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流產的事情流傳出去,周煒風風火火地趕來看她,之前雀兒就跟他說好了,這個孩子出生以後,她一定會教他叫周煒爺爺的。
流產對女人來說相當於一場大病。而且雀兒這月份也不小了,這個時候服藥滑胎非常危險,當時還一度無法止血,現在能撿回一條命也算是非常幸運的了。
周煒看到面如白紙蒼白的雀兒,心中一陣抽痛,前幾天看她還好好的,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雀兒看到周煒來了,眼淚一下就猛地掉,這三天周煒是第一個來看她的人。
“義父……”
“別哭,快別哭了,你還年輕,很快就會有的。”
雀兒搖搖頭哭得更兇了,“不會有了。不會了,太醫生活,雀兒以後再也無法生育了。”
無法生育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周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
“是個皇子,我的孩字是個小皇子……再幾個月就呱呱墜地了,是我,都是我不好,都怪我這個當孃親的沒用。還好好好保護他。”雀兒忽然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膛。
“別這樣,你別這樣呀!”周煒連忙抓住雀兒的手,阻止她傷害自己,“這孩子好端端的怎麼說沒就沒了?”
雀兒一位使勁地哭,就是不說話。
“你說呀,是不是有人害你的?說出來,義父絕對會給你一個公道。”
“她……”雀兒欲言又止,她還是搖搖頭,“沒有,沒有人害我,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別害怕,告訴義父。”見雀兒還是不肯開口,周煒便問一直守在旁邊侍候的雲彩,“你肯定知道是誰做的。”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奴婢不能說。奴婢不能說呀!”雲彩也肯說出那個人是誰。
“既然你這麼說就代表你是知道的。”周煒一下子就掐住雲彩的脖子,“不想死的話就說出來。”
“是……皇、皇后……”雲彩驚恐萬分,周煒的手勁很大,她連呼吸都困難,害怕真的會被他這樣掐死,所以她努力地說出“罪魁禍首”。
“皇后?”周煒隨後一丟,雲彩重重地摔到地上,“把事情的經過說出來!”
雲彩大口大口地呼吸,她不敢不說。“那天貴人被皇后娘娘狠狠地踢了一腳,孩子、孩子就沒了。”雲彩並沒有跟雀兒串通好,只是那天雲彩看到的的確是如此。只是她並不知道慕容穎茵那一腳並沒有用力,只是雀兒她自己在演戲,當然雀兒不會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畢竟多一個人知道,危險就多一分,慕容穎茵可是皇后,而她只是區區一個貴人,桓楓追查起來的話,雲彩爲了自保絕對會把真相說出來的。
“怎麼會這樣?”周煒有點不相信,慕容穎茵膽子再大也不可能總目睽睽之下做出這樣的事情。
“雲彩你出去吧。”看周煒有點懷疑,雀兒支開雲彩,把“真相”告訴他。
“是。”
“現在沒有外人。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放心有義父在。”
“皇后娘娘知道自己懷的是位公主,所以她擔心雀兒會給皇上生下小皇子,所以她……她就……”
“這孩子都沒有生下來,怎麼可能知道是男是女。”
“別人或許沒有這個本事,可是皇后娘娘的師父就是神醫,神醫能夠檢查出來不足爲奇。”
周煒想起了易曉峰這個人,當初桓楓身中劇毒,是他給解的,他醫術超羣,有這種本事也很有可能。
雀兒繼續說,“娘娘已經在給小公主做棉襖了,可能那天在山楂園看到我這肚子,再加上雀兒知道了皇后娘娘的秘密,所以……所以纔對雀兒痛下殺手。”
“什麼秘密?”
“其實娘娘的貼身公安是個男人,那天我去找娘娘,不小心看到他們兩人在牀上衣衫不整,後來還被皇上發現了,皇上大發雷霆,所以才把娘娘打進冷宮。娘娘一直都認爲是雀兒向皇上告的密,現在皇后娘娘跟皇上和好了,雀兒擔心娘娘會秋後算賬,所以纔去跪求跟娘娘解釋,一時沒有防備才被她踢了一腳。”
“可惡!”周煒完全相信了雀兒的話,他狠狠地拍了一把旁邊的桌子,桌子應聲而倒,“皇上怎麼會被這種惡毒的女人迷惑,糊塗呀!不行,此女不除必是我國的大患!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去奏請聖上還你一個公道。”
“不要去。”雀兒拉住周煒的衣袖,“皇上到現在看都沒有看我一眼,義父你現在去討伐皇后,皇上會怎麼看我?我在這深宮之中還有什麼活路?”
