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都死了……我活下來了!”她目光呆滯地呢喃着,手裡的劍“叮咚”一下掉落在地,人也倒了下去。
她的身體早就到了極限,能夠支撐到現在完全是她憑着一股求生的信念,此刻絕境逢生,根本無暇思考誰救的她以及後面的追兵,心絃一鬆自然是昏死了過去。
如果沒有人救治,以她的傷勢,縱然叛軍沒有再追來,她也活不了了,在這荒野之地,搞不好還會給野獸吃了。
幸運的是,一對男女出現在了這裡。
男的是一名看起來二十八九的黑衣青年,俊朗如玉,不過神情冷漠如冰。
女的是一名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的白裙女子,氣質如仙,可惜輕紗蒙面看不見真容,唯有雙眸清冷如月。
正是從天陽皇城遠道而來的陽炎和冰若言師徒,當然,都是易容過的樣貌。
“她快死了。”冰若言看了粉色勁裝女子一眼,玉手一招,她的身體離地而起,飛入陽炎懷裡。
陽炎微蹙眉頭,似乎很是嫌棄,但也沒有說什麼,帶着她和冰若言迅速離開此地。
在附近尋了一處山頭,陽炎把懷中滿身是血,甚至都難以分辨美醜的女子平放在地上。
她披散着頭髮,衣衫被刀劍劃得破破爛爛的,幾乎遮掩不住她姣好的身材,可惜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模糊血肉,全然沒有春光乍泄的誘惑可言。
她的呼吸已微弱到幾乎沒有了,心跳也恐怕只有把耳朵貼到她胸前才能感受到一點,儼然一腳踏進了鬼門關裡。
陽炎取出一顆二品療傷丹藥,毫不惜香憐玉地撬開她緊閉的牙關,扔了進去,接着撕掉她胸前本就破碎不堪的血衣,手掌覆上她被刺穿的左胸,運轉靈元,生命意志力量緩緩注入。
還好她被刺穿的是肺葉而不是心臟,救治起來不算費勁,只是一會兒,她就有了反應。
先是心跳越來越有力,接着呼吸也清晰了起來,隨之開始有韻律地起伏跌宕,陽炎適時撤回手掌。
女子呻 吟着悠悠醒轉,察覺到旁邊有人,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緊張問道:“你是誰?”
“路人。”陽炎淡淡道。
女子忽然愣住,她還活着,而且身上感受不到半點疼痛,只是身體還很虛弱,不由問道:“是你們救了我?”
如果眼前只有陽炎一個人,她肯定會很害怕,但他身邊還有一位飄逸如仙的女子,無形之中降低了她的警惕。
冰若言道:“是他救了你。”
女子努力起身,朝着陽炎抱拳感激道:“多謝公子相救,公子若有差遣,小女子在所不辭!”
陽炎淡淡道:“你只要如實回答在下的幾個問題。”
女子點了點頭:“公子請問。”
“你是何人?爲何被追殺?”
女子神色憂傷道:“小女子姓王單名一個婷字,淮陰人士,於問劍宗修行,家父是淮陰縣縣令,這次回淮陰縣本是探親,豈料叛軍入城屠殺,爹孃均已慘遭毒手,只有我一人拼死逃了出來,幸得公子和這位姑娘相救才苟得一命。”
“叛軍?”陽炎和冰若言對視一眼,血月皇朝內有叛亂,還給他送那種賀禮挑釁天陽皇朝,怎麼想都不對勁。
王婷眼中流露出強烈的恨意:“王上向天陽皇朝俯首稱臣後,就有一些人起兵叛亂,他們自稱天道軍,替天行道,卻遇城屠城,老幼婦孺全不放過,男子都被他們殺掉,女子則慘遭他們蹂躪,連畜牲都不如!”
陽炎問道:“朝廷無人平叛麼?”
“有也是酒囊飯袋,不是姍姍來遲,就是收復的失地沒多久又淪陷了,根本指望不上!”王婷咬牙切齒道。
陽炎若有所思地道:“你可知叛軍有多少人?領袖是何人?”
王婷搖頭道:“小女子不知,不過屠戮淮陰縣的叛軍就有不下兩萬人馬,淮陰縣只是個人口不到十萬的小小縣城。”
陽炎目光一閃,一個小縣城就有兩萬以上的叛軍,這個所謂的天道軍規模可想而知有多龐大了,血皇能容忍這麼一大股叛軍勢力在境內恣意妄爲?
但從王婷的話中看來,血月朝廷並沒有太重視叛軍,要不然不會一個能人悍將都沒有,坐視百姓遭難。
這又是爲什麼?
這時,王婷纔想起來問道:“還未問過兩位恩公姓名?”
