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成賢沒有繼續追問孫公公的事情,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皇上要動鎮南王,卻也不會大張旗鼓,如若不然,豈會指點三萬精兵十名暗衛。”。
“鎮南王不急於除去,卻要給他背後之人一個警告,況且如今君後在孫公公手裡,多待一日便多了一日的危險。”溫成賢說到。
聽到這話,司騰輝挑眉,隨即嘆了口氣,“君後行事有失偏頗,思慮不周,還望太君後寬宥。”
溫成賢掀了掀眼皮,微微搖頭,“老丞相,你自己的孫子何種本事你會不知,那孩子若不是有萬全的把握,不會輕易被俘的。”
司騰輝聞言捋了捋鬍子,咧嘴一樂,“老臣明白了。”
李老將軍看了眼司騰輝,這人明白什麼了,就急着表態,溫成賢點了點頭,轉而看了眼李老將軍。
“老將軍,三萬精兵中挑選三千精銳,分成十個分隊,讓影衛各帶一隊,剩下的化作普通百姓模樣,潛入南方腹地。”
李老將軍嘆了口氣,拱手道,“臣謹遵太君後旨意。”
兩人各自領命離開,溫成賢閉了閉眼,鎮南王多行不義,落得如此下場實屬應該,只是那孫公公背後之人到底是誰,卻也毫無頭緒……
不過,皇上如此派人來通知自己,便也是要給自己一個警告吧,那人的本事,若是自己方纔表現出任何不尋常的情緒,只怕就該喪命於此了。
想着,溫成賢便起身走到了窗前,仰頭望着窗外神色凜然,很多事都要徐徐圖之……
李老將軍一路跟着司騰輝去了丞相府,一入門,司騰輝便抓了一把鬍子,“你老跟着我作甚,還不回你的將軍府。”
“不成不成。”李老將軍擺着手,他可沒有司騰輝那些鬼道,今晚的事情他還要在縷縷。
司騰輝八字眉一挑,“你難道忘了,我們沒進宮,什麼也沒聽到。”
“你少跟老子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你快說說,那位到底想做什麼。”李老將軍眯着眼問道。
“你管那麼多作甚,把人給那位就完了,他們在南方攪得昏天暗地,我們在這京城靜候佳音便可。”司騰輝老神在在的說着。
“你怎知他們會勝,那位盤踞在南方多年,可不是輕易撼動的。”李老將軍說到。
“那你想如何,不借,那你李家只怕是要活到頭了。”司騰輝哼了一聲說到,佯裝惱怒的說到。
“借啊,肯定借,這本就是兩碼事。”李老將軍瞪着司騰輝說道。
“我李家世代忠良,一心報國,天恩皇命豈有不從的道理。”李老將軍對天拱手道。
“這不就得了,你既然明白,就快回去,別耽誤我休息。”司騰輝擺着手說道,一副不想多談的架勢。
“不成,我這心裡沒底,你少坦然自得,不解釋明白,休要休息。”李老將軍吹鬍子瞪眼的說着。
“解釋?我和太君後說的還不夠明白?你自己一個榆木腦袋,想知道什麼。”司騰輝哼聲哼氣的說着。
“你……好你個老狐狸。”李老將軍指着司騰輝橫眉立目的說着。
“他們一行人在那人的府邸內尚且不曾有事,即便是遇襲,也並不是那人的手筆,如今爲何出了府邸,在他的地盤上,卻被抓進監獄,並且多次圍殺。”司騰輝突然說到。
李老將軍聞言皺起眉,“你是說……”
“那人不過是個棄子,只怕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們一行人的遭遇,更不知道,自己早被算計,甚至如今被捨棄。”司騰輝眯着眼說着。
“你想想,一個被捨棄的棄子,還能有多大能量,三萬精兵和十個影衛,那都是擡舉他了,找個夜黑風高的好日子,把他的府邸一圍,燒殺命隕,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司騰輝說道。
“那依你所看,背後之人……”李老將軍壓着聲音問道,司騰輝卻是搖了搖頭,他也不能看透那背後之人是誰,竟能讓孫公公臣服,亦或者,這些都只是障眼法?
