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臺山起初也是一頭霧水,但隨即就聽出了風自賓在做什麼。他正想開口,那邊電話已經掛了,然後他自已的電話就響了。
馬臺山看見來電臉色就變了,顯然是很特別的人物打來的,接通之後只是嗯了幾聲,隨即就結束了通話。
風自賓也揣起電話笑眯眯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急事嗎?”
馬臺山起身道:“勳爵先生,今天的事很抱歉,剛纔的話就當我沒說過,我也不會與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再提起。有事在身,今日就先告辭了!”
說完話他轉身就走,風自賓不悅道:“我讓你走了嗎?”
馬臺山在樓梯口轉身:“難道閣下還想把我留下?”
風自賓看了他幾秒鐘,這才淡淡開口道:“您請自便!我只是想告訴你,華真行的確不能將你怎樣,但接待伱的人自始至終都是我,風自賓。”
馬臺山離開了淨風樓,沿來路走上另一座島嶼,卻突然察覺到不對,籠罩此間淨塵羅法陣已悄然運轉,壓制了他的神通法力。
法陣並沒有攻擊他,壓制神通法力的妙用其實也不是針對他的,而是針對羅湖溼地中的所有人,說白了就是製造出一片禁法領域,而他恰好就在這片空間內。
禁法領域並非絕對,只要置身其中者修爲足夠高,完全可以化解其壓制作用不受影響,或者乾脆破去陣法,可是通常都沒必要這麼做。
因爲禁法領域主要只是一種宣示:在這個地方,禁止對他人及周邊事物使用神通法力。馬臺山也沒必要施展神通法術,只需順來路走出去即可。
可他卻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因爲迎面又走過來五男一女,攔住了去路。
馬臺山正待開口,同時欲施法化解陣法壓制,從法陣之外突然又有一股不可思議的大神通偉力降臨,將其神通法力完全封禁。
馬臺山陡然一驚,因爲這並非禁法空間的威力,而是有高人在法陣之外對他直接出手了!
能瞬間封禁一位大成修士,雖多少也藉助了禁法空間的壓制作用,但也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馬臺山認爲華真行便絕無這等能耐,哪怕在岡比斯廷,有此修爲者也是屈指可數。
可是馬臺山也來不及有更多反應,因爲有人已經走到面前。對面六人他只認識一位,就是這幾天一直陪同參觀的接待人員崔婉赫。
雷大金、李小陽、唐森至、李敬直,原是歡想實業成立之初的四位副總裁,被戲稱爲四大金剛。這些年他們各任要職,除了高層會議很少能湊到一塊,但此刻都到齊了。
崔婉赫與沈四書走在最後面,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這六個人,就是當初知曉風自賓真正身份的歡想實業高層。風自賓露面的很多細節事務,也都是他們安排的。
李敬直擼着袖子走在最前面,這位幾裡國武裝部隊總司令,此刻竟有七分街溜子的氣質,衝馬臺山喝問道:“你瞅啥?”
馬臺山明顯慌了,並沒有給出那個耳熟能詳的標準回答,強作鎮定道:“幾位攔我去路,意欲何爲?”
李敬直:“你幹了啥,自已不清楚嗎?
風自賓先生客客氣氣,全程陪吃、陪喝、陪玩。而你倒好,一雙眼睛就會四處找茬!我們當貴客接待你,你卻脅私欺到了主人家頭上,然後還想拍拍屁股當啥事沒有嗎?”
