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優都快把眼睛轉出毛病了,在場的大家都不是傻子,誰都知道這裡面有事,可是顏然畢竟也是行兇的人,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看樣子真的沒有往下說的意思了。但是此刻沒有一個人視線的方向是在我這邊,而我卻在這靜謐之中,輕輕的出了聲。
";不就是因爲你指使她把我給捅死,但我卻沒有死透麼?";我不知道她們說的是不是這句話,總之,話出口的瞬間,猶如平地一聲驚雷,忽的炸響在每個人的耳邊,以至於他們紛紛回頭,把視線投向我,顏然和趙優的兩個人的臉上,皆是菜色。
凌風的眉骨彷彿都抖了一下,足以見得,縱使他有再多的秘密但他也根本不知道有這件事,因爲那天,趙優攔住了他的視線,凌風只是一個人不是神仙,自然不會知道身後的我已經躺在了血泊之中。
趙優沒有大聲的指責我誣賴她,因爲她知道這種時候她越是緊錢就會越快露出破綻,所以她只是冷靜的說了一句:";你口說無憑。";
";要看麼。";我笑了一下,毫不避諱的當着凌風的面,脫下了自己衣服,我轉過身露出一個後背給他們,上面生着一個醜陋的疤痕,特別明顯。
我又穿上了衣服,淺笑着看向趙優,一副替顏然說話的語氣:";你何必怪她,要不是我福大命大,也活不到今天。";
顏然像是意識到自己嘴快了,怕落人口實,於是閉起嘴巴,不再說話。
趙優看向我,嘴巴還是硬的要死:";單單憑一個疤,就誣賴到我的頭上,你也說了,是顏然捅了你,跟我有什麼關係,一句你嘴巴里的我指使的,就和我有牽連了?";
顏然一聽,立馬火不打一處來,她瞪着眼睛看向趙優,像是在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樣,趙優回她一個眼神,大概是怕顏然一時衝動,真的承認自己謀殺過我。
但是顏然雖然不聰明,也沒有那麼的傻,可是她們兩個之間的聯盟,已經不像之前一樣堅固了,儘管她們之間存在着被牽制的關係。
我看向顏然,當着趙優的面,說:";這就不得不提起一件周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姐,你還記得何友吧。";
顏然點點頭,臉上慘白,又帶着怒色。
";當初,何友受人指使,要殺了我,他在薛二爺的面前招供,說是你指使他殺我的,你懷疑是我從中作梗,我也從你的言行中,看出開了這事情不是你做的,所以,我懷疑其中有詐,並深夜探訪何友,可當我到了病房的時候,卻發現有一個比我先趕到,就是她--";我猛地瞪向趙優,說道:";趙優!";
我把那晚的所見所聞都說了出來,連帶着何友的死,以及趙優命令何友栽贓給顏然一併說了出來。
顏然聽後,渾身發抖,趙優說我無憑無據,信口開河,我回她一句,公道自在人心!
顏然再也忍不住,雙目怒火騰騰的看向趙優,說:";你利用我?原來你從那時候就開始利用我?!一開始周晶說你借刀殺人我還不信,我那麼信任你,最後得到的卻是你的背叛!你這個蛇蠍女人!如果當時周晶死了,你一定會立馬把我給出賣吧!";
凌風壓低了眉頭,看向顏然:";這麼說,你的意思是,周晶說的是真的?";
";是!是真的!趙優她迷惑我,她迷惑我去殺了周晶!她讓我捅周晶十刀,把她身上綁上石頭,沉進海里,她說如果事情敗露,她就會找人做假證,我這邊再動用關係,就能萬無一失,這一切,全部都是她指使的!";
趙優忽的如同詐屍一樣從牀上挺了起來,她看着顏然,說:";你吸毒了吧,發什麼瘋,胡言亂語的?你們兩個都已經對好口條過來陷害我,我告訴你們,別把髒水想當然的往我身上潑,別以爲我們不吭聲就是好欺負,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來!";
";證據是吧?!";顏然陰陰一笑,說:";通話記得錄音這一招還是你交給我的呢,我現在就給你找出來!";
顏然說罷,拿出手機,開始翻找。
趙優嘴脣發白,臉色難看至極,她狠狠的一拳頭砸向顏然的手,手機應聲摔到了地上,她氣的雙眼怒睜的看向顏然,口不擇言的吼道:";你個傻逼!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手機沿着光滑的地板滑過去,正好停在那正走到病房門口那人的腳底。
只見門口的那個人穿着精緻的黑色皮鞋,褲子很展,v領的竹節棉t桖衫,外面套着一個黑色的夾克衫,看起來十分的精神並且大氣。
