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天醉居酒樓的雅間里正當姬輕塵跟他的新兄弟們縱酒高歌時,八皇子的府中姬虔也正在書房中對着都察院右都御使查慎行發泄着自己的怨氣。他認爲前鋒營能夠一戰勝了驍騎營,這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在馬球場上他敗給姬輕塵,這就是對他的侮辱。再聽到家人向他回稟了今天中午驍騎營到酒樓吃飯而引起君臨百姓圍觀和議論的情景,他聽到君臨百姓對驍騎營的,又想到現在姬輕塵可能已經在天醉居爲贏下馬球比賽的衆人設宴慶祝,他就怒火中燒,立即將查慎行召到了自己的書房,想讓這位都察院的右都御使彈劾驍騎營今天在君臨城的出格舉動。
查慎行身形不高,年紀已有四十,這讓他看起來比一般人要蒼老很多,只是偶爾之下雙眼之中閃過的一抹精光,纔會使衆人不敢輕視這個掌管着大燕監察職權的都察院二號人物。他既不是七大世家中的弟子,家族又不是高族門閥,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坐到都察院右都御使個正二品的高位上,除了自己苦心經營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得到了當今皇后的賞識和靠上了禮部尚書崔景升這棵大樹。所以,即便現在他已經是堂堂的都察院二號人物,可是聽說八皇子要召見他,下朝之後就立即匆匆趕了過來!
書房中的姬虔發泄完了自己的憤慨,便傲慢的向查慎行說道,“你是都察院的右都御使,都察院現在就歸你掌管,需要怎麼做你自己知道怎麼辦吧?”
“請殿下放心,老臣知道該怎麼做。”查慎行回答的很乾脆,又見八皇子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又不適時宜的說道,“不過,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殿下想要以此就讓陛下收了九皇子的兵權,恐怕難以奏效,老臣能做的就是指使幾名御史上幾份彈劾的摺子,至於九皇子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具體就要看陛下自己的態度。”
“只讓幾名御史彈劾自然收效甚微,可要是讓整個都察院的御史們都出面呢?”八皇子姬虔陰陰笑道,昏暗的書房裡,他的面容說不出的邪惡。
“想要讓都察院衆人全面的彈劾,恐怕老臣也做不到啊!”查慎行嘆息一聲很無奈的說道。
“張方平雖然是都察院左都御使,可是自上次那件事情之後他就已經沒有了東山再起的能力,你身爲都察院右都御使,難道這半年多的時間還沒有全面的掌控都察院嗎?”驟然間聽到查慎行的話,姬虔不憤的厲聲質問道。讓查慎行升遷到都察院右都御使的位置上,可是讓他的舅舅,工部尚書崔景升費了不少功夫。
“殿下,這,不是老臣無能,是張方平紮根都察院十多年,又以剛正不阿、鐵骨直諫譽滿朝野,老臣就是再怎麼挖空心思的收服其黨羽,可半年時間也難以徹底的掌控都察院啊!”查慎行頗爲悽苦的訴說道。
“你——”看到四十多歲的堂堂都察院二號人物現在像受了氣的小媳婦一樣哭腔着向敘說自己的委屈,姬虔身上就泛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他恨鐵不成鋼的想要訓斥查慎行,可看到查慎行卑躬屈膝的恭順模樣,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不過殿下放心,這次不行,我們還有下次,下次不行,我們還有下下次,積少成多,到時候一樣可以陛下懲治九皇子,再說離明年三月份的校場較技還有四個多月時間,而老臣相信這期間九殿下還會犯不少錯誤,只要老臣讓都察院的御史們盯緊着驍騎營和九皇子,他和驍騎營一犯錯誤,老臣就讓御史彈劾他,次數多了,陛下也不會再寬容他。”老謀深算查慎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就一臉期待的等待着姬虔的表態。
他的辦法看似非常的笨拙甚至是可笑,可是常年在都察院任職的他很清楚該怎麼利用自己手裡的權力才能達到更佳的效果,就是細水慢流,不知不覺淹死對方。
“恩!也只能這樣了!”姬虔雖心有不甘,可聽到查慎行的辦法,他也覺得比較穩妥,就嘆息一說說道。
突然他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亮光,說道,“對了,這個月月末的時候老九要跟西蜀世子許禎的長槍兵在羽林騎校場比武,到時候你可要記住好好的做做文章。”
“老臣明白!”精明的查慎行一下子明白了八皇子的用意,立即躬身領命道。
夜晚時分,剛從天醉居回到府上的姬輕塵已經微醉,自然也就不知道姬虔已經讓都察院彈劾他今天的出格舉動事情。
今天天醉居宴會他收服了李長征和王垠等十人,這是一個意外的收穫,讓他的心情非常的好,他就遣散了身邊的侍衛和張讓,獨自一個人到院中漫步。
突然,隱隱之間他聽到了一曲優美,但又有一股蒼涼和孤寂的琴音在院中飄蕩。聽着這熟悉的曲調,他循着古箏的聲音來到了一處別院。遠遠的看見亭臺水榭間,一名翠綠色長裙的少女正在低頭撫琴。
少女神情專注,十指靈動的在琴絃上撥動,古箏發出悅耳的曲子飄出了院子。
看到眼前專注和癡迷的少女,姬輕塵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自己在離國爲質的歲月之中,想到曾經自己也在這樣的夜晚獨自撫琴,只爲了思念心中至愛,便不由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殿——殿下!茗煙深夜撫琴,驚擾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他的嘆息聲驚醒了撫琴的少女,少女看到他時有點驚慌。
“沒有,你繼續吧!”姬輕塵淡淡的說道,思緒已經被打斷,就要準備離開,可就在他轉身之際,茗煙突然問道,“殿下是否有什麼心事?”
“有點!”他簡短的回答道,目光一下子緊緊的盯在了茗煙的臉上。因爲自從茗煙被送到館驛開始就很少說話,今天突然主動開口跟他說話,這多少讓他有點驚訝。
“要是殿下想聽,茗煙就再爲殿下彈奏一曲吧!”茗煙被姬輕塵看的俏臉微紅,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道。
“也好!”姬輕塵將目光收回,徑自坐到了亭子的石凳上。
姬輕塵的目光移開,茗煙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坐下開始低頭撫琴。
月光如銀!
琴音嫋嫋!
聽着清淡又有點憂傷的曲子,亭子下面的姬輕塵長身而起,信步走到亭外,負手而立,靜靜的望着西北方的天際怔怔出神。他的長髮自然的披在肩上,微風吹拂,髮絲顫動,衣帶飄飄,皎潔的月光下顯得非常的寂寥。
這一刻,茗煙猛然擡頭看到了這一幕,發現眼前這個集富貴與權勢於一身的男子的身影盡然這麼的孤高和清冷,突然間她的心頭一疼。驟然之間一句詩一下子就浮上了她的心頭,“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這句詩句浮上她的心頭,茗煙自己都有點驚訝不已,然後她覺得胸口沉悶不已,心裡有了一股酸酸的感覺,瞬間就蔓延到了她的全身,便不由的開始低聲吟唱道:
平生不會相思
纔會相思
便害相思
……
詞中真摯情感淡淡的、自然的流露,再通過茗煙天籟般的嗓音唱出,讓停外的姬輕塵聽得盡然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