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市牡丹路八號,蔡宅。
蔡達明捧着一個精美的天青色陶瓷酒罈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七叔,前一陣子中州動物園給我爸送了幾塊老虎骨頭,我爸用十年的五糧液泡了兩壇酒,知道你在邙北市工作累,特意讓我給你帶來一罈補補身子。”
蔡國洪一共兄弟七個,蔡國富是老大,蔡國洪是老幺,所以從年齡上來說,蔡國洪並沒有比蔡達明大幾歲。
蔡國洪半驚喜半埋怨地說道:“達明,你爸也真是的,這酒他留着就是了,給我帶來幹嘛。”
說着蔡國洪打開酒罈,撲鼻一股酒香傳來,再往裡看,一根長長的骨頭和幾塊短小骨頭浸泡的酒罈裡。
“啊,竟然是老虎的脛骨?大哥真不得了!”蔡國洪見識多廣,一眼認出了那一根長長的骨頭是老虎脛骨,另外幾塊短小的骨頭是老虎的前腳掌上的骨頭。因爲老虎全身機構關節的力氣都集中在四肢上,所以虎骨以脛骨藥效最好,其中前腿脛骨更是精華中的精華。
“七叔,還是前腿脛骨呢!虎骨雖然珍貴,但是對動物園來說就不算什麼了。”蔡達明一臉得意地說道:“本來我想通過外貿公司給您弄點孟加拉虎骨,可是我爸說了,還是東北虎骨好。”
“當然了,大哥說的對,熱帶的東西都長得虛。”蔡國洪點頭說道:“東北天寒地凍,動植物都長得紮實。”
蔡達明嘿嘿一笑,又打開手包,從裡面拿出絲綢軟布包裹,放到蔡國洪面前:“七叔,虎骨酒是我爸送你的禮物。這個呢,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七叔可以猜猜看,裡面是什麼東西?”
蔡國洪搖頭說道:“達明,你小子滿腦袋鬼點子,我哪能猜出你送給我的是什麼禮物啊。”說着伸手就要打開。
蔡達明一手搶了過去:“七叔,猜不出來就想打開看,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達明,你小子呀!”蔡國洪笑道,“你小子從來沒有送給我什麼正經玩意兒,我怎麼能猜到?”
蔡達明嘿嘿一笑,打開了絲綢包裹,裡面一根黃褐色肉筋一樣的東西,頂部尖尖的如同竹筍一般,帶着倒刺。
“虎鞭?”蔡國洪大笑,“達明,我就說吧,你這小子帶不來什麼正經玩意兒。從什麼地方搞到的?”
“七叔,這來歷你就別問了,反正不是沾我爸的光。”蔡達明把虎鞭包好,推到蔡國洪跟前,“美國人雖然弄出了一種新藥叫什麼偉哥,但是西藥吃多了不見得是什麼好事,真正固本培元的還得靠這些天然的玩意兒。”
“達明,你啥時候變得如此相信老祖宗的玩意兒了?”蔡國洪哂笑着問道,他和蔡達明年齡不差幾歲,雖然是叔侄,但是相互之間經常開着玩笑。
“還不是跟着七叔你學會了嗎?”蔡達明倒是一本正經起來,“我本來以爲搞外貿能賺錢,後來跟着七叔,才知道搞金礦比搞外貿賺錢多了。看來還是老祖宗的東西管用啊。”
蔡國洪笑而不語,知道蔡達明接下來要說正題了。他這個侄子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送他禮物的。
“七叔,對了,你能不能幫我給國土資源局的焦局長打聲招呼,我想辦一張探礦證。”蔡達明掏出一支帝豪國風,遞給蔡國洪。
蔡國洪伸手接過來,就着蔡達明的火機點上,抽了兩口,這才說道:“什麼區域的?”
