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離別

此刻同樣是這位老將軍,同樣中氣十足的說道,“別吵了,就像上次一樣把他們打回去就行了嘛。”羣臣一時是面面相覷心中說道,“您也不看看您多大歲數了,再說了上次大皇子殿下派的也不是您啊。是您自己耐不住寂寞,偷偷把人家將軍打暈,自己上去的。您說您那次要是有什麼意外,您讓整個楚國的將軍們臉都往哪放。”

可是這些話也只能在肚子裡腹誹一下,當面是絕對不敢說的。莫說楚雄是皇帝,就算他不是皇帝,只是一般的將軍,也不會容許人家說他老了,打不動了。他最羨慕的就是幻界大陸上古時期的一位將軍,年近七旬,還是能吃能喝,照樣上陣殺敵。何況他充其量才五十,跟那位將軍一比他還算一個年輕人呢。

話說他能這麼一往無前的衝鋒陷陣,也是因爲他有個溫文爾雅,運籌帷幄的好兒子。這位宣武帝打仗是把好手,牀上功夫也是了得,後宮多有開花結果,一共有十一個子女,最出名就是大皇子楚道臨,四皇女楚靜姝,八皇子楚江南。

大皇子出名當然是因爲在戰場上的運籌帷幄,多次隨父出征早已經證明了他的軍事天分。更難得的是他還是大楚國的文壇領袖,七歲會作詩,琴棋書畫是樣樣精通,這樣溫其如玉,文武雙全的公子,無論是在朝野,還是在民間都有很高的威望,甚至超過他那位武運昌隆的父親。

八皇子出名是因爲完全跟大皇子大相徑庭。大皇子是文采謀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是吃喝嫖賭,熬鷹鬥犬就沒有他不會的,要說大楚帝國誰家公子最紈絝,那八皇子一騎絕塵遠遠超過其他的競爭者。

可他偏偏又是宣武帝最喜歡的兒子,楚雄曾經不止一次公然的表達自己對這個不學無術,紈絝成性的兒子。不僅僅是因爲他死去的母親是楚雄曾經最寵幸的愛妃,還是因爲這位宣武帝竟然覺得他那位紈絝成性的八皇子更像自己年輕的時候,讓人不禁懷疑這位在楚帝國臣民心中如武神一般存在的皇帝,年輕時候是怎樣的放浪形骸。

在這樣兩位個性鮮明,各具特色的皇子的映襯下,楚雄的第四個女兒楚靜姝就顯得非常的不起眼,以至於在朝野,甚至在皇室當中一提起這位靜公主。她的身份就是那位聲名狼藉的八皇子同父同母的姐姐,在沒有什麼別的評價。

像她安靜,不合羣的性格原本會被淹沒在幽深如汪洋大海一般的深宮之中,但在一次太陽神的慶典之中,她被一位飽讀詩書的高官無意看見,就是那無意中的一眼就驚爲天人。那位高官回家就寫一首詩,在民間是廣泛流傳,大概的意思就是她一襲白裙素潔樣子在後宮那種美女如雲,爭芳鬥豔的地方,更顯得是那樣的出塵

和富有仙氣。

人們雖然沒有見過這位靜公主,但是可以想象她一定是繼承她母親的美貌。要知道她的母親可是宣武帝最寵幸的妃子,那容貌肯定是差不了。再說她的弟弟也是一位絕世美男子,在神工城有多少花魁翹首以盼這位皇子的駕臨,就算倒貼錢都想看看那張英俊中帶着些許痞氣的臉。

翻回頭我們再說霍雲龍三人。那位說了不是就霍雲龍和上官雪兒兩人嗎?葉蠻這會兒不得被他的紫楓哥帶回萬馬鎮的白虎幫分舵了嗎?按照原本的計劃是這樣的,但是你架不住葉蠻的身在曹營心在漢那。葉蠻在萬馬鎮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很捨不得師姐他們。確切的說就是捨不得他的師姐,可是當時因爲有他母親在,他們沒有辦法表示。他主要還是不想讓孃親傷心。

但是經過這一系列事,葉蠻想保護她,想跟她一起去見識更廣闊的世界。他並不是不想孃親,可是他的心已經隨着師姐,去到那更遠的江湖去那裡行俠仗義,看遍那山山水水。又或許在葉蠻的心中,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他能夠待在師姐的身旁就好。

可他又不敢明說,怕他的紫楓哥說他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可是就葉蠻那個什麼事都寫在臉上的老實性格,又怎麼能騙過蘇紫楓啊。