適夜,三萬人馬,從李家軍軍營內悄然消失,趁着黑夜踏上了路途,此間行事隱秘,沒有驚動任何人。
清晨,薄霧籠罩,四周升騰起的霧氣,將七言鎮埋藏其中,虛虛實實,看不清內裡。
七言鎮外的破廟裡
蕭景苑披着黑色的衣衫探着身子坐在一塊斷木之上,眼前是早就燃盡的炭火,他徹夜未眠,腹部的傷口包紮過後,又被鮮血染透。
“你的傷口裂開了,重新包紮一下吧。”周慈念大着膽子靠近一步說到。
從昨夜到現在,蕭景苑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周身散發的冷寂和壓抑着的暴怒,讓他們不敢接近,生怕一不小心就觸怒了他。
蕭景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傷口,搖了搖頭,“周家人何時能到。”
“方纔大哥傳信,已經到豐臺鎮了。”周慈昕淡淡的說着。
他對蕭景苑的態度恭謹了許多,畢竟是他武藝不精,表哥如果不是擔心連累自己性命,自然不會去做誘餌,給自己逃跑的機會。
周慈昕握緊了拳頭,他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一場比武招親的小小勝利,便讓他覺得自己的武功可以走遍江湖了,卻不曾想……
“不用懊悔,孫公公的武功修爲極高,你大哥來也只是能夠牽制住他,給我們機會把瑞寒救出來,要想殺了他,你祖父來……都不一定行。”蕭景苑眯着眼說到。
周慈昕聽聞皺眉,“這孫公公到底是何人,怎麼會如此的厲害。”
“他的來歷我也不清楚,但他還曾做過我的師傅,教過我一段時間的功夫。”蕭景苑閉了閉眼說到。
關於孫公公蕭景苑的確知道的不多,前世今生算在一起,他都沒能摸透,甚至在前一世,他都未曾出現過,先皇離世他便悄然失蹤,到自己贏了南靖王也從未見對方出現。
看樣子,當真是自己要動南方腹地引起了前世隱藏起來的種種,那麼孫公公到底是誰的人呢?
能在南方腹地呼風喚雨的除了鎮南王倒也真的沒有人了,離這裡最近的便是江淮水域,那裡是……蕭景淮的屬地。
先皇離世前遵從祖訓,不殘害任何同袍皇子,所以他便將除了蕭景苑以外的其他三位皇子封賞到了外地,非召不得入京,也不可調兵遣將。
蕭景苑開始回想關於蕭景淮的種種,他的這個四弟素日裡沉默少言,跟自己也不算親厚,但蕭景苑卻不喜歡他,因爲他對司瑞寒過分關注,甚至存了不少心思。
那個時候,司瑞寒成爲了自己的伴讀,自然是每日隨着自己在皇子院裡求學,一日,蕭景苑被先皇叫去檢查功課,司瑞寒便獨自去了皇子院的學堂,等到蕭景苑回去時,便看到……
“司瑞寒。”蕭景淮跟在司瑞寒的身後出了皇子院。
司瑞寒聞聲停下了腳步轉身彎腰行禮,“四皇子。”
蕭景淮走到他面前站定,“今日夫子講學,有些東西我參悟不透,不知你能否爲我解惑?”
“四皇子,臣才疏學淺,自己尚且未曾真的參透,又如何能夠教的了旁人。”司瑞寒疏離的說到。
“是不懂還是不願。”蕭景淮上前一步說到。
司瑞寒後退了一步,“四皇子。”
“你是太子殿下的伴讀,他日應該就是太子妃了吧,等到太子登基,你便是君後了吧。”蕭景淮眯着眼說到。
司瑞寒瞳孔微縮,神情間夾雜着不明的意味,“四皇子,話不可亂說,臣只是個伴讀。”
蕭景淮聽到這話卻是揚眉一笑,“開個玩笑,你當真了,真的很有意思。”
說完,蕭景淮就靠近司瑞寒站在他的身側,微微歪着頭,注視着不遠處的蕭景苑,“若你願意,我可以等到合適的時候同父皇求個旨意,讓你成爲我的王妃。”
等到他離開,蕭景苑才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看了眼司瑞寒,“他跟你說什麼?”
“閒聊罷了。”司瑞寒淡淡的說着。
蕭景苑放在身側的手握着,終究沒有說什麼,可這件事卻被他刻在了心裡,時至今日,重生一次,依舊沒有忘記,每每想起來,都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接近晌午時分,周慈河才趕到了七言鎮的破廟,他翻身下馬後,便徑直走了進去,周慈昕和周慈念見到他都連忙起身,“大哥。”
周慈河點了點頭,看了眼坐在斷木之上的蕭景苑,拱手彎腰,“在下週慈河,見過皇上。”
蕭景苑點了點頭,“先休息一下吧,等等未到之人。”
又過了一陣,木漪瀾和一個穿着黑衣的男子一同走了進來,木漪瀾見到蕭景苑這幅樣子,隱藏在面具下的雙眸,微微眯起,“一夜之間,你彷彿變了一個人。”
“信你送到了。”沒有疑惑,蕭景苑十分肯定的說到。
“我親自送到了雲華宮裡。”木漪瀾淡淡的說着。
蕭景苑沒有絲毫的震驚,對於木漪瀾有本事能夠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深入宮內並且全身而退的事情,他並不意外,若是這個人連這樣的本事都沒有,清月樓還如何擔得起知曉天下秘聞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