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風有點雙眼發直,一株帶蟲眼兒的三棱蝦脊蘭就值二十萬,那麼家鄉太行山峽谷中那一大片三棱蝦脊蘭該值多少錢啊?怔了半天,趙長風忽然間說:“高明,高明!”史墨蘭會心一笑,也不言語。文廳長的確是高明啊,喜愛蘭花不過是文人的雅好而已,別人送給他蘭花,也不過是“蘭友”之間的交流,而這些蘭花,隨時可以到市場上變現,簡直就是綠色的金子。這些收禮送禮的手段向來都是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在家裡住了一晚上,因爲第二天下午要開常委會,所以趙長風早早就起來匆匆趕回邙北市。方佳怡對他這樣來去匆匆意見很大。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趙長風繼續在商業廳當個副處長,也不用過這樣望眼欲穿的牛郎織女似的生活。對於方佳怡的抱怨,趙長風只有苦笑,他其實是可以請假不參加常委會,但是他擔心在常委會上會討論楊金花的問題,就決定一定要回去參加。他既然因爲楊金花的事情和付罡庭撕開了臉面,那麼這件事情就一定要堅持到底,不能夠再退回去了。
下午三點,趙長風微笑着在會議室內坐下,環視一下四周,發現除了市委書記劉馳外,副書記白國慶的座位也是空着。劉馳一般是最後出現在會議室的,這不奇怪,怎麼到現在白國慶也沒有來呢?看常委會的日程安排上,白國慶今天沒有其他活動啊。
劉馳端着茶杯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往中間一坐,說道開始吧,國慶同志住院請假了,都到齊了。
趙長風本來以爲要在會上討論楊金花的事情,但是終究沒有討論。看來紀委還有些工作沒有做完。付罡庭倒是滿面春風,心情好像絲毫不爲紀委正在調查楊金花的事情受到影響。
會議結束後,趙長風回到市政府大院,劉俊康連忙跟進來替他換茶。趙長風說道:“俊康,白國慶書記住院了,你側面打聽一下,看看劉書記去醫院看了沒有?”
劉俊康笑了笑,把茶杯放好。輕手輕腳地出去了。過了半個小時,劉俊康回到辦公室,向趙長風輕聲彙報道:“老闆,劉書記去過醫院了,今天中午去的。另外付書記、錢書記和包書記也去過了。”
趙長風點了點頭,沒有做聲,劉俊康站了一會兒,就回到他的辦公室了。趙長風其實只需要知道劉馳去沒有去看過白國慶。至於其他幾位副書記,對趙長風來說是無所謂的事情。
趙長風打聽劉馳去沒有去探病,是有原因的,按照官場地潛規則,只有劉馳先去看過白國慶了。他才能跟着去看。如果趙長風搶在劉馳面前去醫院探望白國慶,劉馳知道了肯定認爲趙長風在拉幫結派,籠絡人心。如果趙長風硬要提前去看,那麼他必須要事先向劉馳請示。當然語氣不一定很正式,說我要到醫院去看望一下白書記。這還不算完,到了醫院,趙長風還要對白國慶說道,劉書記很忙,一時抽不開什麼,就委託我先過來看望一下白書記。這樣的話,趙長風非但讓劉馳心中不舒服。也在白國慶這裡沒有落下人情,這樣兩頭不落好,這種冤大頭的事情趙長風又怎麼會去做呢?至於說付罡庭、錢兆均和包太龍三位副書記,雖然在黨委排名比趙長風高一些,但是趙長風卻不必像顧忌劉馳那樣顧忌他們。這個道理看來劉俊康是不明白,否則他也沒有必要把其他三位副書記的行蹤也打聽清楚。
快下班的時候,劉俊康來到趙長風辦公室,拿起杯子又添了一次水。然後站在趙長風的身側輕聲說道:“老闆。什麼時候去醫院?我去安排一下。”
趙長風略一沉吟,說道:“吃過晚飯吧。八點鐘你和老邢過來接我。”劉俊康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在市委小招吃過晚飯,穿過側門,走了幾分鐘,就回到了湖月山莊七號別墅,趙長風打開電視看完新聞聯播,又坐了一會兒,就聽到外面有汽車的聲音。然後就聽到劉俊康的敲門
聲。他沒有進來,只是站在門口輕聲問道:“老闆,就走嗎?”