“你放心,義父知道該怎麼做。”
武將就是武將,心思一點都不細密,雀兒說什麼,周煒都深信不疑。
周煒離開了之後,雀兒就卸下那副楚楚可憐的表情,現在她除了心寒就是恨!現在她已經無法生育,就算這一次她擱到了慕容穎茵那又如何?她已經無法生育了,一個無法生育的女人在這深宮中就是等死!雀兒她恨呀,她恨桓楓的無情無義,也恨慕容穎害她變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是慕容穎茵她也不會進宮,如果沒有進宮的話,就不會發生這一切!
這一次雀兒賭輸了,輸得很徹底,只是她付出了這麼多,絕對不能就這麼放手,怎麼也要拉人陪葬!
第二天的早朝,事情都已經商討完畢,桓楓還是按照慣例說一聲,“衆卿家還有事啓奏嗎?”
朝中大臣都沒有開口,三秒之後,桓楓便說,“既然無事啓奏,退朝!”
“且慢!”周煒上前一步,“末將有一事啓奏。”
“說!”
“雀貴人身懷?種卻被害意外滑胎,不知皇上將如何處置這兇手。”他麗協弟。
桓楓笑了笑,想不到這周煒的動作這麼快,一下子就把事情搬到大殿上來,“想不到周將軍還挺關係這後宮之事。”
聽皇上這麼一說,大臣們都紛紛低聲議論。
“皇上的子嗣這是事關天下的大事,末將當然要關心國家大事。”明知道桓楓不悅,可週煒還是豁出去了。
“依將軍看,朕應該怎麼處置這名兇手呢?”桓楓反過來詢問周煒。
“天子犯法應與庶民同罪,這傷害?種的兇手應當按照律例,斬無赦!”
周煒故意提起“天子犯法應與庶民同罪”這句話,很明顯在告訴大家這兇手的地位顯赫,這大殿再次炸開了鍋。
“好!請將軍記住今天所說的話,等抓到兇手,朕馬上就把她給砍了。”
“這兇手是誰,當天在場的人都知道,皇上爲何還要等?”今天周煒就非要在大臣面前,把皇后給治罪!
雀兒流產一事被桓楓封鎖了消息,只是這皇宮中人口衆多,他們明的不說,暗地裡卻還是有消息走漏,萬季清也知道這件事,現在已經有一個出頭鳥要站出來指證慕容穎茵的行爲,他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順水推舟幫他一把,畢竟這慕容穎茵被扳倒之後,萬佳琪能夠順利坐上皇后這個位置,機會是沒有懸念的事情了。
萬季清也往前一步,“微臣認爲這事情刻不容緩,後宮中絕對不能有容許這種人存在,請皇上馬上把兇手就地正法!”
“好,兩天後就是這孩子的頭七,就讓孩子來告訴我們究竟誰是兇手,退朝!”
“皇上……皇上……”這個答案周煒非常不滿意,兇手是慕容穎茵這整個皇宮都知道的事情,爲什麼還要等到兩天後?而且皇上對皇后的深情整個桓國都知道,他絕對不可能去把慕容穎茵給砍了。可現在桓楓卻答應得如此爽快,周煒知道這裡面肯定有貓膩,說不定兩天之後砍的只是一個替死鬼。
可是無論周煒怎麼喊,桓楓都沒有停下腳步,他已經快步離開了大殿。
周煒不依不饒去求見,可桓楓卻避而不見,他跪在寢宮前已經有一個時辰了,桓楓還是不願意出來見他,後來索性直接派人把周煒這老傢伙擡回將軍府。
第二天周煒又早早來到皇宮,打算在早朝的時候再次逼問皇上,可惜桓楓還是沒有給他這個第二,因爲桓楓謊稱身體抱恙不上朝。
只是晚上桓楓又忽然派人來把周煒接進宮中。
“末將參見皇上。”
“別那麼多廢話了,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替小皇子伸冤報仇嗎?朕請了一法術高強的法師來超度小皇子的亡魂,把他招上來,讓小皇子親自告訴你誰是兇手。”
先不管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但周煒知道這“小皇子”口中說出來的兇手絕對不會是慕容穎茵,“鬼神之談怎麼可以相信?”