陽炎道:“在下彥揚,她叫若冰,是在下的……”
冰若言挽住他的手臂,大方地搶過話題說道:“我是他的道侶。”
陽炎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轉瞬即逝。
王婷並沒有發現,由衷羨慕道:“彥公子,若冰姑娘,二位真是般配。”
陽炎聽在耳中頗覺尷尬,冰若言接話道:“我也這麼覺得。”
“王姑娘有什麼打算?”陽炎轉移話題問道。
王婷目光一黯:“我爹被叛軍殺死了,娘也落到了叛軍手裡生不如死,我已無家可歸,只有回問劍宗刻苦修煉,等修爲有成再來報仇了。”
冰若言問道:“既然你娘還活着,不想救她麼?”
王婷悽苦道:“我當然想,可我現在的實力回去根本救不了娘,不過是白白送死。”
冰若言道:“我們可以幫你。”
“真的?”王婷神色一喜,很快又搖頭道:“不行,救命之恩尚未報答,小女子又豈能讓兩位恩公爲了我以身犯險?”
“放心吧,我們兩個人的實力救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冰若言說道。
“爲什麼你們要這麼幫我一個素昧平生的落難之人?”王婷眼含着淚問道。
冰若言反問道:“你覺得我們是見死不救的人麼?還是覺得我們在圖你什麼?”
“當然不是!”王婷連忙搖頭,解釋道:“我沒有那個意思,小女子只是不希望連累兩位涉險。”
“那就不要廢話了,晚了可救不了人。”陽炎淡淡道。
王婷咬了咬脣,忽然跪地叩首道:“承蒙兩位大恩大德,不論能否救出我娘,小女子願意爲奴爲婢,盡一生之力報答!”
鏗鏘有力,字字珠璣!
“起來吧。”冰若言道,“你先換身衣服,然後進城救人。”
王婷忽覺涼意嗖嗖,低下頭看了眼,臉色刷地紅了起來,之前沒有注意自己現在是衣不蔽體的狀態,特別是心口處不知何時給人撕掉了一大塊,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新生出了嬌嫩的雪白肌膚,在斑斑血跡中顯得格外誘人。
她連忙一手捂住胸前,意念在須彌戒中翻找出一件紅色長裙,用另一隻手慌慌張張地披在身上。
藉着束起長髮時壓下內心的尷尬,好在滿臉的血污恰好掩蓋了滾燙的羞紅,王婷不敢去看陽炎,對着冰若言小聲道:“我換好了。”
三人當即下山,恰好遇上一隊搜尋她下落的叛軍,王婷眼中恨意涌動,憤然拔劍出手,沒幾下就盡數誅滅。
“娘,千萬要撐住,女兒來救您了!”這麼想着,她急衝衝地掠向了淮陰城。
陽炎和冰若言不急不緩地跟在她身後,準備在她遇到危險時再出手。
這姑娘需要發泄。
“呦!小美人還敢回來,抓住她,本大爺要給她開苞!”一名叛軍中郎將看到王婷,貪婪的目光在她凹凸有致的嬌軀上游離,舔了舔嘴脣。
當即數十名叛軍士兵衝了上去,王婷眼裡殺機凜然,絲毫不懼,手中之劍揮舞如風,又快又準又狠,收割着一條條生命。
那名中郎將臉色一沉,這賤人的傷居然痊癒了,如此生猛,單打獨鬥他絕不是對手。
於是,他撒腿就往城裡跑去,王婷已經殺紅了眼,殺光面前的叛軍士兵後,二話不說追了進去。
不出意外,她撞上了大批叛軍,除了剛纔從城門口逃走的中郎將,還有一位叛軍將領,和幾名副將,都是貨真價實的靈元境強者。
“小美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今天我們哥幾個就嚐嚐縣令千金的滋味有什麼不同。”那名中郎將邪笑道。
王婷沒有理會他的污言穢語,盯着那位叛軍將領,冷聲問道:“我娘呢?”
之前就是這個人打落了她孃的劍,致使她蒙受叛軍的蹂躪,而且這個人還是第一個玷污她清白的禽獸。
此人無視王婷冰冷的眼神,一臉回味無窮地說道:“縣令夫人久經風雨依舊水潤得很,可見縣令大人以往怠慢了,好不容易有我們這些弟兄滿足她,當然是忙着在公堂承恩沐澤,現在正是讓你們母女團聚之時,還不快謝過本將軍?”
“無恥之徒,受死!”王婷氣得渾身發抖,再也忍不住,一劍刺向他咽喉。
叛軍將領冷笑一聲,他就是故意激怒王婷,見她上當,渾身氣勢綻放而出,赫然是靈元境四重的氣息。
手中長槍猶如蛟龍出海,刺向王婷的胸口,一寸長一寸強,在她的劍刺中他之前,他的槍芒就會先洞穿她胸膛。
而且,以他靈元境四重的修爲,王婷的劍連他的護體靈元都撼動不了。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他的槍居然刺偏了,幾乎擦着王婷的身子而過。
王婷刺出的凌厲劍芒卻突然加速,輕易穿透了他如紙糊一般的護體靈元,在他恐懼的目光中,狠狠刺進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