趙長風點了點頭,拿起手包就出來了。劉俊康連忙接過手包,把趙長風讓在前面,下了臺階,有搶一步拉開車門,護着趙長風進去,然後自己才繞到前面坐了進去,對司機老邢說道:“走吧。”
出了湖月山莊向左一拐,十多分鐘,車就到了邙北市人民醫院,這也算是小城市地優點吧,去什麼地方都不會花太長時間的。
“停一下。”劉俊康讓車在醫院門口停下,他下去到旁邊的商店把下午定好的花籃和水果拿出來。邙北是個縣級市,醫院門口雖然也有鮮花店,但是到了晚上的關門了。劉俊康下午提前買好,放在一旁的商店裡。這些事情不用趙長風交代,劉俊康自然會辦好。當然,這些鮮花和水果也只是一個意思,白國慶並不會在意這些的,重要的是趙長風一定要到病房去,只要趙長風人到了場,就比什麼都重要。這其實就是表明了一種態度,送東西是無所謂地。
病房裡已經有幾個人坐在這裡,他們看到趙長風進來,連忙站起來,閃到一邊,臉上堆着笑向趙長風問好。趙長風看了看,都是城建系統的人,於是就點頭微笑。
白國慶坐在牀頭,趙長風大步上前握手,口中說道:“白書記,才知道消息,來晚了一步,不要見怪。”
“長風同志,又不是什麼大病,驚動了你,用不着來看的。”白國慶說道,然後隨口補充了一句:“劉馳同志中午的時候來過了。”
趙長風說道:“我到中州去辦事,中午纔回來。下午召開常委會時我沒有看到你,問了一下,才知道白書記生病了。現在感覺怎麼樣?怎麼不去天陽人民醫院?邙北人民醫院條件有限啊。”
白國慶說道:“沒事,只是有點發燒,我說在家裡歇歇就好,可是他們非讓來醫院。這種小毛病,來邙北市人民醫院就興師動衆了,再到天陽市人民醫院,豈不是更要鬧笑話了。”
趙長風卻是不信,白國慶也許不僅僅是發燒這麼簡單。做領導的都不願意生病,生怕別人說自己身體不好,不能幹革命工作。所以即使身體不好,也是硬要抗着。現在邙北市市長地人選沒有定下來,一切都有可能。白國慶這個時候自然不願意就健康問題傳出什麼傳聞來,所以他選擇邙北市人民醫院而不到天陽市人民醫院去也有他的考慮。
心中想找,趙長風笑着說道:“白書記身體一向很好,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估計是最近累着了,抵抗力有些差,養兩天就好了,沒事的。”
白國慶嘆氣說道:“沒辦法啊。邙北市黃金地質公園、邙北市商品批發市場,還有罡庭同志牽頭地香港利雅達集團的汽車配件製造公司,這三個項目一起上馬,都牽扯到城建,不協調好,會出問題的。還好煤層氣管網項目還沒有開展,不然更有的忙了。”
“是啊是啊,城建工作是重中之重啊。白書記擔子重啊!”趙長風附和着說道。
“長風同志,你這是和我開玩笑吧?要說擔子重,我可比不過你啊。光輝同志在黨校學習,市政府的工作全靠你一人挑着。”白國慶說道,“不說這個了,長風同志,你這麼忙,專程跑過來幹嘛?”
幾個城建系統的人開頭還站在一旁陪着笑,後來終於發覺他們呆在病房裡不方便,於是紛紛告辭。見他們都走了,趙長風才說道:“國慶書記,我是專程過來向你彙報工作的。”
白國慶擺手說道:“長風同志,你太客氣了。這個彙報兩個字我可當不起啊。”口中這樣客氣着,白國慶內心還是很受用的。畢竟在黨委地排名,他還是要高於趙長風這個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務副市長。
趙長風說道:“國慶書記,本來你住院休養,我不該和你談工作,可是這次煤層氣管網建設還需要你的大力支持,這次我到中州去專門拜訪了一下建設廳的文廳長,效果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