“那你義女的話總能相信了吧?”桓楓朝身邊的言若使了個顏色,“動手。”
“是!”言若走到周煒身邊,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點了他的穴道,周煒也是練武之人,衝破穴道的事情當然會做,所以爲了安全起見,言若還讓人把周煒五花大綁,並拿了一塊布塞進他的口中。
一切準備就緒,衆人便前去看戲了。
這個時候雀兒已經在熟睡,一個帶着恐怖的牛頭面具的人在雀兒房間門前的院子裡開壇做法。
他嘴嘴裡面念着一些聽不懂的咒語,恐怖的鈴鐺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忽然他開始尖叫,手中的鈴鐺晃動得更加厲害,他發了瘋似的又叫又叫,忽然這一切都平靜了,法師忽然好想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院子的聲音吵得雀兒睡不安寧,她醒來了。
“雲彩……雲彩……”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這夜裡靜得可怕,雀兒便大聲喊叫雲彩,可是卻沒有人迴應她。這樣的情況上次也出現過,不知道是不是面具男來了,上次被他用鋒利的劍刃抵在自己喉嚨那一幕還在她腦海中揮散不去,她越發害怕了,爲什麼這房間裡面漆黑一片,爲什麼侍候她的宮女都不見了?
“雲彩——雲彩——來人呀——來人呀——”雀兒越喊越大聲,可是依舊沒有任何人迴應她,雀兒現在更加害怕了。
忽然,在她的牀下傳出一個嬰兒的哭聲。
“啊——啊——救命呀——救命呀——”雀兒大喊,可是無論她怎麼喊叫,都沒有迴應。
“做夢,這一定是在做夢,肯定也是在做夢。”雀兒趕緊躺下,給自己蓋好被子,閉上眼睛睡覺。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會夢到一個孩子,那孩子總是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問她,“孃親,你爲什麼不要我?”
果然,這孩子的哭聲消失了,雀兒總算鬆了一口氣。
“孃親,孃親,你爲什麼不要我?”忽然一把稚嫩的聲音在門口處響起,雀兒不敢睜開眼睛去看,她嚇得在牀上發抖,她索性拉起被子把自己整個人夠蓋住。
“孃親,孃親,你爲什麼不要我?”那把稚嫩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忽然雀兒的被子被一下子拉開,一個小孩子臉色慘白,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孃親,孃親,你爲什麼不要我?”
“啊——”雀兒嚇得一下子就把那個孩子推開,推得遠遠的,只是下一秒那小孩子又來了,明明被推開了,可現在又已經抱着雀兒的大腿了,“孃親,孃親,你爲什麼不要我?”
“不是孃親不要你,不是……”雀兒閉着雙眼,捂住耳朵大喊,“是皇后害死你的,你去找她,去找她!”
“孃親,你以爲我在肚子裡面就什麼都不知道嗎?你喝了藥,喝了藥,我痛,真的很痛!”
儘管雀兒捂住雙耳,可是那孩子的聲音依舊在她耳邊迴響。
“你爲什麼也喝藥?爲什麼不要我?孩兒一直都很乖,不是嗎?”聲音一下子又在牀底下響起。
“孃親也是迫不得已呀,你不能怪孃親,要怪就去怪皇上,去怪皇后。”這個時候雀兒還不忘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孃親,孃親,你爲什麼不要我?”聲音一下子在近處響起,聲音一下子有在原處響起。
“孃親,孃親,你爲什麼不要我?”忽然,孩子又爬到雀兒的牀上餓了,“孃親,孩子一個人孤苦伶仃,又冷又餓的,你來陪我好不好?你來陪我好不好?”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你走開,你走開,很快,很快慕容穎茵就會下去陪你的了,你就當她是你孃親吧。”
“你不想死?爲什麼又要讓我死?爲什麼要喝藥?爲什麼不要我?”稚嫩的聲音一下子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吼叫,三個一模一樣的小鬼慢慢地、慢慢地朝雀兒走去。
“因爲你並不是皇上的種,如果你不死,那就是我死……要怪就怪你投錯胎,不應該來到這裡世界上,不能怪我!”雀兒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大笑,她已崩潰了,早在決定不要這個孩子的時候,她的心就開始折磨這她,只是爲了生存她不得不這麼做。
“總算把實話說出來了,不過儘管如此,你還是難逃一死!”桓楓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翡翠把房間裡面的燈點亮,屏風後面還有被五花大綁的周煒。
那三個臉色慘白的小屁孩一下子就衝到翡翠那裡。
