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世事如棋

看完紙張,香水雲哀嘆一聲:“哎……!又是一個癡情的女子……!”龍筱幽咳了聲:“啊……!以上面寫的看,這女子或許曾是聖域前輩。而且,當年是姿容絕代,得萬千寵愛……。可惜她卻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人們總說紅顏禍水,可是禍水,又豈只紅顏……!”

“這位前輩名叫靈玉,但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呢!”龍筱幽聳聳肩苦笑道:“別看我,你比我來得早多了都不知道,我又怎麼知道……!不過,這位前輩說她把自己的平生所學留下了……。這室中一目瞭然,已再無直字半言,會留在哪呢……”

龍筱幽緩緩繞室而行,香水雲則靜靜地坐在那品位着那癡情女子的身世……“怎麼回事!這裡的確什麼都沒有了啊!難道,在我們之前,這裡還有人來過……。來……”似靈光一閃,龍筱幽扶起香水雲站在一旁,香水雲奇怪的看着他。只見龍筱幽定睛看着牀上屍骨,緩緩跪下,叩頭對屍骨道:“前輩高義,晚輩極爲佩服。今日晚輩龍筱幽,香水雲偶到此處,得前輩遺願,若能有所領悟,必將盡力爲前輩完成心願,爲蒼生略盡綿力。但若因此對前輩有些許不敬之處,還望原諒……!”

正在香水雲滿心疑惑時,龍筱幽已一把拿起了裹着屍骨的衣服。“你……”不待香水雲阻止,龍筱幽已翻過衣服裡面。香水雲驚了一下,見裡面竟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小字……

龍筱幽看了會,見字跡清晰,筆體娟秀,顯是出於女子手筆,又微微向屍骨頷首致意。香水雲湊到龍筱幽身旁,將虛弱的身體靠在他身上看起了字跡。龍筱幽本想閃避,可想到她的虛弱,也只能隨她了……

二人仔細看去,衣服上開頭一段小字寫着:“餘一生孽債無力償還,唯以平生薄藝奉於賢達。尊架見衣內所記,必然已是恭身祈禱,得餘靈心所感。因此,足可見尊架乃即仁且智之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心懷正氣,明厲害所繫,必可成就宏願。誠然,即是仁義蓋天。但若心思淺陋,默守成見之輩,實在難以理解兩害相權之重,便終難得大成。唯尊架之仁智雙全,不宥俗理之賢方知天地之大,世事難料之苦。因此,纔可以爲當爲之事,當依之理,去行當行之事。所以,得餘技藝者當心胸開闊,善於變通,通關達意。但餘尚須提醒,餘平生所學,乃女子修煉之及至技藝,男子無以所成。若尊架鬚眉之士,則實爲憾事……”

龍筱幽苦笑道:“哎!想不到,我龍筱幽生平知己,竟是一位早已不在人世之人,實在諷刺……”“其實,我早知道了……”龍筱幽一陣尷尬,把衣服交給香水雲,然後扶她坐到椅子上。

龍筱幽轉身向石牀默施咒術,石牀向下陷落,從此這具屍骨終於可以入土爲安了。龍筱幽豎起二指向牆壁上揮灑起來:“靈機隱含數世間,玉成來日就塵寰。埋盡淤積平生憾,香遺萬代水雲間!”

提詩後,龍筱幽扶着香水雲跪在地上道:“我們給前輩叩幾個頭吧……”起身後,龍筱幽對着牆壁感慨道:“前輩,晚輩有幸得前輩所留絕學,無奈晚輩身爲男子,無緣承襲。尚幸現有一才智卓絕之人,晚輩斗膽做主爲前輩收隔世佳徒。望前輩垂憐,佑其可修成正果,傳承前輩遺願。晚輩也必當傾盡所能,衛護左右……”

香水雲捧着衣服脈脈看着龍筱幽道:“你把前輩的絕學給我,讓我拜她爲師,可是……”“你不願意……”“當然不是……只是,我只怕自己才智不濟,難以完成前輩……師父的遺願,到時候,不止有負師父遺囑,也誤了你的苦心……”

龍筱幽隨意笑道:“不會的,我相信你一定是最佳人選。這次,你我……啊!恰巧來到這,或許正是天意使然。而且,我也在這,你若有什麼疑難,我也可以幫你想想。前輩不是說我是合適的人嗎!只可以,我是男子……”“你倒不客氣,還真把自己當成寶了……”二人相對笑笑,彼此尷尬的氣氛減輕了不少……