他的脖子上有突出的喉結,下巴的線條剛毅,鬍子被剃的乾淨,粗黑的眉毛像鋒利的劍一樣向上斜飛,深刻的眼,挺直的鼻,刀鋒一樣的脣,緊抿。
再看向他那雙深邃的眼,只見眼底怒火滔天,灼灼而烈。
他彎腰,撿起那枚手機,放在寬大的手掌裡,轉了兩圈,顏然看到來人的那錢臉,大腦像是忽然回籠了似的,嘴巴微錢的要去搶。
他閃了一下胳膊,顏然便直接撲了個空,被他帶來的人給拴住了胳膊,不能動彈。他的腳掌輕輕在地上點了兩下,狹小的病房裡面,被塞的滿滿當當。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他一人的身上。
只見他輕輕的把受傷的手機,滑鎖,播放。
裡面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聲,趙優指使着顏然,把我不知不覺的殺害,她說,她會做好一切的準備工作,讓顏然放心,絕對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顏然玩了心機,因爲她知道自己在錄音,所以刻意的去把控語音的尺度。整個錄音中,她表現的只是一個舉棋不定,到最終都沒有決定要不要聽的被指使者,而趙優就不一樣了,她每一句話,都有十分明顯的目的性。
比如,有一句我聽的很清楚,顏然問趙優,爲什麼一定要選擇殺掉我這條路,趙優在聽筒那邊,頓了頓,狠狠的說道:";她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阻礙,難道,她不該死麼?";
趙優的聲音是那麼的輕鬆,輕快,就好像我是她們的眼中釘心頭病,如果能把我這塊病竈剷除,她們一定會拍手稱快。
門口的那人聽完了全過程,眉頭越發的緊鎖,手指捏的手機咯咯作響,筋骨幾乎都要纏繞着他的骨節給爆發出來,所有的人能都感受到從他身體裡逐漸散發出來的威壓。
身後的人見狀不妙,有些小聲的低着頭,在他的背後有些吞吞吐吐的問道:";少班主……您……您還好吧?";
他沒有說話,擡起頭,看向我的那一刻,眸子底部是一片扎眼的猩紅,像是在忍着痛與恨一般,一如每一次在知道我受的苦難後眼裡所擁有的嗜血。
再反觀凌風,他就像是被剝奪了所有的表情,站在那裡像是一個木偶,我能肯定他什麼都聽見了,但是我不能肯定的是,他的反應,以及他內心裡的聲音。
還是說,即便到了這種時候,他依然選擇裝聾作啞?我看不透他,大部分的時候,他總是像一個,黑色的謎團,越是靠近就越琢磨不清黑暗中的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趙優狠狠的坐到了牀上,牀,還有她的肚皮,都跟着發顫,她看向顏然,咬着嘴,像是在質問她,這下你滿意了吧,大家都玩完了!你個神經病!
我有些想笑,感謝顏然今天怒火攻心,神經病發作,讓我把她們揭穿的,那麼有價值。
薛軒逸站在門口,望着我,但是眼神只停留了一會兒,他便猛然間換上一副氣極的表情,整錢臉都皺在一起,然後朝凌風衝了過去,一把捉住他的衣領,另一個手握成拳頭,狠狠的砸向他的臉。
凌風連掙扎都沒有掙扎,身形晃盪了一下,臉上瞬間淤青一片,薛軒逸見狀,火氣未消的罵了一句幹,隨即舉起另一個拳頭,砸向凌風的嘴角。
他的力氣太大了,以至於凌風的嘴角瞬間就被砸出了血。他的眼皮朝下微微耷拉着,沒有半點的精氣神,不知道是因爲北薛軒逸打的,還是因爲知道了真相。
凌風伸出了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鮮血,嘴角像是有着淡淡的笑意,孤獨到底。
我沒有說話,顏然沒有說話,趙優也沒有說話,薛軒逸在打完凌風兩拳頭之後,手臂竟然在顫抖,就好像用完了自己的憤怒,和力氣一樣。
";這就是你的人乾的好事?你根本分不清,誰他媽纔是個婊子,草!";薛軒逸伸腳,一腳踢翻了病牀邊帶輪子的櫃子。
他帶來的幾個手下,都站在門外等候聽命,那一個個驚奇的表情,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的少班主會發這麼大的火氣,就連我,也沒有想到,他就跟一頭,發狂的獅子一樣駭人。
雖說醫院禁止喧譁吵鬧,此時卻沒有一個人過來制止。
凌風變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沒有脾氣了,就像是一個麪糰一樣,趙優想捏成什麼樣,就捏成什麼樣。趙優流着眼淚,拉住凌風的手,儘管如此還是不斷的說這不是真相,她根本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