話音未落大剛子揮拳就打,耍開了一套軍體拳。另外三大金剛也一擁而上,但他們都是文職幹部,平日好像也沒怎麼練拳腳功夫,看架勢基本都是廣播體操加王八拳。
一名大成修士,假如被封禁了神通法力,是否就會淪落爲文弱書生?當然不是!其身體素質就遠超常人,神經反應、感知能力、判斷能力、身體協調性亦非常人可比。
馬臺山雖然沒有特意練過拳腳功夫,但就算沒有神通法力,普通的格鬥運動員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假如有足夠的迴旋空間,放翻十個八個壯漢也不在話下。
可對面幾人也是修士啊,唐森至是大成修士,另外三個都是五境修士。李敬直還算個練家子,基本功很紮實,馬臺山此時單挑都不是個,更何況雙拳對八手。
動手歸動手,但李敬直等人也沒動用絲毫神通法力,他們同樣身處禁法領域中。
這動靜可不小啊,風自賓坐在淨風樓中卻置若罔聞,案上已經換了一隻茶杯,他雙手持壺添上了茶,對面坐的人此刻換成了約高樂。
風自賓:“約先生怎麼親自來了?像這種事你完全可以派其他人,比如歌琳大神術師、佈雷希大神術師都行嘛。”
約高樂:“我恰好從附近路過,順道就趕來了。而且此事派別人也不合適,無論是歌琳還是佈雷希,他們都不知道風自賓勳爵居然另有身份,所以還得我親自跑一趟。”
風自賓:“五分鐘就趕到了,您可離得真近啊!”
看見約高樂現身,風自賓就意識到,這位頂尖的大神術師恐怕就待在歡想特邦,應該是以九境陽神化身的形式,卻不是現在的他所能看透的。
至於原因可能就是爲了觀察,約高樂對這裡發生的很多事都感興趣。
華真行隨即又想明白了另外一些事,比如最近這一年多,楊老頭都待在非索港春容丹中心的生活區,每天看着那家雜貨鋪。
坐在雜貨鋪中的楊特紅可能也是化身,興許也是察覺到約高樂的存在吧。
約高樂顯然不想糾纏這個話題,瞟了一眼樓外道:“你小子來這一出,就像這個紈絝惡少啊!”
“像什麼像?我就是!”說着話風自賓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如果風自賓就只是風自賓,不是華真行也沒有其他的身份。
那麼你說他可能是個什麼樣的人?年少得志,生活在衆星捧月中,擁有他人只在夢中才能擁有的一切,又可以隨意揮灑情緒,而不必在意他人。
你覺得這種人生活在世上,會有怎樣的心態呢?只要不影響到自已開心,他們真的會在乎其他人尤其是市井小民的死活嗎?
興許在某些人臆想中,他是彬彬有禮、英俊瀟灑的霸道總裁,籠罩着名流光環,既聰明睿智又熱心慈善。可是我憑什麼就去想象,他們會溫柔良善?
在當年的幾裡國能起家,難道憑的是溫柔善良?所以那個風自賓並不存在,存在的只是莫里森那種大種植園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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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所想的,不是哪些事情不可以做、不應該做。能做平常人做不到也不該做的事,卻又能不受懲罰,可能就是他們的人生。”
約高樂苦笑着點頭道:“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假如你沒有別的身份,就是風自賓這樣一個日常存在的人,看似光環加身,其實真難說是什麼東西呢。”
風自賓:“所謂光環,只是財富地位的幻像,它並不存在。楊總與柯老擡槓時曾說過,‘你當年總想教化人們學會溫柔善良,可是教黑幫分子做好人,何不令黑幫無存?’”
約高樂:“哦,柯老又是如何說的?”
風自賓:“柯老反問,我們剷除黑幫的目的何在?若無良善,剷除黑幫之後呢?黑幫當無存,良善不能無存。
所謂濟世,令毒惡者受其報、令良善者有其得,令黑幫無根可復生。
楊總則笑,說柯老這些年除了嘴硬總算有些進步;柯老卻撇嘴,說楊總還是老樣子。”
約高樂忍不住又笑出了聲:“我們不說這些了,否則你容易捱揍。只說馬臺山今天來找你,就是以修士的身份。”
風自賓:“可是我自始至終都是以風自賓的身份出現,並沒有以別的身份做任何事。”
約高樂:“可你當着我的面,這麼欺負一位岡比斯庭的大神術師,是不是太過分了?俗話說得好,打那啥還得看那啥呢!”
風自賓:“動手的人都沒有使用神通法力。”
約高樂:“就算他們都是普通人,在你打造的歡想特邦裡,也不應該發生這種事吧?”
風自賓:“確實不應該,誰說應該了?所以他們回頭都會去派出所自首,該受什麼處罰就受什麼處罰。”
約高樂:“哦,真的呀?”
風自賓:“這裡畢竟是歡想特邦!哪怕幾裡國武裝總司令違反治安條例,也得去派出所接受處理。”
約高樂:“那麼你呢?”