龍筱幽扶香水雲坐好,將衣服平鋪在桌上道:“來,我們先看可那,這絕學的練法……”香水雲憂心問:“我們……要不要先回去,免得大師姐她們擔心!”龍筱幽笑道:“不用了,花師姐她們的傷還得要幾天才能好。而你的傷更重,不如在這先好好調理,閒下來練一下這技藝。你用不着擔心,有念靈在,如果有什麼事,她可以傳心統治我的……”

香水雲有些黯然問:“那念靈是……”龍筱幽微笑道:“哦,她是精靈界級別最高的一種精靈。一直在黑鷹門爲他們鎮壓冤魂,黑鷹真人把她送給我做法器。不過,我並不想把她當什麼法器,畢竟,她現在是有型有樣的人。可是,她也真的很不簡單,她的很多能力,都讓我很驚奇。這次能這麼順利救出你們,還真多虧她呢……”

香水雲吹眉看着他低聲道:“她也是個很美的女子……”龍筱幽窒了一下,強笑道:“是……是啊!來,還是先看看這個吧……!”定魂金簪幻化的明燈把這間斗室照得亮如白晝,龍筱幽二人身處其中,不知外間時光的流逝已過是兩日。

兩天來,龍筱幽每過一會就用自身真氣爲香水雲療補所失。而餘下的時間多用來練習那粉紅色衣服上的絕學。眼看香水雲日漸好轉,龍筱幽笑道:“真是天意啊!這功法也真奇妙,但也艱深。不過,一切都太巧了,這功法修煉要由常人開始,而你方遭重傷,不只真元被封,靈根也受損了,已和常人一樣,這第一關就不通自通了。接着,你身受重傷,此功還能有醫治功效。現在,你不僅已經恢復,而且功力更勝從前,進展也是一日千里。一切看來都如此巧合,可是,或許這一切真也都是早就註定的呢……”

香水雲嫣然笑道:“是啊!我自己也覺得好了很多呢!不過,最主要還是要多謝你的。如果不是你,我也早就沒命了。就算見了這功法,沒有你幫忙,我自己也未必練得這麼快……”

龍筱幽苦笑道:“哎!我也不過是碰巧而已,而且,若早知道有這番奇遇,我也不用……”龍筱幽說到敏感地方,一時間,斗室裡陷入了沉寂……

良久,龍筱幽捧起那件衣服緩緩道:“現在,你可以說已經過了最艱難的時候,已練成了大半。接下來的多是應用和一些行法方法,這些是要經過長時間熟悉的,等你傷好了,咱們就能回去了……”

香水雲低着頭輕聲囈語道:“是啊!該回去了……”莫說香水雲,就是龍筱幽經過了這次溫柔,旖旎的幾天。說到要走,也不禁有些失落。但他畢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強行讓自己心境平和,龍筱幽笑笑道:“得此機緣,你功力大增,從此在這聖域裡,能和你動手的已經不多了。就是向子軒也不算什麼……”

香水雲淡然道:“那又有什麼用呢!如果可以,我寧願就這樣平平靜靜,安安穩穩的過這一生,不去管什麼正邪的閒事了……”龍筱幽心中苦嘆,誰不想這樣呢!可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所謂,平穩,安靜的日子,何嘗不是要經過連番動盪才能得到的呢!

否則,一生的波瀾不驚,無色無彩的日子只不是平凡庸碌。你即使到死,也難以瞭解那所謂平穩,安靜的真正含義,更不用說去享受它了!

沉默許久,香水雲輕聲道:“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什麼……”“如果……,如果我先你而死,可不可以麻煩你,把我葬到這麼裡來和我那未曾一見的師父做做伴。能夠葬在這裡,我死也無撼了……。我這一輩子最快活的日子,就是在這的幾天,我希望在我死後可以一直長眠這裡……”龍筱幽聽了她淒涼的要求,心裡微酸不禁把她輕輕摟在懷裡……

龍筱幽怎麼不明白她的心意,而他又何嘗真的對這可憐的女子毫無感覺。只是,同樣的未必能兌現的承諾,他又怎麼能給兩個人呢!面對着這癡情女子,龍筱幽雖憐惜滿懷,但卻只能隱忍心意。

