吃,也不嫌臊得慌。”
“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 誰說穿錦衣華服的就不可以是災民了,我們路過這裡,路上盤纏被偷了,舉目無親身無分文,除了這身遮羞的衣裳, 再無其他東西, 如此, 難道我們就不可以來這粥棚, 喝碗粥了嗎?”蕭景苑盯着男子似笑非笑的說到。
男子被說的漲紅了臉, 看了眼周圍偷着看熱鬧的人,他猛然伸手就要去推搡, 卻被蕭景苑抓住了胳膊,“你這是要做什麼?”
男子被鉗制住,手腕處的疼痛讓他齜牙咧嘴,“你們分明是來找事兒的。”
“這話還給你合適。”還未等蕭景苑說什麼,一道清冷的聲音橫插過來。
宋明遠擼着袖子從粥棚裡走了出來,看了眼蕭景苑和司瑞寒,眼底閃着微光,隨即他看向了被蕭景苑控制住的男子。
“我宋家施粥,給誰不給誰從沒有規定,凡是遇了災遇了難的,能夠來我宋氏粥棚喝碗清粥,那都是緣分,是對我宋家的信任。”
說着,他從地上撿了一個枝條,朝着男子的頭就打了下去,男子猝不及防被打到了,臉上立刻一道紅痕,不由的吼叫,“打人了,宋家打人了。”
“聒噪。”宋明遠說了一句,一腳踢到了那男子的小腿骨,男子立刻哀嚎不已,也顧不得謾罵了。
“我打你是我打你,跟宋家有什麼關係,看不慣宋家不擡糧價不跟你們同流合污,也要想些高明的手段打壓,別沒事來粥棚鬧事,在讓我發現你們敢來這裡找茬,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宋明遠板着臉說到。
被宋明遠拆穿了身份和目的,男子恨恨咬牙,“你們宋家不要太得意,等孫大人掌管了豐臺鎮,你們家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聽到對方提到孫大人,宋明遠不由的皺起了眉,看起來倒像是真的有所顧忌一般。
“你嘴裡的孫大人,可是豐臺鎮府衙的縣太爺孫峰?”司瑞寒問道。
“正是,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孫大人,得罪了孫大人,可沒你們好果子吃。”男子耀武揚威的說到。
蕭景苑並沒有鬆開手,此刻手下微微用力,“現如今只要我用力,你的胳膊就會廢掉,還跟我說沒好果子吃?”
“這位兄臺,算了吧。”宋明遠突然開口說到,隨即他看了眼男子,“今日之事作罷,我不與你們計較,你們也莫要覺得我們宋家好欺。”
“爲何要算了,即便他的背後有孫大人,也不能夠一手遮天。”蕭景苑眯着眼說到。
宋明遠搖了搖頭,“孫大人是宮內慧貴妃的遠親,跟當朝戶部尚書曹大人沾親帶故,你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宋明遠不提這兩個人還好,一提起來,蕭景苑便氣不打一處來,鎮南王的冊子裡也寫了曹信的名字,看樣子他的爪子伸得夠長啊。
司瑞寒伸手附上了他的手腕,微微搖頭,瑰麗如皓月的眸子裡帶着淺層的星光,“那就算了吧,讓他走吧。”
蕭景苑聞言鬆開了手,“你最好滾的遠遠地,讓我在抓到你,可就不是廢了你的胳膊這麼簡單了。”
男子起身憤恨的瞪了一眼,便咬牙離開了。
“兩位到前面去吧,我給你們盛兩碗清粥。”宋明遠說到。
司瑞寒和蕭景苑對視了一眼到前面領了兩碗清粥,到一旁準備的桌椅上坐了下來,宋明遠囑咐好之後便也跟着走了過來。
“兩位可不是爲了來喝粥的吧。”宋明遠說到。
“爲何如此說。”司瑞寒問道。
“雖說那男子是故意挑事,可兩位的確不像是災民,不是穿着打扮的問題,是周身氣度的原因,兩位應該是富家子弟。”宋明遠說到。
“哦?你觀察的到仔細。”蕭景苑挑眉說到。
宋明遠擺了擺手,“這都是小伎倆,不過二位方纔的確不該招惹他的,如今鎮南王府落寞,各種勢力交錯,孫大人的確有再進一步的可能。”
“據我所知,皇上如今還未離開南方腹地,他孫大人就敢如此招搖?”蕭景苑說道。