對面的雪兒師姐也很想把葉蠻留下來,要不一路上跟着那個白無常還不得悶死啊。而且他經過了這一次大戰,好像比以前變得更加冷酷了,全身散發了一種凜然的殺氣。

雪兒當然不知道七年之約的事情。因爲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三個,百獸之王胡世豪,狩牙少年苟有恆和蘇紫楓。現在其他的兩個人都走了,只剩下蘇紫楓自己,他就算霍雲龍不跟他什麼,他也不會去觸那個黴頭。

他早就知道霍雲龍是很喜歡雪兒的,越是這種看似冷酷無情的人,他心中的感情越是炙熱。他是不想讓她擔心,纔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情況。蘇紫楓想到這就會很替葉蠻那個傻小子擔心,因爲他知道這個傻小子如果喜歡上一個人就沒有那麼輕易放棄,就像他學拳一樣。他們三個人的感情就會形成一個死結。

他本來想這時候把葉蠻帶走,這樣他頂多也就是傷心個一兩個月,然後就會好。畢竟他還是個孩子,他還不懂男女之間的情愛是怎麼回事。在他的心中他可能只是想單純的跟她待在一起,跟她說說話,他就會很快樂。想把自己所有好的東西都交給她,可能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佔有她。

這大概就是初戀的美好,不是因爲任何其他的理由,只是單純的喜歡,單純的想念。蘇紫楓忽然就不忍心拆散他們,這樣單純而美好的感情在一個男人的一生中或許就只有那麼一兩次。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他一生最愛的女人只能有一個,其他的都是她的影子。就連他蘇紫楓都不例外。他只是遇到那個人晚了一些,不過沒有關係,餘生都是她就行了,所以他決定了不把葉蠻帶回去。

再者說如果帶回去,自己白虎幫這堆事還不能不管,那柳氏肯定就不會等他,到時候天下之大他又到哪裡去找她啊。所以無論是出於私心,還是爲了他好,他都不能把葉蠻帶走。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這樣一個看似無錯的決定卻把幾個人的未來帶入一個幾乎是死局的境地。也許這就是命運,有時候你苦心孤詣的工作多年可能毫無用處,你隨手拾起的一件小事卻能夠成就你。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所以纔有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單說葉蠻最終得以跟着自己的雪兒師姐走,心裡自然是十分高興的。但是此刻看着逐漸遠去的故鄉,他的心中還是有了一種離別的愁緒。以前再怎麼說也是在胤國東部都是一個地區的,再說母親就在萬馬鎮,就等於他距離家也就是不遠。

可是現在他要去的是胤國的邊境,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居住的帝國居然如此的遼闊,從東部的邊陲到西部的邊境居然要坐這種飛在天空的巨型樓船。他在仙家渡口看到這個龐然大物簡直驚訝說不出來話,跟它相比,自己就好像螻蟻一般。他當時真的不敢想象這種龐然大物是怎麼能飛上天的。但是真的坐了上來感覺要比他在萬馬鎮的時候乘坐的巨鷹好多了,就像飛在天上的陸地一般平穩,他終於也能好好看看風景了。

此刻天氣已經轉涼了,葉蠻站在觀景臺上,看着湛藍的天空中成羣的大雁成羣結隊的向南方飛去。即使是葉蠻這種大大咧咧的性子,也難免傷春悲秋起來。他喃喃的說道,“秋天了啊。”

這時候他聽見身後有人說道,“這時候才覺得想家是不是有點晚啊。”葉蠻不用回頭就知道這個聲音是誰。他轉回頭正看見師姐笑吟吟的看着他,他看着師姐姣好的面容有些覺得不好意思,剛纔的傷春悲秋早就隨風飄走了。

他撓了撓頭說道,“沒,沒有啊。”

雪兒師姐白了他一眼說道,“師弟啊,撒謊的孩子是要喂狼的。”

葉蠻訕訕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師姐走了過去,與他並肩而立說道,“師弟,我有時候很羨慕你的。你最少還有親人,還有家。而我呢,卻什麼都沒有。”

葉蠻也聽說師父去世的消息,他也從來沒有聽師姐提起過她的家人。他忽然有些心疼平時咋咋呼呼,這時候卻顯得很弱不禁風的女孩。他想抱抱她,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告訴她,就算全世界都不要她,她仍然有一個溫暖的懷抱。

可惜他沒有那個膽子,無論是擁抱她,還是說那句話。但他還是不忍見她傷心,於是他選了一個折中的說法,“師姐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呢,你還有霍師兄和我啊。”

這時候短髮女孩看向他笑了,笑的很明媚,以至於葉蠻再往後很多年都記住了那個笑容。她笑着說道,“白無常,那個傢伙我哪能指的上他。至於師弟你啊,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與我爲敵,你還會站在我這邊嗎?”

葉蠻狠狠的點點頭,迎接他卻不是一句話,而是一個擁抱,一個無關於情愛,只關於溫暖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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