“阿姨阿姨,我想要雞腿。”
“阿姨阿姨,我要好多好多白糖糕。”
“漂亮阿姨,我要很多雞腿,也要很多白糖糕。”
“好好,現在阿姨就帶你們去吃好吃的。”翡翠領着三個孩子走了出去。
其實這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屁孩是三胞胎,當初桓楓就是讓水仙去找這幾孩子來將功贖罪,而言若則穿着一神黑色的衣服在這房間中抱着這三個孩子跑來跑去,製造恐怖的氣氛。
“將軍現在誰是害死孩子的兇手你已經知道了,那天在大殿上說的話你可記住?這人就交給你處置。”明天還要早朝,看完戲桓楓就馬上離開,回去休息。
言若很貼心地替周煒鬆綁,還解開他的穴道。
“周將軍,你被這個女人給騙了,雀兒跟賢妃根本一點交集都沒有,她是爲了拉攏你纔去查探賢妃的一切,然後好在你面前演戲。”
周煒征戰沙場這麼多年,什麼人都見識過,想不到今天他竟然被這個女人給騙了!虧他還爲了給雀兒一個公道,在殿前冒死進諫,到偷來才發現原來他被利用了。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周煒冷冷地問。
“哈哈——哈哈——”雀兒忽然笑了,“想不到我做了這麼大的犧牲,最終還是難逃一死,只是你們爲什麼會知道我纔是兇手?還是那個面具男就是你?”雀兒問言若。
“我不知道你說的面具男是誰,不過你想要陷害慕容最起碼要掂量一下自己,那一腳又怎麼可能要了你孩子的命?受外力滑胎跟吃藥物滑胎完全不一樣,你以爲皇宮的太醫都是飯桶呀!”言若很好心地替雀兒解開這個疑問。
“你們真的要砍了我?難道就不怕皇后傷心嗎?別忘了我們曾經出生日死、情同姐妹,現在她懷有身孕,太傷心難過的話對胎兒不好。”到了這個時候雀兒只能把慕容穎茵搬出來,慕容穎茵絕對不忍心看到她去死的,只要她在皇上面前說幾句,說不定雀兒就能夠不用死了。
“對呀,慕容就是這麼一個死心眼的人,她認定的人無論怎麼傷害她,她還是狠不下心來,要不然你怎麼可能活到現在?皇上已經不只一次想要殺你了,只是這一次你做得太過分了,所以這一次慕容根本不知道。”言若走到周煒旁邊,拍拍他的肩膀,“皇上可以不追究你在大殿上的頂撞,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了,記得做得漂亮一點。”
雀兒連忙爬到周煒面前,緊緊地抱着他雙腿,“義父,義父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我還要替賢妃盡孝呢,義父……”
周煒一腳把雀兒踢開,這個女人如此可惡,竟然利用他喪女之痛來欺騙他的感情,要不是桓楓不追究,他這顆腦袋就要搬家了。原來一直以來惡毒的人是雀兒,而不是慕容穎茵!
“義父……”
周煒一下衝過去,掐住雀兒的脖子,“別這樣叫我!”
咔擦一聲,周煒結束了雀兒的命,才一下,她沒有痛苦……
雀兒的事情過去了,水仙可以再次回到宮中,他一大早就坐在鏡子前整理容顏。
翠兒原本是跟水仙兩人一個房間的,看到一個宮女出現在她的房間裡面,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畢竟這皇宮裡面宮女實在太多了,只有少數特殊或者有三品以上的宮女才能住這些人少的房間,會有新的宮女過來是很自然的事情。
翠兒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哎,你是那個宮的呀?我叫翠兒,你呢?”
聽到動靜,水仙放下手中的梳子,轉過頭看着她,“東宮呀,我叫水仙,你忘記我啦?”
翠兒頓時覺得晴天霹靂,以前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水仙是男人,她怎麼可能再次跟他同住一個房間呢?“你……你……你怎麼……我……我……那個……”翠兒已經慌亂得連要說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她這個反應,恐怕已經知道自己的性別,水仙現在就不用隱藏了,之前每次看到翠兒換衣服,他都看得心猿意馬,恨不得撲上去把這個小宮女按到身下折磨一番。
水仙故意慢慢地往翠兒走去,“你想說什麼呀?”
“你、你、不要過來!”
“爲什麼?”水仙不但過去了,還爬上了翠兒的牀!
宮女的牀本來就不大,翠兒連忙往後挪,只是纔沒幾下她的背就貼到牆壁了。
“怎麼了?看起來你很怕我的樣子。”水仙明知故問,依舊慢慢地往翠兒那邊爬去。
“對,對,我是怕你,求求你,下去好不好?時間不早了,我要去侍候娘娘呢。”
“怕?爲什麼要怕呀?我又不會吃了你,最多隻會親親你而已。”水仙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他果然真一下就堵住那張渴望已久的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