蔡達明一笑,說道:“大辛莊的。”
“大辛莊?”蔡國洪眉毛一皺,說道:“那是邙北市第一金礦的區域,難辦啊。”
“七叔,我們又不在第一金礦的礦區探礦,我們是在他們礦區外邊啊。”蔡達明說道:“再說了,我要的只是一個探礦證,也不是採礦證。”
“你小子
少在這裡跟我耍滑頭。”蔡國洪點着蔡達明說道:“我還不知道你?有了探礦證,你就敢直接採礦,連採礦證都省得辦了。”
蔡達明指天叫屈:“七叔,你放心,這次和以前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蔡國洪說道,“現在風聲正緊,讓我考慮一下。”
蔡達明正要再說什麼,蔡國洪的手機響起了起來,蔡國洪衝蔡達明做了個手勢,接通了手機。
“蔡書記,我是同兆啊,不好了,出大事了!”林同兆急切地說道。
“同兆,急什麼?你這個樣子還像是邙北市市委常委、市委辦主任嗎?”蔡國洪板着臉呵斥道:“什麼事情,慢慢說。”
林同兆捱了蔡國洪一陣臭罵,虛虛的心中反而有底了,他定下心神,對蔡國洪彙報道:“蔡書記,省政府派了聯合調查組到了邙北市暗訪,鳳凰山金礦的護礦隊抓聯合調查組三個隊員,其中還包括省環保局環境監測總站副站長陶向強。”
“長風,你在哪裡?”劉光輝問道。
“市長,我現在在天陽市。”趙長風道。
“你馬上趕回邙北市,協助市委處理這件事情。”劉光輝道:“最主要是要安撫好調查組的情緒。我正在往邙北市趕,估計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趙長風沉吟了一下,說道:“市長,國土資源和工業生產都是何市長分管的工作,我現在過去,合適嗎?”
“長風,你放心,該是誰的責任,誰都跑不了。你現在過去是幫我坐鎮。”劉光輝也知道,這個時候讓趙長風過去是有點不合適,但是何泉聲做事向來沒有擔當,市政府這邊讓何泉聲出面,劉光輝確實放不下心來。
“好,市長,我明白了,我馬上就去!”趙長風見話已說透,就放下心來,立即打電話給劉俊康和司機老邢,馬上動身返回邙北市。
劉光輝這裡剛結束跟趙長風的通話,蔡國洪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劉市長,你怎麼搞的?”電話裡傳來蔡國洪的聲音,“市委不是再三強調,要抓好對金礦的管理嗎?怎麼鳳凰山金礦發生了這麼大的惡性事件?”
劉光輝冷冷一笑,蔡國洪這樣倒打一耙的把戲也太拙劣了吧?他平靜地對着電話說道:“蔡書記,市委不是剛通過決議,要維護企業的正常生產秩序,把每月一到二十五日定爲企業的安靜日嗎?我雖然有不同意見,但是也要堅決維護市委的權威,執行市委的決議了。”
“劉市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照你這麼說來,這件事情都是市委的責任嘍?”蔡國洪沒有想到劉光輝上來就給他一個軟釘子。
“蔡書記,現在事情還沒有得到妥善處理,討論是誰的責任還爲時過早。”劉光輝聲音依舊那麼平靜,“我們現在緊要的是要先把這件事情處理好。至於究竟是哪一個部門的責任或者哪一個部門該承擔多大責任,我想省裡還會派調查組下來的,到時候他們會得出一個公正的結論的!”
蔡國洪那邊久久沒有聲音傳來,想來是被劉光輝的話噎得不輕。
“蔡書記,我正在返回邙北的路上。有什麼事情,我們見面再說。”劉光輝嘴角露出一抹譏笑,掛斷了電話。
“武前進,都啥他媽的時候了,你還有空去參加婚禮?”柴剛川在電話裡暴跳如雷,“人家新郎日屄,幹你的屌事?我告訴你,立刻帶人趕往鳳凰山金礦,如果省政府調查組的人出了什麼事情,我就擼了你的所長,讓你天天去看新郎日屄!”
武前進滿頭大汗:“是,柴局長,我明白。我馬上去!”
柴剛川放下電話,立即趕到市政府,市委辦主任林同兆、副市長何泉聲、市政府辦副主任歐陽全都在,在他們對面,是滿臉寒霜的省政府辦公廳綜合六處的副處長張洪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