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臂傳來刺痛。
慕挽城的意識瞬間清醒,連忙睜開眼睛,而自己的眼睛上方有兩個人頭。這兩個人頭,慕挽城都十分的熟悉,只不過卻是許久未見。
一個有着絕世之容顏,一個有着俊朗的冷毅,他們就是卿絡和離殤。
“醒了。”卿絡看着慕挽城的眼眸睜開,連忙用手裡的毛巾擦拭着慕挽城那汗水浸溼的額頭,給予一個和煦的微笑。
“我去交大夫。”離殤的眼眸裡滿是喜悅,確認慕挽城醒了後,便急匆匆的轉身離開。
慕挽城一直處於不理解的狀態,任由卿絡將自己慢慢地扶起。慕挽城靠在牀頭,看着卿絡爲自己擦拭着額頭,眼睛裡滿是感激。
然而,慕挽城卻發現卿絡的眼眸,發現他總是避開自己的視線,總有那麼一股股淡淡的悲傷。
“卿絡。”慕挽城輕輕地叫着卿絡的名字。
“嗯?”卿絡擡起眼眸看着自己,裝作喜悅。
“你怎麼會在這裡?”慕挽城輕聲的問道,本來她想問卿絡爲何這麼悲傷,但是卻止住了那句話,改了問題。不過,慕挽城卻沒問自己在哪裡,而是問卿絡爲何在這裡。
“來救你。”卿絡簡單的回了那麼一句話。
然後,卿絡拿着毛巾轉身離開,走到一旁的洗臉盆旁細細的洗着毛巾,彷彿要避開慕挽城的問題,又彷彿害怕着面對慕挽城。
“謝謝你。”慕挽城看着卿絡的背影,輕聲的道謝。
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總是感覺卿絡在避開自己,自己跟他彷彿多了那麼多的陌生感,讓自己無法向以前一樣,無話不談。
“你剛剛在說了夢話。”卿絡將毛巾洗好後,走到慕挽城身邊幫慕挽城擦拭着手掌。
“夢話?什麼夢話?”慕挽城下意識的問道。
“你在喊一個人,不,是一羣人的名字。”卿絡繼續說着。
慕挽城頓時一愣,想起了剛剛自己做夢的場面。跟自己有着感情羈絆的人,都在自己的懷裡死去,那股噬心的疼痛依舊縈繞在自己心口。
還猶新記得剛剛自己面前的四個選擇題,北裔珩、鍾子齊、離殤、卿絡。
“我都說了誰?”慕挽城紅着臉問道。
“北裔珩。鍾子齊。離殤。”卿絡低着眉眼回答道。
慕挽城皺了皺眉,好像是少了一個名字,然後又問道:“沒有了麼?”
“嗯。”卿絡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慕挽城感覺不對在,明明記得是四個人在自己懷裡死去,每一個都是讓自己撕心裂肺的叫着,怎麼會沒有了呢?
突然,慕挽城想起了,好像在卿絡死後自己沒有喊他的名字,而是流了眼淚。
“我夢見了四個人,”慕挽城說着便忍着疼痛抓住了卿絡的手,然後看着卿絡認真的說道:“有辰王北裔珩,有南鳳國的鐘子齊,有離殤,還有你。”
卿絡那悲傷的眼眸突然亮了起來,可是剛剛自己明明沒有聽見慕挽城喊自己的名字,喊着北裔珩,鍾子齊,離殤,就是沒有自己。而喊得最多的是北裔珩。
“我夢見你們四個一一在我懷裡死去。”慕挽城說着嘆了口氣。
卿絡皺眉,不語。
“在我的夢裡,彷彿有人給我出了一道選擇題,讓我在你們四個裡選擇一個人,”慕挽城說道這的時候,頓了一下,然後笑着道:“說,讓我選擇其中一個人,相約白頭,相扶到老。”
“嗯。”卿絡應了一聲,沒有說話。
可是,卿絡很想問慕挽城選的誰,可是喉頭裡的突然乾啞起來,讓卿絡說不出。然而,卿絡也彷彿恐懼着慕挽城的答案,想要逃離。
“我……”慕挽城剛要說話,卻被打斷了。
急忙而混亂的腳步聲傳來。
只見,離殤拉着一個揹着藥箱的大夫走了進來,大夫滿頭大汗卻不敢說一聲‘不’字。此刻,大夫正不斷的用袖口擦拭着額頭的汗水,對着離殤點頭哈腰。
“大夫,你快去給她看看。”離殤催促着大夫嚮慕挽城而去。
卿絡沒有聽見答案,他有些怨恨離殤的匆匆而至,又感激着離殤的匆匆而至,因爲他怕聽到的答案,讓自己承受不了。
五天後……
慕挽城的手臂已經大體好利索了,但是手臂和後背的淤青還沒有退去,看着有些嚇人。但是,慕挽城卻已經無法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北裔珩那邊的事情自己還要去辦。
慕挽城聽說了很多事情。
那日,卿絡和離殤救下了自己,北裔珩並沒有出手,反倒是一個蒙面人出現幫忙。至於蒙面人是誰,慕挽城就不清楚了。