“孫大人背靠京中大樹,如今南方腹地人人自危,都要拜入他的門庭,以求得到庇佑,那慧貴妃更是宮內唯一的貴妃,地位僅在君後之下,他日誕下皇子,地位必將水漲船高,孫家在這南方的地位便不可撼動。”宋明遠說到。
宋明遠的話讓蕭景苑眯起了眼,沒想到現如今的傳言都已經是這般了,慧貴妃如今定然在宮中做着她的美夢,想要誕下皇子,她有什麼資格。
“你們宋家和孫大人之間,有什麼過節?”司瑞寒看着蕭景苑不善的臉色並沒有說什麼,轉頭轉了個話題。
“哎,不過是年前將他的獨子打了一頓,我也因此捱了一頓板子,在家躺了半年。”宋明遠攤着手說到。
“嗯?他做了何事,能讓你打了他一頓。”司瑞寒好笑的問道。
“強搶民女算不算惡事,孫大人對他的獨子愛護有加,自然處處順着,他這個獨子所行的惡事也不算少,去年的時候,我家表妹從老家過來玩兒,不巧被他看中,硬要搶回家中做小妾,我氣不過,就把他打了。”宋明遠說到。
正說着,粥棚外突然變得喧囂起來,幾人一看,便看到方纔走了的男子此刻正站在另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身邊,在他們周圍還有一圈惡棍一般的人物,手裡拿着棍棒邪笑連連。
宋明遠皺眉起身,“爲首的男子就是孫大人的獨子,孫廷剛。”
說罷,他便走了過去,在孫廷剛面前站定,“孫少爺,這風和日麗的,你也是來喝粥的嗎。”
宋明遠一邊說着,一邊示意自家粥棚裡的人將還在排隊的災民驅散,孫廷剛眯着眼揮了揮手,“去,把人圍起來,一個也不準放跑。”
“孫少爺這是何意,你若是想要報復,找我一個人便可,牽連無辜災民算什麼。”宋明遠仰着頭說到,語氣中不卑不亢,毫不畏懼。
孫廷剛冷哼一聲,“本少爺現在懷疑,災民之中有企圖作惡之人,你們宋家施粥給他們,就是縱容惡人作惡,視爲同罪。”
“荒謬,你要行惡,也別找這麼噁心的理由,滿肚子壞水,昏庸草包一個。”宋明遠指着孫廷剛罵道。
孫廷剛立刻就被惹惱了,他瞪着眼,“好你個宋明遠,之前的板子沒把你打殘是吧,才半年不見你就敢做跳樑小醜了,上,給我往死裡打。”
聽到命令,孫廷剛身後的幾個惡棍提着棍子便上前,宋明遠向後退了一步,眼見着棍子揮了過來,卻是連人帶棍子都飛了出去。
蕭景苑負手站在一旁,“光天化日之下,滿口胡言亂語,毫無證據就敢當街喊打喊殺,威風至極啊。”
“你是何人。”蕭景苑這一腳威力夠大,將那些惡棍嚇住了,竟一時之間無人敢上前,孫廷剛見狀冷冷的開口。
“孫少爺,就是他們兩個人,他們就是混在災民裡的企圖作惡的人,看他們那樣子,說不準還是敵國的探子。”剛纔被蕭景苑收拾了的男子瞅着機會說到。
孫廷剛眯着眼冷哼一聲,“正好,皇上尚未離開這裡,抓兩個敵國探子回去,也算功勞一件。”
“無憑無據,你怎麼證明我們是敵國的探子?”司瑞寒問道。
“憑據,我說的話就是憑據,少廢話,抓住他們。”孫廷剛大手一揮,呲着牙說到。
蕭景苑聽到孫廷剛這番話不由的冷下了臉,明知道自己還未離開這裡,明知道自己下手處理了一批官員,這個孫大人居然還敢讓他的獨子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事,當真是無所畏懼了。
蕭景苑的武功雖然在江湖上算不得上乘,但對付幾個惡棍混混還是綽綽有餘的,他微微側頭,司瑞寒便向後退了幾步,蕭景苑便下手利索的收拾了這幾個惡棍。
看到自己帶來的人馬被蕭景苑輕輕鬆鬆打倒在地,孫廷剛有些怔愣,在這南方腹地,敢這麼跟自己對着幹的,除了那個蕭輕風就是這個不知死活的宋明遠,本來這兩個人都已經讓他咬牙切齒的,沒成想,現在居然又冒出了這麼個傢伙。
“大膽狂徒,居然不肯乖乖的束手就擒,還敢當街喊打喊殺,簡直目無法紀,無法無天。”孫廷剛怒不可支的指着蕭景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