而香水雲想要死後長眠於此,無疑是已然預見了自己最終的命運,也不過如她那沒見過面的師父一樣。肌膚的相親,靈與肉的融合,心與意的共鳴是人之慾的最高境界。簡單的宣泄,不過只是原始獸性的延續。那些提起褲子不認人的“流氓”和那些珠光寶氣,認錢爲親的“娼婢”或者以可吸引異性爲滿足和那些不顧道德、責任而污媒苟合的有夫、婦之夫、婦等類“人”只能到死都沉溺在那無限黑暗,下作和萬毒流殤的急流旋渦中,永遠也不會看到人類之靈頂峰的純淨光華。永遠也達不到作爲萬物之靈真正高於異類的內華,秀蘊……

“我……”柔滑,溫潤的柔夷覆上龍筱幽的雙脣,擁攬着那溫暖,柔弱的,龍筱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逸。與阿若的傾心相許,難得真誠互信的滿足。與雪情那如真似幻的事實事件,雖然同樣的消魂蝕骨,卻全然無法得到現在般心靈的慰濟和意境的契合。至於其他女子,此時已全不在龍筱幽心上……

懷中女子雖然給了他心靈與體欲的無限融合帶來的滿足,也使他得到作爲男人的成就感與真心真情的填充。但他卻無法給她任何一個無所謂兌不兌現的承諾。他明白,自己愛她,真的愛。但是,她卻不是自己的唯一,而且,是後一個……

他已經成了自己向來最鄙視,最唾棄的那種人。可是,他終於明白,世間最難控制的不只是活躍、漫無邊際的思維。還有人那隨時受任何情況影響,但又不會終生劃一的感情。

想起香水雲的請求,龍筱幽心中莫名一陣恐懼,不禁緊了緊雙臂。而懷中女子亦緊緊擠在他胸前,或是因用力過度,懷中女子輕輕呻吟了一聲,讓龍筱幽驚醒過來……

看着她晶瑩的雙眸,微泛紅暈,漫溢幸福笑容絕美面容,龍筱幽心有餘悸的輕聲說:“答應我,好好活下去……。至少,不要比我先去,好嗎……!”“你知道,我從不會拒絕你的。以前不會,以後,我想我也學不會了……”龍筱幽憐惜無限的輕撫着她的長髮道:“我……無論我現在給你什麼承諾,也都沒什麼意義。即使給了也……。所以,我只能用一切去保護你,可卻不能給你什麼……”

香水雲悽然一笑輕輕道:“我永遠也學不會拒絕你,也永遠學不會向你要什麼!你像是我的天,我可以看到你,感到你,向你付出。卻無法向你索取任何什麼……哎!天意弄人,恨未相逢當逢時,此意從此悅於心……”

龍筱幽輕輕吻着她,這名震聖域,使千萬青年俊傑傾慕的冰川每人,此時竟猶如一隻柔骨小貓般全無了撐持。只有順應,逢迎。

山洞中整整十天的旖旎風光,終於要離開了,龍筱幽把那件粉紅色輕衫給香水雲穿上。看着眼前絕色的窈窕女子,龍筱幽心中滿是枯澀酸楚……這女子從此將不僅是他的心頭之愛,更是他心頭永難拔去的刺……

“怎麼樣,出來了沒有?”“少主,現在還沒半點動靜。”“奇怪,都進去十天了,他們到底在幹什麼……。龍筱幽不是那樣的人啊!難道變了……”“少主,屬下不明白,爲什麼我們不進去幹掉他們,至少殺了金泰他們,也能讓龍筱幽大失臂助……”

“哼!你懂什麼!龍筱幽現在還不能死,因爲,他的身上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可卻對我們很有用的秘密。況且,如果正面對敵,我們還未必能勝過他。至於其他人,現在只不過是幫他爲我們掃除障礙的幫手,隨時可以除掉,不必急於一時……。對了,秦無情那幾個人怎麼樣了?”

“回少主,探子回報說,秦無情至今下落不明,那夥人把三賢押送到了天淵澗,暫時還沒什麼特別的。”“那夥人應該不只是簡單的修煉者,但也不是魔君的人。哼!這個遊戲越來越好玩了,來吧!來的人越多越好……。不如我們去幫龍筱幽一下,免得他和那些廢物去瞎衝瞎撞。反正,到了最後我會讓他們一起去地獄……。”“少主,他們出來了……”

崇山峻嶺,陽光明媚,一對絕世佳侶歡快,欣喜的徜徉在天地之間。只是,男子表面的歡悅,未能掩藏他心裡的驚疑。又一次,他感到了那極度危險又極爲熟悉的氣息。那是什麼!是誰,一定是我認識的,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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