風自賓:“先陪約先生您喝茶,然後我也去。出了這種事情,怎麼能讓我逃脫處罰呢,否則這裡還是歡想特邦嗎?”
約高樂好像是來看熱鬧、添柴火的,方纔就是他親自出手封禁了馬臺山的神通法力,此刻又看了一眼樓外道:“小華呀,差不多了吧?”
華真行終於恢復了本來面目,端杯道:“人你就領走吧,跟他好好聊一聊。”
他們在樓上喝茶的時候,旁邊島嶼上的運動還在繼續。沈狀元沒動手,卻充當了狗頭軍師的角色,在後面喊道:“你們太費勁,把他綁樹上不就得了?”
崔八卦:“上次聽見有人想這個辦法,還是在看二人轉的時候。”
沈狀元:“巧了,我就是看二人轉學的。”
這主意夠餿的,但大剛子等四人說幹就幹,找了棵大樹將馬臺山給綁上了,而且還是面朝樹綁的,後背與屁股朝外。
馬臺山今天真是倒了血黴,只聽沈狀元又出主意道:“你們的手不疼嗎?得學會使用工具啊!”
這主意挺好,最擅長動手的小陽子現場摘來了幾根拇指粗細、很直的樹枝,簡單加工成了鞭條。幾人拿着樹枝又是一頓抽,邊抽還邊交流。
大金子:“我們這麼幹,是不是不太好?”
唐財神:“不是不太好,而是非常不好,違反了歡想特邦的治安條例。”
大剛子:“要不然先把人鬆開,讓他報個警?”
小陽子:“他萬一要是不報警怎麼辦?”
崔八卦在後面喊道:“沒關係的,我跟沈狀元就是人證,我們可以報警。”
沈狀元:“我們也別報警了,讓他們四個去自首吧,反正羅湖派出所也不遠。”
崔八卦趕緊點頭道:“太對了,讓他們去自首!敢不自首我們就報警。”
唐森至:“沈狀元,你也有份。”
崔八卦:“對,沈狀元也有參與的嫌疑,餿主意都是他出的,我領你們五個一起去自首。”
這時他們似是收到了一道神念,同時停止了動作。李敬直丟下樹條,搓着手腕揮拳道:“走,我們到派出所自首去!”
他們很乾脆地離開,只留下還綁在樹上的馬臺山。約高樂的身形出現在半空,淡淡問了一句:“你現在要去哪裡?”
不知馬臺山是怎麼回答的,約高樂又一招手,解開馬臺山的束縛帶着他飛向天空,隨即消失不見。樓閣中的風自賓也消失了,只見一隻白鶴展翅飛去。
此事及後續不必再提,轉眼就到了2029年春節,待過完這個寒假,掩月鎮的城牆終於全部完工,輕軌延長段也修到了掩月鎮,輕軌掩月城鎮站同期竣工。
這是新非索港市內的一條通勤快軌,一期工程55公里,從碧空湖到機場;二期工程35公里,從機場到掩月鎮。
城際快軌整體竣工後全長九十公里,始發站爲碧空湖風景區,途經天河站、新田站、高橋站、羅湖機場站、非索港站,終點爲掩月城站,單程運行時間爲四十五分鐘。
將來還會修一條較短的輕軌支線,連通海邊港口連海鎮與非索港站。到了那時,非索港市的所有市鎮,從一地到達另一地的交通時間都在一小時以內。
大二下學期開學後,華真行平日仍以學生的身份在校讀書,這個春天,他利用課餘時間還做了一件事,於羅湖溼地周邊親植萬木、施法以護生機,皆是油果樹新苗。
於此同時,歡想實業的好幾個部門也陡然忙碌起來,因爲樹柴油項目的第一階段成果已向全世界公開。
所謂公開,歡想實業並沒有特意搞大型發佈會,宣傳更沒有太大投入,只是不再保密,又通過世界人居基金會,邀請了部分人士舉行了幾次小型的參觀展示活動。
世界各國的多方機構卻聞風而動,紛紛組團來參觀以驗證虛實,接下來便是各種合作意向洽談。幸虧歡想實業早有準備,否則一時間還真應付不過來。