而,自己被救後,北裔珩就率領大軍攻打了皇宮。沒出半柱香,北裔珩就拿下了皇宮,擒拿了端王等餘孽。北裔珩在慕挽城被救走後的第二天就被羣臣簇擁登基了。
北裔珩登位後,將端王的餘孽都斬首示衆,將端王囚禁在了水牢。然後辦理了之前皇帝的葬禮,葬禮過後,又封了太后爲太皇太后,封前太子爲惠王安葬了皇陵。
之前的睿王,將兵權全部上交給了北裔珩,提出做個逍遙王。北裔珩倒是應允了睿王的提議,然後在南方某郡給睿王建了行宮,還給了睿王的封號,爲息王。
至於前皇后,據說北裔珩聽從了太皇太后的意見,將前皇后封爲安怡皇后葬在了皇陵。這一舉動,不僅讓北裔珩的名聲大悅,還得到了很多民心。
不過,慕挽城還聽說,北裔珩破格提拔了一個草民爲丞相。
之前,辰王府裡的夫人和侍妾也都封了嬪妃和美人之類的,也所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至於,慕挽城自己,慕挽城還未聽到消息。
慕挽城現實回了之前的辰王府,剛一進府,就被管家安排了馬車送入皇宮。
馬車上,慕挽城的心思很重。
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前方的路是什麼。就連自己從羣裡那裡離開,慕挽城都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因爲她知道這不是夢,而是命。
馬車在御書房停了下來。
慕挽城的衣着還是在卿絡那裡的衣着,青衣如仙,無任何點綴。不過這樣的衣服在這個金碧輝煌的皇宮,卻顯得格格不入。
慕挽城頓時在這裡成爲了視線的焦點。
“什麼人?御書房重地,閒雜人等不得進入。”門口的侍衛將慕挽城擋在了門外。
慕挽城沒有說話,而是退了一步,看着侍衛微笑的點了點頭。
倒是駕車的小斯急匆匆的上前,皺眉說道:“你們這羣有眼無珠的人,你們知道你們在跟誰說話麼?當你們的腦袋。”
嘩啦。
侍衛根本沒有害怕,而是抽出長劍指着小斯,準備擊殺。
“什麼事?”一個質問的聲音在院裡傳了出來。
慕挽城仰頭看去,只見茉兒此時正是穿着布料十分好的宮裝走了出來,不過這個茉兒的裝束,並非美人嬪妃,而是一個宮女的裝束,不過卻高於宮女。
“茉兒。”慕挽城笑了笑。
“還不快退下。”茉兒一看是慕挽城,當即呵斥着門口的侍衛,然後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對着慕挽城做福道:“王妃。”
“嗯。”慕挽城點了點頭。
茉兒現在叫自己這個稱號,也是沒有疑問了,雖然北裔珩做了皇上,但是慕挽城卻還沒有得到冊封。也可以說並非一個妃子,但卻高於妃子。
“王妃,裡面請。”茉兒當即給慕挽城開了路。
慕挽城走了進去,環視着四周,發現御書房還是跟以前自己記憶中的一樣,沒有多一份熟悉,也沒多一份親切,還是那麼的冰冷。
茉兒停了下來,然後轉身對着慕挽城恭敬的道:“王妃,等奴婢去通報。”
“嗯。”慕挽城點了點頭。
慕挽城看着周圍,卻發現了門口的女子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宮女,路過御書房的門口,長衣拖地,步履優雅。而自己身邊卻什麼都有,只有自己,慕挽城忍不住想起了曲濃。
“王妃。”茉兒喊叫了一聲慕挽城。
慕挽城轉過頭,只見北裔珩此刻穿着黃色龍袍站在門口,眼睛裡閃過所有的思念,然而這股思念卻沒有被北裔珩遮掩,任由思念閃現。
慕挽城心裡是對北裔珩有些怨恨的,自己被掛在城門上,北裔珩沒有進宮,慕挽城明白。但是卿絡和離殤救自己的時候,他卻沒有動。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慕挽城走到北裔珩的面前,然後對着北裔珩行了大禮。
北裔珩連忙上前攙扶着慕挽城,然後緊緊地摟在了懷裡,在慕挽城的耳畔,輕語道:“你知道嘛,朕很想你,朕很怕你不回來了。”
“皇上……”慕挽城感受到了北裔珩的思念,心裡的怨恨也化爲烏有。
慕挽城也突然對自己的那個夢,產生了負罪感。自己已經是北裔珩的女人,爲何還要有那樣的夢,就算自己自由了,但是自己已經嫁給北裔珩,就不應該有別的選擇。
“答應朕,永遠不要離開,好嘛?”北裔珩輕聲問道。
慕挽城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